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不是了呢?
木下竭力想讓自己忘記,但回憶卻如同浪潮一般接連不斷地打來。一波又一波,直到撞開了他記憶的大門
他和伊織最早相識于兩年前的山梨縣,伊織是本地居民,而他是從靜岡一路逃難過來的。作為災難最初的經歷者,無數兇惡的鬼怪一下子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且還有點弱不禁風。
雖然日本最擅長制造“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劇情,但那畢竟是動漫,真實的高中生拯救不了世界,只能拯救一下自己那可憐的成績單。而木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個子不高,身子不壯,頭腦還算不得很聰明。普通如他丟在人群里估計就沒了影蹤,面對成百上千的鬼怪,所能做的就只有跑和躲。
有時候他也幻想一下,這都鬼怪危機了哎!這都末日了,說不定他也能獲得某些強大的力量,然后收各種屬性的妹子,順帶拯救把世界啥的。
不過嘛,現實之所以是現實,是因為往往和幻想背道而馳。他沒有得到力量,也沒有收到各種屬性的妹子,至于拯救世界,更是遙遠得能繞世界幾十來個圈的想法。
好在他活下來了,依靠著自己的小機靈,以及一些好心人的幫助,他從靜岡逃了出來,在山梨縣暫時落了腳。
鬼怪侵襲之快,遠遠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夜內,靜岡縣周遭的數個縣級市紛紛淪陷,山梨也在后半夜遭受了鬼怪的大舉屠戮。
這一次木下覺得自己死定了,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了。就在他完全絕望,甚至打算主動跑上街送死的時候,有個櫻花一樣的女孩出現了。
女孩勸住了絕望欲死的他,并將他帶到家里,了一頓熱乎乎的飯菜。兩人在女孩的家中挨到天明,期間無數次鬼怪從附近經過,幸而目標太多,沒有現他們。天明后鬼怪退去,兩人得以暫且喘息片刻。
不幸的是,女孩的奶奶因重病在身,又兼夜里擔驚受怕,看到第一縷晨光后才松下氣來,隨即離開了人世。哪怕是鬼怪僅有咫尺之遙也未曾表現出崩潰的女孩,在面對親人咽氣時,終于心防大崩,放聲慟哭起來。
晨曦中,木下注視著女孩,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后才想起來詢問名字。女孩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特別得有點像動漫里的角色才會用到的伊織未來。她說這是奶奶起的,意味著無論經歷了什么,人只要活著,就都還有未來。
或許是女孩的名字,也或許是他兩次大難不死。木下因此萌生了一個錯覺,他覺得自己將不再是個凡人。危機當頭,自己能像動漫里的主角那樣獲得力量,然后扭轉乾坤,恢復世界本來的模樣。
一想到這里,木下總是心潮澎湃,激動難抑。
然而命運跟他開了一個玩笑,或許真的有主角,但并不是他。
山梨卡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這里不像靜岡是危機的始地,救援隊人數有限但這里遭受的襲擊之慘烈,卻又不差上多少。以至于滯留在這兒的幸存者得不到飽和地救援,木下和伊織兩人與救援隊失之交臂,最終留在了這里。
幸存者們沒有辦法,只好自地聚在一起,相互抱團取暖。人是一種很復雜的生物,他們適應性極弱,無法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但又適應性極強,總能想到各種各樣的辦法。眾人拾柴,勉強在城市里茍活了下來,期間還選出了一個叫石川的中年男人,作為聚落的領導者。
這段時間里,木下漸漸喜歡上了當初救下自己的女孩。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這位女孩也值得去喜歡。樂觀、開朗,總是執拗著堅持去完成交代自己的事情,從不輕言放棄。當然了,相貌還很可愛。
他喜歡伊織,卻羞于表白,一方面是因為不敢,另一方面則是覺得不配。
相比起明媚如嬌花的女孩,他差得太多了。他長得不帥,腦袋瓜也不聰明,更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種種因素令他時常陷入深深的自卑,而安慰式的幻想又令他不由得自傲起來。
伊織沒有他那么復雜的心理,所以她成長得很快,漸漸受到了大家的歡迎。二人的差距也越來越大,等回過神來時,他現自己已經看不到女孩的背影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至少我還可以默默地看著她木下如此想到。
但是就連這簡單的愿望,上天也沒有滿足他。
安穩了一小段日子以后,一隊自稱為“蝰蛇”的暴走族駕著摩托車,飛揚跋扈地闖入了城市。他們號稱是這一帶新來的保護者,掌握了能殺死鬼怪的辦法。要求幸存者物資,來換取生命的安全。
危機之下,誰還能怕得了誰啊?幸存者們本以為能靠著人多勢眾,將這伙惡徒打跑。卻不想對方只有一人出戰,僅僅這一個男人,就擊潰了數十名青壯男子組成的隊伍
紅色,滿眼的紅色。木下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天,還有那雙飽含著絕望的眼睛。
那人下手歹毒異常,凡是近身的無不被他活活打死。轉眼間,地上便伏滿了殘缺的尸體。盡管石川帶頭出來求饒,仍不能阻止這場殺戮的繼續。就在數十名青年都要被盡數殺掉之際,伊織忽然跑了上前,想趁機偷襲殺死那人。
