柳萱終究還是柳萱,在其性格中有其堅韌的一面。
短短時間就已經想通了一切。
柳萱的心態變了,目光中的情意雖然還在,卻已經能足夠坦然處之。
喜歡便是喜歡,但也是因為喜歡,自不會去做那擾人之舉。況且她是柳萱,她也有著屬于她的驕傲。
柳萱朝著許仙微微一笑道:“漢文不怪我就好!
許仙是何等人物,自然能清晰的感覺到柳萱那前后的變化。
見柳萱坦然,他便更加坦然。
柳萱還是那個柳萱,不會因為她是男是女而有所改變,問心無愧便好。
許仙笑道:“萱哥兒,寶玉說的可是一點兒都沒錯,你這一身扮相比起尋常男子不知好了多少,畫出來肯定是別有一番韻味!
柳萱心態變了,自然不會再藏著掖著。
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與許仙道:“那就有勞漢文替本姑娘作一副畫像了!
許仙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道:“站好,往左一些對對對手臂往前放,左手和右手稍微分開一點,嗯嗯不錯,不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許仙出聲指揮著柳萱擺好造型,然后開始作畫。
一副素描畫,許仙畫起來是得心應手,這玩意兒比起畫符箓來可簡單多了。
用畫初級符箓的精力來作一副人物素描,畫出來的效果就是杠杠滴。
許仙落下最后一筆。
看著畫像中淺淺一笑,如沐春風的柳萱,活脫脫一個翩翩佳公子,許仙滿意的點了點頭。
連聲招呼著柳萱親自過來看看。
柳萱恢復了女兒家的身份,也不再藏著掖著,女兒家的活潑都顯露無疑。
她站在許仙旁邊,看著那黑白畫卷,不由的發出了贊嘆之聲。
“漢文你這手畫技可真是絕了!”
“這也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我當初聽我二姐姐從宮里遞出信兒來,我還不信,世上會有這種神乎其神的畫技,若不是知道那個人是漢文你,我才不會聽姐姐妹妹們的鼓弄,去把你給請來呢。”
許仙聞言,不禁笑道:“不過雕蟲小技罷了,而且這也沒什么難的,你要想學,我便教你,依著萱哥兒的聰明伶俐,估計三個月就能到我這個水準了。”
柳萱聞言,一臉驚訝,道:“這么好學?“
許仙點頭道:“那當然,這種畫技本來也不像山水畫那么講究,只要勤加練習,普通人也可以畫的有模有樣。”
柳萱嘖嘖稱奇,道:“漢文可真是奇才,這等畫技也能想出來,佩服,佩服!”
許仙卻是搖頭道:“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這是我從一個老道士那里學來的。”
柳萱翻了個白眼,道:“漢文,這等話你與旁人說也就罷了,你與我說來聽,你覺得我會信?漢文之才,冠絕當世,又有幾人能及?”
許仙聽柳萱給自己夸的快要夸上天了,不禁苦笑不得,心里碎碎念道:“完了,完了,這回可是真的裝過頭了,裝逼遭雷劈,要低調,要低調。
“萱哥兒你就別夸我了,再夸我,我都無地自容了!
許仙苦笑道。
柳萱促狹的眨了眨眼睛,道:“漢文這謙遜的本事也是一流。”
許仙不禁搖頭,無奈至極。
“對了,今日我來可是為了和萱哥兒將上次的事給辦了,夫子這會兒可在家中?”
許仙朝著柳萱說道。
柳萱道:“算了算時辰,這會兒也應該回來了,不過這兩天,父親忙活著收拾家里面新買的那樁園子,恐怕今天會回來的晚一些!
許仙挑眉道:“哦?夫子新買了園子?是要搬出去住嗎?”
許仙心底還挺疑惑,若是這樣,他可得上門送禮。
柳萱笑了笑道:“哪里的事,父親又不是那鋪張奢華的人,不過是奉了老太君的令,把這府外周圍的幾家宅子都給買了下來,改做了一處大園子!
許仙一頭霧水道:“這是為何?柳府已經挺大了,還需要擴建嗎?”
柳萱搖頭道:“漢文有所不知,過段時日,我二姐就要回家省親了,這是大日子,闔府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許仙道:“不是吧,你二姐難道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讓整個府上都這么勞師動眾的!
柳萱笑了笑道:“漢文不知這事也正常,我二姐三年前被選入宮中為御女,后來被太上皇臨幸,升為才人!
“太上皇退位之后,又將我二姐升為皇太妃!
“你也知道的,雖然太上皇退位,但如今的大唐,還是太上皇一掌乾坤,我二姐榮為皇太妃,如今后宮之中,除了太后娘娘,我二姐便是首位!
