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紀念活動開始前夜,穆家老少集聚云京,穆德昭把需要交代的事項都交代了一遍后,將眾多家人遣離,單獨留下顧槿寧與妻子莊明嫻。
“不知道兄長單獨留下我是要和我談些什么?”大致的事情她的心中已有計較,只是想從兄長的口中得到一點確認。
“我的心思,你一向都猜得到的。”穆德昭看著妹妹,說道。
“兄長有話,不妨直說,遮遮掩掩的,可不是您素日的作風。”
見這兩兄妹把這個問題像皮球一樣的踢來踢去,莊明嫻看得很不像話,便說道:“你們兄妹倆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嗎?”
對著旁人,如此語焉不詳的說話倒是沒什么,可此處又沒有外人,這么說話未免讓人聽著覺得太難受了。
聽了莊明嫻的話,顧槿寧輕笑一聲,說道:“兄長無非是要問,我和宋家之間的那些糾葛罷了。”
“你與宋家?”莊明嫻的心頭浮上一絲疑慮,又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卻見他點了點頭。
“你與宋家,不就是那點事情?還有什么?”莊明嫻實在是不明白,與宋家之間產生的事情完全是由于無意之間的卷入,這有什么好說的?
顧槿寧放下手邊的茶盞,說道:“我是沒什么不好說的,那就要看兄長究竟在擔心什么了。”
“你”穆德昭被她一句話堵得不行,伸手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兄長不過是擔心我因夏明瑤而介入入宋家之事,很有可能會把穆家和宋家綁在一起,另外擔心,我很有可能會介入宋家之間的爭斗罷了。”
“你這丫頭!”穆德昭看了她一眼,笑道:“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要故弄玄虛,你呀你呀,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
穆德昭的話令莊明嫻轉頭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唇邊是止不住的笑意。
“其實,宋家的事情對我來說并不感興趣,他們要兄弟鬩墻也好,雞飛狗跳也罷,與我都沒什么關系,至于他們家族內部的爭斗,也與我無關。”顧槿寧對于這種豪門當中上演的一盆狗血的故事并沒有什么興趣,她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管這種雜七雜八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你也的確介入了宋家之事,這怎么說?”穆德昭顯然是想要一個答案,畢竟,作為穆家之人,隨意介入別家事務,總是不妥,而且,若是宋家因此而閑言碎語,也是個麻煩。
“兄長,介入宋家之事的,是顧槿寧,而非穆明珠,您又何必放在心上呢,何況此時究竟有沒有所謂的家族斗爭,那還是兩說的,你若認為有,那就是有,那沒有就是沒有,我對宋家的事情全然不感興趣,之所以插手,只不過為了夏明瑤罷了。”
她顯然不怕把事情說明白,就如莊明嫻所言,此處并沒有外人,把事情說明白什么不妥呢!
穆德昭聞言,哈哈大笑:“你就是會鉆別人的空子!”
“不過,宋家那個新媳婦,你對她到底是怎么看的?我看你對她很是欣賞啊!”
聽著嫂子的話,顧槿寧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說道:“再怎么說也是我的學生,怎么也叫我一聲老師,我總不能叫人把她的命也拿去了。所謂欣賞,現在的年輕人也確實是不錯,她呢,蠻有靈性,我也確實是蠻喜歡。”她毫不避諱對夏明瑤的欣賞。
這種欣賞原本就無可厚非,沒什么好說的。
“你呀,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如既往的護短,只要你放在在眼里,旁人碰都碰不得!”穆德昭看著她不以為意的樣子,笑了。
“話雖然是這么說,不過我也是有分寸的,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插手,而且家族內部的是財產制,股權之爭也罷,甚至還有未來之間的女眷之爭,那都是自己家的事,我是對別人家里的事情,沒什么興趣,只要別想著把人弄死就好。”顧槿寧的態度也很明確,不到有性命之憂,她絕不會出手。
至于婚禮上的那一次,那是公干,與私事無關。
穆德昭想想也是,反正自己遠在香江,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妹一手掌管,當年既把這么大的攤子丟給人家了,如今也不必為了這一兩件事情斤斤計較的,何況她的分寸,大家也不是今日才知道。
當年既做了甩手掌柜,今日又何必有所轄制呢!
顧槿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追究下去了,,雖說兄長往日對自己并不嚴厲,很多事情也放手讓自己去做,可是,擅自介入別家家事,這樣一頂帽子扣下來,問題還是不小的。
穆家作為外人,必須要保持中立才是。
顧槿寧自然也知道兄長查問此事的真正原因,不在于她與夏明瑤的關系,而在于她是否介入了宋家的家事。
穆家,是從來不會介入其他家族的家務事的。
否則多少年不查問此間諸事的穆家家主,放著那么多事情,不問不查,何必特意把那么一件小事挑出來說?