結果自然是毫無例外地失敗了。對方輕易便制住了伊織,接著露出了一副惡心的面孔。邊對伊織上下其手,邊極盡侮辱著“不識大體”的幸存者們。等到他泄完怨氣后,假惺惺地對幸存者們提出了“寬恕”只不過寬恕的代價是用伊織來作為交換,換剩下還活著的這些人。
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或者說,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就連大家推舉為領導的石川,也只是略作沉默了下,隨即換上苦笑,答允了這一要求。
而自認為這場危機的主角木下,則完全被嚇壞了,躲在人群中瑟瑟抖。他拼命說服了自己,伸出腦袋看去,看到的是那人的丑陋嘴臉。還有伊織望著他、望著石川、望著所有幸存者的絕望的目光
馬達轟鳴聲中,伊織被帶走了。
大家不曾親眼看見,但他們都知道那人會對伊織做出怎樣的暴行。只不過除了木下以外,卻沒有人再提起過這件事,更遑論去救出女孩了。好像他們忘記了伊織的存在,忘記了這個樂于助人的,對每個人都總是尊敬有加的女孩兒。
如果犧牲掉一個人,可以換取大多數人的安全,那也許并不是件壞事。石川等人接受了這一事實,選擇在暴走族的欺壓下繼續渾渾噩噩地活著。但,木下不這么想。
那一天之后,木下變得沉默寡言,本就不太合群的他與聚落更加格格不入。他厭惡著身邊的幸存者們,厭惡著這場操蛋的鬼怪危機,厭惡著沒有給予他強大力量的上天。而隨著厭惡感愈深,木下對伊織的憧憬和懷念也更加深重。
在他看來,伊織這樣積極的、努力的女孩應該活在一個美好的世界,而不是這該死的、骯臟的末世!于是他刻苦訓練,期待著有一天能將其從暴走族的魔爪中救出來。沒有槍械,木下便自制弓箭來練習,練習到十根手指全都鮮血淋漓沒有營養品,他就吃所有能找到的食物,以保證自己的體力可以保持在最佳。
木下魔怔般地訓練自己,卻對暴走族的實力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他只記得那當日出手的男人、暴走族的領很強,而且雙手能放出奇特的黑光。隨后的幾次“上貢”中,他摸清了對方的來路。原來這家伙不知緣何身體產生了變異,就像木下一直夢想的那樣,擁有了脫凡俗的力量。
變異不僅讓其力量倍增,甚至度也有了出常人的提升,不過本身似乎還是**凡胎,一樣會受傷。
這給了他信心,木下認為自己只要不被近身,就能憑借弓箭將其遠程射殺。而不久后的一次“上貢”,則徹底擊潰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心。
面對暴走族領,木下甚至沒有出第二箭的機會,便被輕易地打翻在地。如果不是隨行的伊織苦苦乞求,只怕他已經死得透了。什么刻苦訓練、什么周密計劃,在對方強大的變異體質前都成了笑話!
他趴在地上,像條狼狽的落水狗,看著伊織跪在一旁,聽著她為自己求情。那一刻木下想到了死。
從未有一次,木下這般得怨恨
憑什么得到力量的是這種渣滓,而我卻不行?!
憑什么我這么刻苦,卻怎么也比不上受到上天饋贈的人?!
我恨啊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啊!
憑什么?!誰能告訴我憑什么!
和信心一起碎掉的還有他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之后的日子里,他總是徘徊在城市的深處,寄望于鬼怪可以將他殺死。也是在尋找鬼怪的過程中,他再次遇到了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的伊織。
那時伊織竟擁有了變異的力量,正帶著幾張生面孔圍攻一只鬼怪。女孩英姿颯爽,好似變了個人一般。木下看得癡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驚喜地跑上前去打招呼。
對于他的出現,伊織并未表現出多少情緒,只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就要抽身離去。
木下手足無措,追上前詢問近況,一問才知,伊織已經成為了暴走族新的領,原領不知去向,多半是被她殺掉了。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深感愧疚的木下,在看到伊織終于脫離苦海后,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說,就連這半年多來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他厭極了那幫軟弱的幸存者,幸好自己憧憬的女孩仍像以前那樣努力地活著。就像以前一樣,他又找到了讓自己能夠堅持下去的,憧憬的對象,所以他提出想要加入對方的隊伍。
木下滿懷著信心,得到的回應卻是冷冰冰的拒絕
“和我們一起很危險,你不是變異者,在城市里會更安全一些。”
被拒絕的木下愣住了,他看著伊織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然而對方沒有給他多少時間,一行人離開后,木下花了幾個小時用以回過神來,他這才意識到,伊織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女孩了
經歷過那種殘酷的事情后,伊織又怎么會再信任曾經的同伴呢?包括他,當時他同樣接收到了女孩絕望的目光,那是女孩最后的求助。只是當時木下正躲在人群中,被嚇得瑟瑟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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