“皇太妃回家省親,闔府上下,當然要隆重相對,這對的不是我二姐,是太上皇,為臣者,自然要禮數到了才行,若是禮數不到,旁人可是會笑話的!
柳萱娓娓道來,許仙卻是恍然大悟。
隨即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怎么覺得柳府這么像是紅樓中的賈府啊。
同樣的都有老太君,同樣都有個寶玉,這下連貴妃都出來了。
許仙心里雖然覺得怪異,但也不計較那么多了。
反正這撞車事件又不是第一次了。
許仙笑道:“怪不得,怪不得。”
柳萱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去差人問一問父親可回了府上,若是沒回來,父親定然是在那新園子里,你我便一同去尋父親,漢文,你看如何?”
許仙點頭道:“無妨,我聽萱哥兒的安排便是。”
柳萱讓許仙稍候,出了花園,尋一小仆去尋柳夫子。
柳萱和許仙在園中又閑聊一會兒,那小仆便跑回來報信。
說是柳夫子還未回府。
柳萱點了點頭,便與許仙朝著新園子的方向去。
許仙倒是對柳府的新園子很感興趣,這么鄭重其事的修葺下的大園子,定然不輸紅樓中的大觀園。
許仙倒還真想見識見識,雖然說大明宮中的景致已然是皇家園林中的極致,但是說不準這柳府的大園子會帶給他一些驚喜呢。
許仙和柳萱一路行來,直到那新園子中。
湊巧了,柳萱和許仙剛進園子,就碰到了柳夫子。
許仙朝著柳夫子行禮。
柳萱則是喚了一聲“爹”。
柳夫子看到許仙和柳萱同來,眼中不禁露出一副驚訝之色。
開口說道:“漢文和萱兒怎么一起來了?“
柳萱開口道:“爹,我和漢文尋你有些事情,我看你沒回府上,定然是在這里,便叫著漢文一起來了。”
柳夫子點頭道:“原來如此,有什么事嗎?”
柳萱看了看左右,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尋個僻靜的地方坐下說吧!
柳夫子身后還跟著兩個管事。
那兩個管事中的其中一個說道:“前面的回春亭僻靜,二老爺可以去那里談事!
柳夫子點了點頭,道:“那就去回春亭里坐一坐吧。”
許仙和柳萱跟在柳夫子的身后,兩個管事在前邊帶路。
不多時,便沿著那蜿蜒石路走到那假山簇擁的回春亭之中,落座之后,柳夫子屏退了左右管事,撫須笑道:“萱兒你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話要與我說啊!
柳萱看了一眼許仙,一時間不該如何開口。
柳夫子看到柳萱朝著許仙看去,不禁笑道:“難道此事和漢文有關?“
“要不,漢文,你來說說?”
許仙看著柳夫子的神色,不禁整理了一下思緒,此事既然問到了他頭上,那就由他來說一說吧。
“夫子,此事倒不是與我有關,反而是和夫子您有關系!
柳夫子詫異道:“哦?和我有關?說來聽聽。”
許仙道:“夫子,此事牽扯到往日的舊事,還望夫子不要太動肝火。“
柳夫子笑言道:“說的這么鄭重其事,老夫都要被你們兩個小崽子給嚇到了!
許仙道:“夫子,我可否問一問您可知萱哥兒的母親,您的結發妻子,如今身在何處?”
柳夫子聞言,笑容漸漸斂去,面容明顯的有些凝固,他頓了頓,一手拂在石桌上,平靜的說道:“怎么想起問這個來了!
許仙道:“本來這是夫子的家事,本不應該是我這個做學生的該過問的事情,但是萱哥兒求到了我的頭上,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來和夫子一問了。”
柳夫子淡淡點頭道:“此事倒也沒什么,萱兒估計早就想問為父你母親到底去了哪里吧!
柳萱坐在一旁,有些忐忑的說道:“爹爹說的是,這些年來,我是很想問一問,爹爹到底知道不知道娘親去了何處。”
柳夫子聞言,嘆了一口氣,道:“你長大了,這事總歸是要讓你知道的,即便你不說,來日我也要告訴你!
柳萱道:“當年我娘被老祖宗逐出柳府,難道真的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因為我娘是狐妖所化?”
柳夫子眼中泛起追憶之色,他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些傳言,你都是從何處聽來的!
柳夫子明顯有些不高興。
柳萱道:“都是我明里暗里從府上的老人口中得知的!
柳夫子不禁沉聲道:“這些人當真是以為老夫不敢把他們怎么樣嗎?竟然敢亂嚼舌頭根子!”
