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在電影里，金剛就是在平安夜逃脫的，算起來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抱歉，我不是很了解外國過圣誕節(jié)的規(guī)矩，也可能是今天晚上看來主神把我們投放到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時間點上，時間很緊，隊長，我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繼續(xù)耽擱下去了”

    任云生穿行在百老匯大街上，越過三三兩兩的人群，他的腳步逐漸加快。經(jīng)過了一場罕見的大雪后，地面積著厚厚一層雪泥，稍不留心可能就會滑倒。行人們放慢腳步，秉持著屬于他們的優(yōu)雅，愜意地享受著節(jié)日的歡樂氛圍。

    只有他在急匆匆地趕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瞧，他要去做什么？”高貴的婦人對同伴說，手捂小嘴，露出驚訝的神情。當(dāng)所有人都輕松而優(yōu)雅的時候，有一個不同，看上去就分外醒目了。

    “也許是劇院里的小工，快趕不上時間了吧？”同伴微笑答道“他們可是很忙碌呢，為了一頓飯的薪酬。”

    婦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什么是小工呀？”

    如果可以的話，任云生也想慢一點，像他們一樣享受下這份悠然自得。可實際情況并不允許，按照沈秋石的說法，金剛會在平安夜掙脫束縛，掀起一場大鬧。

    而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

    作為一場盛大的表演，將金剛捕捉回來的那伙人定然不會藏著掖著，反而應(yīng)該大力宣傳，至少在富人云集的百老匯大街上，少不了如雪花片似的宣傳單。但什么都沒有，別說是宣傳單了，就連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

    他一路走來，問過了好些人，劇院的演員、行人，包括徘徊在此討要賞錢的流浪漢，得到的回答都只有一個內(nèi)容沒聽說過。

    這很不尋常。從將金剛帶回紐約到今天，期間至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了。但事實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幾人討論了一下，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于是分作三路，兩名女孩尋找棲身的旅館，同時靜候待命任云生單獨去找那支拍攝團(tuán)隊而沈陳二人則去尋訪因為金剛和團(tuán)隊決裂，回歸了劇院的女主角安達(dá)羅。

    按著問到的路線，任云生馬不停蹄，快步趕到了這部恐怖片的第一個目的地歌斐羅大劇院。這處劇院名氣很大，即便在整條百老匯大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曾表演了無數(shù)令人拍案叫絕的舞臺劇，捧紅過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的明星紅人，如果要選作那場驚世表演的場地，這里最合適不過了。

    與裝修得高貴奢華的門面不相襯的是，歌斐羅大劇院顯得門可羅雀，頗有些凄涼意味。盡管大門敞開著，歡迎客人的到來，但卻沒幾個人往里走去。

    任云生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這里應(yīng)該熱鬧得緊。經(jīng)濟(jì)危機(jī)沒有打敗那些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們，這座城市閑得無事的富人還有很多，從其他劇院門口就能看得出，只有這座劇院沒什么人光顧，仿佛是刻意避開一樣，像在躲避瘟神。

    他吐了口白茫茫的霧氣，緊了緊長風(fēng)衣向里走去。雙腳踏在花崗石的地板上，回蕩著“嗒嗒”的輕響。

    劇院很空曠，除了腳步聲外任云生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回蕩的腳步聲交織應(yīng)和，平添幾分寂靜幽森之意。抬頭看去，因為燈光的黯淡，大理石柱托起的拱頂隱藏在陰影之中，只有兩具白水晶的吊頂在固執(zhí)地著光，試圖維持這里最后的光明。

    穿過迎賓廳，任云生來到了一處圓形的大廳。大廳連接著四條寬敞的過道，這是通往劇場的路線。以往它們總是很熱鬧，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但今晚，只有一個頭雪白的老者，坐在前臺處百無聊賴地看著報紙。

    老者注意到了他，沒有抬頭，只是抖了抖報紙，淡淡地說道“今天不招小工，離開這兒吧。”

    “我不是來當(dāng)小工的。”任云生環(huán)顧一周，盡收入眼底后轉(zhuǎn)向了老者。“我想問一件事，你們的老板呢？”

    “哦？”老者從懶散架著的眼鏡下挑過視線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哂意。他在為這個年輕人的不識禮數(shù)而感到好笑，如果什么人都要見老板的話，那這兒就不是劇院，而是乞丐救助慈善會了。

    他無心跟任云生逗樂，只想快點打掉他，當(dāng)下?lián)]了揮手說道“要領(lǐng)食物的話，走后門，有時候我們準(zhǔn)備一些食物，即便是現(xiàn)在去晚了就沒有了。”

    任云生無奈地笑了笑，這老頭子，把他當(dāng)流浪漢了嗎？他笑著在懷中掏摸了一陣兒，那老頭見了，登時一急，喊道“嘿！別做這種傻事！我會叫安保來的！”

    “那不太好，人多就不好分了。”任云生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金粒丟到前臺上。金錢開道的法則，在什么時代什么地方都很好使，稍微賄賂一下，這老頭兒應(yīng)該就會很恭順地去找老板了吧？

    卻不想那老者非但沒有如他預(yù)料的那般欣喜，反而流露出了極大的驚恐。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請不要這樣”老者嚯地彈起身來，向后退去，直到后背“砰”得撞上墻壁。好像那不是一塊金子，而是某種散著死亡氣息的污穢。

    任云生本來就是滿腹的疑惑了，見他這般反常的表現(xiàn)，更是被弄得一頭霧水。他略作沉吟，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因為對方年紀(jì)很大，他也沒有動用過激的手段，只是一字一句地問道