“不過你也別怨小妹插手,這宋老家主我們當年也見過,也不算是個迂腐守舊的,怎么如今三代之后,他的孫子輩,反倒是如此這般,真是令人好奇了。”莊明嫻感覺很奇怪,當年他們也曾見過當時宋家家主,也算是個開明人士,怎么往后反而做事越不成體統了。
顧槿寧聽了,忽然一笑,說道:“指不定什么時候,他們就基因突變了呢!”
此言一出,夫婦兩人都笑起來。
將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好,顧槿寧也不多留,依舊回家去了。
莊明嫻親自送她出去,回來舊件自己的丈夫在大廳里背著手走來走去。
“怎么了你?”莊明嫻把茶幾上的報紙往旁邊一攏,問道。
“我在想,宋家到底知不知道小妹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他們幾次三番的動作來看,應該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應當不會對小妹如此無禮才是。
“他們知道與不知道有什么差別嗎?”莊明嫻顯然不想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道:“左右小妹跟他們沖動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客氣到哪里去,你還為這事特意來敲打小妹,我覺得實屬多余,若是真要敲打,那也該敲打敲打宋家,他們違法亂紀的人可是不少。
雖說我們少回來,可近一年,就他們家那點破事兒,咱們的耳朵里也塞了不少,我都覺得小妹已經是看在當年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給他們留了幾分顏面,她如果是真的下狠手,你覺得宋家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莊明嫻倒是一直都站在顧槿寧這一邊,畢竟是自己的妹妹,當年將那么多事情一肩抗起已是實屬不易了,如今夾在南北兩邊,也真有夠為難她的了。
“這話說的倒也是,咱們也有夠為難這丫頭的。”穆德昭點了點頭這么多年,這么多事,小妹一旦沾手,就從來沒讓他們操心過。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這個性子,還真是一輩子都改不掉和當年一樣的護短,你瞧瞧,瞧她把夏家那個丫頭護的!”護的簡直跟自己親生的孩子似的。莊明嫻想起顧槿寧對夏明瑤是態度,就覺得略有些無奈。
這也護得太緊了些!
顧槿寧自然是懶得考慮這些,事到如今,她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還不是她目前要考慮的問題。
第二天早上,宋家一家子人一大早就都換上黑色的衣服集體出發,一到家再怎么不著調,在今天這個日子里是沒人敢不著調的。
段雅將女兒和媳婦的裝扮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又把夏明瑤到時候要穿的簡正服也檢查了一遍,說不出的仔細。
宋俊濤雖說覺得小題大做,但見祖父與父親都是一臉嚴肅的神色,也就不說什么了。夏明瑤與宋俊浩坐在同一輛車上。兩人一路無話,夏明瑤就算有一肚子的問題,也不說話了。
到了現場,夏明瑤下車才發現他們來的并不算早,舉行活動的地方早已是圍滿了人,還有一些攝影器材,不過現場忙了,所有人都是井然有序,周圍還有一批身著黑衣的人員在維持秩序,現場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所有人在現場人員的引導下,忙碌而盡量安靜的準備著。
夏明瑤下車之后,第一時間找到了宋俊清,把她看住,段雅,袁慧然,沈微冰等媳婦則跟著各自的婆婆,各家各戶各管各的,老的小的都有年輕一代負責看管,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夏明瑤看了看時間還算早,一般這樣的大型活動,正式開始都會在規定時間的一個小時之后,畢竟要給現場留出準備的時間,雖然時間上是那么規定的,但是現場各類準備雜七雜八人員登記查找,包括安保,這些事情忙碌下來,這時間只能往后推,不可能提前,否則就準備人員造成巨大的壓力。
宋俊清穿著一身黑衣,拉著夏明瑤的手,悄悄說道:“今年的人好像特別多,往年都沒有這么多的。”
夏明瑤悄悄的回道:“今年這個年份比較特殊,那大家都是一個道理。”
索性她點了點頭,也不再問下去。
夏明瑤帶著宋俊清慢慢的走著,段雅忽然發了消息來,叫她們倆多留心一下上了年紀的秦婉儀等。
說起來,宋家對今天的事情也真是挺重視的,從呂玉到華素筠,從袁慧然到夏明瑤,無論是新的老的,年輕的還是上了年紀的,竟然也是傾巢出動,沒一個留在家里的。