柳夫子身上的氣勢一下子散發出來,他平常在家中很少擺官架子。
但他畢竟是兵部侍郎,官威不發,并不代表他沒有官威。
他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太好。
柳萱道:“爹,無風不起浪,你就是生氣想要責罰于人,第一個責罰的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他人,是我幾次三番打聽,才得來的消息!
柳夫子看了一眼柳萱,微微搖頭道:“你想知道問我便是,何必要去聽旁人之言!
柳萱道:“那您告訴我,我娘到底為什么會被老祖宗給逐出柳府!”
柳夫子頓了頓,道:“此事說來話長!
柳萱道:“我和漢文洗耳恭聽!”
柳夫子看了看柳萱臉上的堅毅之色,開口說道:“此事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二十年前,我與一眾好友,到金陵城外的九華山上踏春,在山上游玩之時,碰到一個姑娘被那山上的強人給擄掠,我自恃有幾分武藝,便去與那強人爭斗,將那姑娘給救了下來!
“那姑娘對我千恩萬謝,說往后定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也不以為意,施恩莫忘報,況且我救她也不是為了讓她報恩!
“那姑娘被我救了之后,問了我姓名,便回家去了!
“我與眾好友,在那九華山上的雞鳴寺中停歇了兩日,說來也巧,那一日夜里,我和雞鳴寺中的寶相和尚煮茶論經,正說在興頭上時,突然下起了春雨,那雨下的和夏天的暴雨沒什么差別,這一下便一連下了整整三日!
“因大雨滂沱,我和眾好友也無法下山,便在雞鳴寺中又呆了三日。”
“待大雨停歇之后,我與眾好友結伴下山,準備回府,到了那山下之時,途徑玄武湖,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我救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好似小家碧玉,又好似大家閨秀,她說她是與家里人到雞鳴寺中上香,家人先她一步而回,她貪玩,不幸在半路碰了強人,剛好為我所救!
“她家就在玄武湖不遠處的一戶莊子里,那莊子我也隨她去了,倒也是有名有姓的,和金陵城里的金家有些關系。”
“幾次三番,我便與那姑娘互生了情意,我知她喚金盞,她也知我的名姓!
“后來,我在那莊子里又呆了三日,與金盞私定了終身,結為夫妻!
“再后來,我帶著金盞回到金陵府上,與母親言明一切,母親雖有疑慮,但也拗不過我,便答應了我娶金盞為妻,當時恰逢會試之時,我于會試之中取了第三名,且又在殿試之中,被欽點為探花郎!”
“我中探花之后,于府中與金盞正式結為夫婦!
“后來,我于翰林府中任職,與金盞過上了恩愛的小日子,一年之后,金盞為我誕下一女,我與金盞更加恩愛如初!”
“就這樣,又過去三年,我被外放為官,金盞本想隨我一同赴外地赴任,照顧我的起居!
“可是恰巧母親生了舊疾,請遍了金陵城中的名醫也沒有治好,金盞說她也懂岐黃之術,便留下為母親治病,而我則獨身一人前往外地赴任!
“兩年之后,我回京述職,被圣上親封為吏部侍郎,我本滿心歡喜的要與妻女相聚,卻是得知金盞被老母逐出府中的噩耗!”
“我不明白是為什么,便去尋老母問個究竟,老母被我逼的沒辦法,便與我道盡了實情!
“原來我兩年前離京赴任之后,金盞為老母治病,卻不是用那岐黃之術,而是用了道術。”
“老母被金盞治好了病,本來心中歡喜,再加上我大嫂沒多久就誕下了一子,那孩子生來嘴巴里就含著一塊五彩晶瑩的通靈寶玉,再加上那孩子是府上唯一的男丁,讓老母十分高興,說是天降麟兒,實為大喜,要大宴賓客!“
“大宴擺起之后,整整三日,熱鬧非常!卻是到了那最后一日時,有一道人上門來,說是聽貴府有麟兒誕下,特來祝賀,老母還親自見了那道人!
“那道人見了老母之后,卻是說道,府上妖氣深重,老母之所以身患重病,便是因為那妖孽在府中盤旋甚久,吸食人氣所致!”
“那道人之言,老母本是不信的,但那道士又是出言道,若這妖孽不除,恐怕柳府便要絕后,即便是有男丁也要不滿足月而亡!”
“老母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沒了主張,畢竟事關柳府之后,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于是老母便問那道人,妖孽藏身在府中何處!”
“那道人在府中盤旋兩日,說妖孽不是旁人,便是我妻金盞!”