    “為什么這么緊張？我問你，你老板在哪兒？”

    “老板、老板他”老者含混不清地說著。

    “算了，我換個問法。這陣子有沒有什么人聯(lián)系過你們劇院，比如劇組什么的，說要展示某種以前從來過的東西？”

    其實像任云生這樣詢問，無異于大海撈針。但他委實也沒有別的辦法，整條百老匯街上劇院何其之多？真要一個個找，怕是得找到明年了。而這座劇院一反常態(tài)，再加上來時詢問，被問的那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惋惜、疑惑、驚訝等等很可能這里就藏著貓膩。抱著能問出一點就問出一點的心態(tài)，任云生只好逼問這可憐的老家伙。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老者像是被什么嚇丟了魂，翻來覆去地重復(fù)著這句話。

    “算了，沒事了。”任云生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半晌，那眼中蘊(yùn)含的驚恐和緊張作不得假。不管對方真的知道與否，都很難從他嘴里問出有用的信息來了。他輕輕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轉(zhuǎn)身尋了一條過道，準(zhǔn)備繼續(xù)探上一探。

    臨走前，他再次望向老者。后者依靠著墻壁，木然地看著前方，渾不在意他的存在了。

    直到他離開，老者也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緩緩地滑落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地道“沒有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都沒有了”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劇場。懸掛于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燈沒有打開，只在四角點起了微亮的小燈，更多的地方被黑暗所籠罩。任云生站在高處眺望舞臺，座位層層排列，好像暗紅色的死寂之海，隔開了他和舞臺的距離。

    自從注射了病毒原液以后，他的視力得到了大幅提高，即便在很昏暗的地方，只要不是沒有一點光亮他就能看清周圍。

    很幸運(yùn)的是，第一間劇院他就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舞臺的帷幕被扯下，隨意地丟在一旁，暴露出了后面的景象。兩條粗碩的鐵鏈從懸架上垂了下來，一長一短，斷口處切割分明。應(yīng)該被它們鎖住的存在現(xiàn)在已不見了蹤影，但這里沒有明顯掙斗過的痕跡，除了鎖鏈和地上的幕布略顯突兀之外，一切都很整潔干凈。

    任云生正想走近些看看，冷不防背后亮起了一道燈光。他忙轉(zhuǎn)身看去，卻是那老者緩慢地跟了過來，舉著手電筒，蒼老的臉在陰影的掩映下表情木然。

    “什么都沒有了，無論你想找什么，都已經(jīng)沒有了。”

    任云生還沒來得及詢問，老者伸出一只手來指向舞臺，又繼續(xù)說道“你是要找它吧？那只巨大的猩猩它已經(jīng)不在了，那些人搶走了它，殺死了很多知情的人，為了不讓它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包括我的老板，歌斐羅劇院的持有人愛德華先生。它是個魔鬼，給我們帶來了災(zāi)難，那些人更是一些魔鬼！愛德華先生就在那里被槍殺，血流了一地，現(xiàn)在接手劇院的是他的女兒，但劇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

    老者喃喃自語著，很快任云生現(xiàn)，其實他不是對自己講述什么，只是為了傾吐藏在心里的恐懼。對于老者來說，任云生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只要是為了那只大猩猩而來，就意味著和那幫搶走猩猩的是一丘之貉。

    “先生，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好失去的了。請您不要再對那位小女孩下手了，她是無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接手了自己父親留下的最后一點可憐的遺產(chǎn)罷了。”

    任云生無意聽他啰啰嗦嗦地絮叨，擺了擺手切入主題“你說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他們現(xiàn)在在哪？”

    老者抬了抬眼，緩緩地?fù)u頭。“不清楚，他們只是突然地闖入這里，又很快地離開了。”“察呢？難道你們就沒通知過察？”

    此言一出，老者仿佛是聽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似的，忽然低聲嘿嘿地笑了起來。他就這樣笑著，轉(zhuǎn)過身，緩緩地走開了。

    任云生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老者的背影，“嘿嘿，嘿嘿嘿”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劇場里，等到離得遠(yuǎn)了，又聽到他輕輕地說了一句

    “您要找什么，現(xiàn)在都不在這里了。走吧，請離開這里吧”

    就這樣帶著一頭的霧水，任云生走出了劇院。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大雪，華燈出的光芒變得模糊，像一個個亮點，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白色絨羽中閃爍著。任云生站在街上，陷入了沉思，他有點搞不明白現(xiàn)在究竟是怎么一個情況了。

    古怪，很古怪。

    任云生越來越覺得這次的恐怖片古怪得很，他開始感覺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怪獸類恐怖片了，沒有金剛的信息，時間點上的曖昧不明，還有這座劇院，這名老者反常的驚恐。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詭異。

    如果非要找一個形容來表達(dá)的話，那么任云生覺得，電影似乎變成了一部懸疑的推理片

    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籠罩了下來，大的絲線錯綜復(fù)雜，似乎通向了無數(shù)個地方。又像是無數(shù)個地方伸來了絲線，共同織就了這么一張大。就如同他之前的靈光一閃，也許這次的危險真的來自于這座城市本身。

    他反感自己的這個直覺，因為他還是喜歡那種拳拳到肉的激斗類恐怖片，假如能選擇的話。

    不過還好，有陳桐和沈秋石那兩人出主意，他不用再一個人苦思冥想。摸出對講機(jī)，任云生打算呼喚一下二人。連續(xù)呼叫了幾次后，那邊傳來了動靜

    但不是正常的對話，而是一些嘶嘶啦啦的異響。異響中，隱約傳來了幾下倉促的打斗聲。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