就連宋俊清這樣的未成年也一起出來了,盡管她作為未成年是不能參加祭祀活動之后穆家舉行的小范圍的傳統招待會的。
“清清,你以前是每年都來參加嗎?”這回,輪到夏明瑤問了。
宋俊清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也沒有特別長的時間,我是8歲開始參加的祭祀活動。那個時候不是要上學了嗎?然后能覺得把我帶出來也差不多了。”
夏明瑤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宋家再怎么狂妄不講理,再怎么亂出幺蛾子,對于穆家,對于已經故去的慕齡夫人和穆老先生,卻還始終是充滿了敬意,至少現在是這樣。
夏明瑤就這樣帶著宋俊清靜靜的等著,等到活動開始。
而等到活動正式開始的時候,活動現場周圍已經是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夏明瑤站的位置其實不算靠前,但往后一看就覺得自己已經站得很靠前了。
站在前排的是參加活動的官方人士和穆家的后代,自然了因為是十五周年祭,今年的講話也安排的相對多一些,站在他的人一個一個上去講話,周圍也都有媒體的扛著相機和話筒,忠實的記錄著這些講話的內容和現場的實況影像。
哦對了,國家電視臺還有直播。
夏明瑤帶著宋俊清,宋家的一大家子人都站在一起,在這樣的活動中,他們保持沉默,身著黑衣和淺服素服的人們按照順序鞠躬獻花,各方代表和穆家后人則在鮮花之后上香,參加活動的各個家族也都由為首者作為代表前去上香。
宋家的代表自然是宋老爺子了。
由于參加活動的人數眾多,這樣一套流程走下來,時間也已經不早了,公開的祭祀儀式結束后,大家紛紛散去,參加活動的家族眾人則是前往穆家的別院,參加下一個活動,這活動原本是穆家的傳統,早年云京的老家族之間也都會舉辦類似的活動,以往總是一年一度的舉行,但隨著某種原因,現在幾乎也就只有慕齡夫人的紀念日的時候,被聚集起來的人們才會一起參加一下,所以現在,與其說這是一種祭祀活動,不如說這是一種由祭祀活動衍生出來的有點不太一樣的社交活動。
其實也不過是將這種曾經的傳統活動和祭祀的活動揉在了一起而已。
與穆家的別墅不同,別院是華夏傳統風格建造,面積自然是比別墅要大一些,不過對于穆家人來說,別墅和別院的功能是完全不同的。
別墅,是可以用來日常居住的,連度假都會住在這里,而別院除了有活動,他們很少會居住,一般都是用作舉辦各類活動的場所。
也可以說別墅是完全私密的,但別院是半公開的狀態。
參加活動的女眷都換上簡正裝,夏明瑤也不例外,宋俊清小心的將長罩衫穿在她身上,說道:“好啦,嫂子,你就是穿什么都好看,接下來的活動我不能參加,所以可以偷一會兒懶,不過也不會太久。”
夏明瑤跟著段雅走進去的時候,先到的人已根據座位的安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約是由于祭祀活動的原因,里面的家具陳設都設計的比較低矮,而且顏色略微暗沉。
而上首,早已經有人在就坐等待。
坐在上首的莊明嫻看著底下的人越來越多,各人穿著顏色不同的簡正服,名貴衣料制成的長罩衫劃過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對著坐在下首兩側的兩人致意。
下首的兩人,正是穆德輝的夫人和身為穆家三小姐的顧槿寧。
今日她們也是同樣的裝扮,簡正服加長罩衫,并都是盤發,沒來由的顯得端莊肅穆,同時也令人壓力陡增。
今天的這場活動,至少她在里面沒有見到任何一個男子,看樣子是男女分開的。
夏明瑤的位置相對在中間,她趁這個機會看了一下人員的座次安排。
顯然還是按照老一套的規矩排定的。
各家有各家的座次,想來也是幾十年沒改過了。
夏明瑤坐在中間,至少證明,穆家還是比較給面子的,沒有因為此種種事件,把她們的位子排到后面,這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這個位置,對夏明瑤來說,正好可以看到坐在上首的兩側的人。
雖改了服裝,改了發型,不是以往的風格,但那種氣質是絕對無法改變的,反而隨著今日這樣的裝扮,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提升了一個層次,讓人覺得高貴而不可冒犯。
然而,能坐在那樣的位置上,與慕齡夫人的次孫媳并尊,在座位的安排上僅次于夫人的長孫媳莊明嫻,這身份早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想到這里,她忽然下意識的往前很想看一下家里人的反應。
不知道她們是否認了出來,倘若是認了出來,又該是多么可笑而滑稽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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