“老母本是不信,但道人一提點,老母便想起金盞為她治病之時所用的道術,老母念及金盞救她一命,便將金盞喚到身前,問她到底是人還是妖!”
“金盞被逼無奈,只好說出了她的身份,她本是那涂山中的狐族,雖然是妖身,但從未害過人,更沒有想過要害府上任何人的性命!”
“老母得知她的真身,卻是再也留她不得!
“且不說她是好是壞,柳府又豈能留一個狐妖在府中,而且這個狐妖還是堂堂柳府二老爺的正妻,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柳府在金陵恐怕要淪為笑柄!”
“再加上那道人之言,老母生怕柳家唯一的男丁不滿足月而亡,于是便狠下心來,將金盞給逐出了柳府。”
“金盞就這樣離去了,從此之后,我與她再未見過一面。”
“我不知她去了何處,她也沒有給我留下一點音信!
“這二十年來,我常常想起她,其實我很想和她說一句,她是人是妖并不重要,她是我妻,我是她夫,夫妻本一體,豈能各自飛,只恨我外出歸來之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我根本無處去尋金盞的蹤跡!
柳夫子說到這里之時,不禁老淚縱橫,他這一生,只娶一妻,便是金盞。
他雖知她為妖,但卻深知她心地之善良,這世上再無女子能與她相比。
只可惜繁華如空夢,一切似云煙。
他苦等二十年,希望金盞能有朝一日回來尋他。
可是終究沒有等來。
許仙聽到柳夫子之言,不禁搖頭哀嘆。
這世上的癡情男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是剛巧讓他給碰上了。
想不到柳夫子竟然有過這樣一樁陳年舊事。
想不到柳夫子也是如此用情至深。
這二十年來,想必柳夫子肯定是愧疚滿懷。
二十年,從英姿郎君變做兩鬢斑白的老夫子。
柳夫子這二十年,當真是過的凄苦。
人生之際遇造化,真是無常無常。
柳夫子又豈能預料到后事,許仙甚至能感覺到柳夫子滿心歡喜的從異鄉歸來,想和妻女團聚,卻聞此噩耗的那種心情。
一般人恐怕都承受不來吧。
那種絞心割肉刮骨一般的痛,又豈是尋常人能理解得了的。
而且此事全由柳夫子老母一手操持,他身為人子,又豈能說生母的半句不是。
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而且也不能說柳老太君的做法就是錯的,畢竟金盞真的是妖,道人之言,雖然有危言聳聽的嫌疑,但是人和妖之間,又豈能生活在一起。
這是一個普通人碰到這種事情正常的反應。
柳老太君只是將金盞逐出家門,沒有交給那道人處置,已經是仁至義盡。
站在她的立場上,也不能說她做錯了。
金盞雖然很無辜,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那道人來時,剛巧是柳寶玉出生之后,聽柳夫子之言,那柳寶玉出生之時,嘴中便含著通靈寶玉,許仙不由無語,難道柳寶玉這廝還真是神瑛侍者轉世?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
不過一想柳寶玉那副賣相,十足的帥哥,府里還這么多鶯鶯燕燕的,還真說不準。
許仙不由苦笑,那道人不知是哪個,不過既然能知曉柳寶玉出生銜玉,還能看出萱哥兒之母金盞的真身,想必不是什么簡單之輩。
畢竟天下兩大狐族,涂山與青丘,金盞出自涂山,還能與柳夫子誕下一女,又豈是泛泛之輩。
許仙雖不知那道人是誰,但不難推測,那道人定然也是陸地神仙之流。
人生際遇,離奇古怪,書生狐妖相愛生女,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又能怪得了誰呢?
或許只能怪,人與妖之間的種族隔閡吧。
只是苦了柳夫子和萱哥兒,好好的一個家就被這樣拆散。
萱哥兒二十年來缺失的母愛,柳夫子二十年來缺失的夫妻情誼,又豈是一句話能道盡的。
許仙唏噓不已,更加覺得自己該幫一幫柳夫子了。
“后來,我辭官不做,去了杭州,在杭州呆了沒多久,便隱居在了錢塘,做了一教書匠!
柳夫子坐在那里,盡量將自己的情緒給控制住。
柳萱得知了這事情的原委,不禁眼圈泛紅,她低聲說道:“爹爹,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柳夫子拂手道:“無妨,無妨,父女之間,何必說這些,只是這些事情早該告訴你,拖到今日也是為父不想讓你為難。”
柳萱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這些年,爹爹對她的寵愛,心中又豈能不知,這是爹爹覺得虧欠于她。
柳萱看著兩鬢斑白的柳夫子,忍著眼中的淚水說道:“爹爹,其實女兒有一事要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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