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數日,兩人到了太湖邊上。
那太湖襟帶三州,東南之水皆歸于此,周行五百里,古稱五湖。
楊殊和黃蓉尋覓漁民租借了條小船,索性在湖中泛起輕舟來。
黃蓉發絲隨風飄動,衣襟也在風中蕩漾。望著楊殊沉思的模樣,不由得開口問道:“這一路上,殊哥哥似有許多心事,為何不告訴蓉兒,也好替你分擔!”
言畢,望了望楊殊雙眼,道:“莫非殊哥哥不信任蓉兒?”
楊殊淡笑一聲,回道:“你倒是古靈精,我有點心思都瞞不過你,只是此事涉及頗多,我一人思慮便可,免得叨擾了你!”
“殊哥哥又拿蓉兒當外人!”黃蓉撅著嘴巴不悅道。
“罷了,告訴你也行!”楊殊沉吟一番,將奪取歲幣,惹得金國和宋朝交惡的計略盡都說出。
黃蓉聽了,當即沉思起來。
兩人獨坐舟中,任憑舟船順著水波流淌,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一兩個時辰過去,也不知舟船蕩漾到了何處,只知道四周煙波浩渺,不時看到些蓮葉生長。
“殊哥哥,以著朝廷的懦弱,只怕就算歲幣被劫掠,也會再行湊齊送給金國啊!”
黃蓉到底聰明絕頂,一番思緒,便明白了關鍵之處。
想要離間宋朝和金國的關系,使之惡化是可能的,但絕不會開戰,金國沒有滅掉南宋的本事,南宋也沒有北伐的魄力。
但楊殊離間二者,并不是為了使之開戰,而是使邊關戰事再起,凸顯出武將的地位。
說到底,金國蹦跶不了幾年,早晚會被蒙古滅掉,到時候南宋肯定會步其后塵,想要解決這一問題,就得先建立一支北伐義軍。
趁著金國被滅期間,北上收復故土,并從容消化掉那些地盤,數十年休養生息,自然可以問鼎天下。
“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楊殊輕笑一聲,仰望北方,道:“我送兵書給楊康,又跟他說了那么多道理,就是看中了他的才智,希望他真能成為一代名將吧!”
征戰天下,到底還是需要很多方面,并非武功絕世就可以。
蒙古軍馬數萬計,就算功夫再厲害,不能達到彈指滅三千,一劍掃天下的水平,都是無用。
但是江湖高手還是有作用的,只要訓練有素,作為小股的特殊部隊,完成一些斬首奇襲的任務,有時候甚至可以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
兩人在太湖之上泛舟游玩,直至日落西山,方才發覺天色已晚。
可太湖廣袤,兩人一日游船,早就不清楚身在何處,如何找到歸路?
“殊哥哥,看來今夜我們要在舟船上餓肚子了!”黃蓉說出此話時,沒有半分懊惱,反而十分新鮮。
她向來貪玩,如今雖要夜宿太湖,也覺得別有趣味。
楊殊輕笑一聲,從懷中拿出幾塊干牛肉,又拿出酒壺,道:“隨意將就下吧,總不能餓了肚子!”
黃蓉見此驚奇不已,道:“還是殊哥哥想的周全!”
夜色已至,水上總還是有些寒意,黃蓉身上不過幾件薄衣,一時間打起了寒顫來。
楊殊見此輕笑,索性解開衣衫給黃蓉披上,又將她抱在懷中。
“殊哥哥,你不冷嗎?”見楊殊身著一件單衣,四周寒氣又起,湖風不住吹拂,黃蓉忍不住擔憂起來。
“我功力精深,可不怕這點寒冷,倒是你,從小不好好練功,些許寒意就經受不住,往后怎辦?”
楊殊說著,一道九陽真氣輸入黃蓉體內,讓她慢慢暖和起來。
“有殊哥哥照顧我,就行了!”
靜謐的太湖中,黃蓉就這樣躺在楊殊懷中,望著天邊星辰,沉沉睡去。
天將大白之時,楊殊猛地聽到遠處傳來喧鬧聲,放眼望去,只見數十艘大船慢慢沉默,遠處許多快艇競向進發,攻略著那些沉船。
楊殊索性催動船只行去,慢慢看清了那些大船上的旌旗,上面刺著許多“金”字,明顯是金國的軍隊。
而其余快艇,盡是些江湖人士,裝扮也不統一。
“這就是太湖水盜嗎?”楊殊呢喃兩聲,心中猛地起了心思,很多問題,瞬間迎刃而解。
“看來還得走一趟歸云莊啊!”
片刻之后,黃蓉也悠悠轉醒,揉了揉迷糊的雙眼,黃蓉呢喃道:“殊哥哥,天亮了么?”
“早就亮了,你個小懶蟲,還不起來!”
黃蓉打了個呵欠,看著遠處快艇齊去的場景,不由得驚異道:“這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楊殊說完,已然催動舟船跟在群盜身后。
縱舟直行,很快兩人便到了一個水洲前,岸邊有著青石堆砌而成的碼頭。
那些快艇早已各自分散離去,碼頭前只停著幾艘船只罷了。
上岸后,只見前面樓閣紆連,竟是好大一座莊院,過了一道大石橋,已然來到莊前。
“二位何人?”黃蓉正要打量一番,猛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公子站在身后問道。
“我二人在太湖中游玩,失了方向,又在船中待了一夜,今晨縱舟前行,才來到貴地!”
楊殊出言解釋道。
那公子見兩人身上略帶潮濕,又見黃蓉精力不濟,知道言語沒有作假,方道:“二位有緣到此,還請入莊一敘吧!”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楊殊抱拳笑道。
進了莊內,只見陳設華美,雕梁畫棟,極窮巧思,比諸北方質樸雄大的莊院另是一番氣象。黃蓉一路看著莊中的道路布置,臉上微現詫異。
“二位還請閑居幾日,屆時我再派遣船只,送你們出湖!”
楊殊點了點頭,那公子又言語幾句,方才離去。
“蓉兒,怎么了?”見黃蓉神色有異,楊殊問道。
“沒什么,只覺得此地有些熟悉罷了!”
楊殊知道歸云莊陳設和桃花島相似,也不點破,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想了片刻,黃蓉還是一無所獲,終究止住思緒,坐到楊殊身旁來。
“沒想到太湖之中還有這么一處大莊子,倒真是不虛此行啊!”黃蓉笑道。
楊殊耳尖輕動在,知道外面有人偷聽,也不搭理,只是笑道:“此間的主人好自在,尋了這么一處好地方,都快趕得上你爹爹了!”
黃蓉見楊殊夸贊黃藥師,當即喜道:“那是,爹爹天文地理三教九流無一不通,而且行事瀟灑,自然對住處要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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