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后,郭靖南下,準備趕赴臨安與理宗商議滅金之事。
途徑襄陽時,倒是與楊康敘舊一番,不過楊康對這個義兄并不是很感冒,隨意言談了幾句,便話別了。
大漠邊疆,黃沙千里,盡是一片灰茫茫之景。
楊殊一人一騎,快馬往北而去。
月余光景,他便從襄陽趕到漠北草原,一路行來,所觀之景不下萬千,江南、荊襄、關中,直至眼前的草原。
遠處天色蒼茫,碧野一望無際,風吹過處,牛羊盡顯于草色之下。
一路行來,楊殊在這些牧民臉上看到的盡是笑容,顯然如今的生活,很讓他們滿意。
只是這笑容的背后,是無數(shù)漢人的血淚,成吉思汗幾番南下,雖然打的是金國,可擄掠的盡是漢民,抓回來的漢人,盡成奴隸,為之做牛做馬,永無寧日!
楊殊對此,微微感嘆,便不再想了。
他一人之力太小,如此之事,除非彈指間灰飛煙滅,否則僅靠個人之力,來顛覆一國太不現(xiàn)實,怪也只能怪生在亂世。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這話并不夸張。
再行數(shù)十里,楊殊便到了蒙古王帳,如今局勢倒與先前不同,宋朝自理宗中興之后,金國見南攻無望,索性全力鎮(zhèn)守北疆,這幾年蒙古雖然盡力南征,倒不像先前那般順暢。
楊殊到此,隨意找了處山包歇息,靜待夜色到來。
午夜時分,窩闊臺仍在帳內(nèi)處理軍務,一道身影猛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誰?”窩闊臺還未反應過來,一柄彎刀已然橫在他的脖頸之間。
“大汗,你最好配合一點,否則這彎刀可是不認人的!”
窩闊臺聞此,點了點頭,楊殊方才收住刀勢,站到了他的跟前。
“你竟敢潛入本汗帳中,就不怕本汗一聲令下,大軍至此,將你剁成肉泥嗎?”窩闊臺面露狠色,直視楊殊。
“大汗是個聰明人,我既然能悄無聲息來到這里,取掉大汗性命也是簡單至極!”楊殊淡笑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窩闊臺到底不是一般人,面對楊殊的威脅,絲毫沒有半點怯意。
“大汗可想除掉拖雷?”
此話一出,窩闊臺再也抑制不住,重聲道:“你是何人?”
“助大汗成就霸業(yè)之人!”楊殊放下彎刀,慢慢道:“大汗雖然繼承汗位,可拖雷仍舊手握重兵,支持他的人可不少,滅金之后,他依仗軍功之盛,大汗豈不危險?”
窩闊臺并未言語,良久方道:“說的不錯,可我依舊是蒙古大汗!”
“如今是,往后可就不一定了!”楊殊一番誅心之言,窩闊臺的神色徹底發(fā)生了變幻。
楊殊離開大帳后,那一番言語久久在窩闊臺耳邊回響,直至第二日清晨,他方才朗聲宣道:“來人,宣中書令來見我!”
一刻不到,一個身材高大的文士走入帳中,面對窩闊臺,他行了一禮,道:“大汗有何事宣見?”
“拖雷手握重兵,你于此有何看法?”此言一出,文士一臉震驚。
“大汗是想對監(jiān)國動手?”文士心思深沉,很快便想到窩闊臺的想法。
“草原上只應該有一只雄鷹,狼群更只有一只狼王,我和拖雷,兩者只能存一!”窩闊臺冷聲道。
文士沉吟片刻,方道:“監(jiān)國手握重軍,貿(mào)然殺他只會引來非議,還需從長計議!”
言畢他又詳細說了一套策略,窩闊臺聞此,重重點了點頭,道:“數(shù)日后我與拖雷一同伐金,歸途之上,他不適應中原氣候,死于非命!”
“是,大漢!”文士恭聲應諾,旋即離去。
還未走出,帳外兩道身影已然離去,入了一座軍帳。
“如何?”楊殊看著面前的拖雷,笑道:“我與郭靖有舊,得了他的關照才來保護你,昨夜便聽到窩闊臺的打算,今晨才會拉你去見他!”
“我已讓他汗位,何必如此加害我?”拖雷握緊雙拳,一臉不甘。
“中原有句古話,叫做一山不容二虎,還有個成語叫功高震主,你戰(zhàn)功無數(shù),在蒙古威望如此之盛,窩闊臺豈能對你放心?”
“窩闊臺如此,我豈能再回來?”想起方才在帳內(nèi)的商議,拖雷一臉決絕。
“中原還有句話,叫做先下手為強,你可知否?”楊殊站在一旁說道。
“你休要蠱惑與我!”拖雷聞此,一臉怒意,又道:“我念你是郭靖安達的朋友,不怪你,可是窩闊臺是我兄長,雖然他要害我,可我不能害他,這是父汗留下的命令,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難斷!”
楊殊聞此,便不再言了,能繼承成吉思汗遺志的人,果然不是如此好糊弄的。
“那你要如何?郭靖雖說托我保護你,我可不能從萬軍之中救你出去!”
“我滅金之后,就在金國建立新國,窩闊臺繼續(xù)統(tǒng)御他的漠北疆土吧,我們互不相干!”拖雷冷哼一聲,算是下了決定。
“隨你!”楊殊也不多言,只是站在一隅不說話。
蒙古能滅掉比自己強盛的金國后,揮師南下滅宋,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自成吉思汗后,蒙古的數(shù)代領導者都是極其富有頭腦的,就算是窩闊臺,也是一代人杰,不僅繼承成吉思汗遺志,南下滅金,還遠征歐洲,創(chuàng)下了偌大疆域。
入秋之后,窩闊臺與拖雷一同揮師伐金,蒙古大軍渡過大漠,南下?lián)]師入山西,很快就過黃河奪取掉了鳳翔,徹底斷了金國京兆的后路,使其退守潼關,保住河南。
楊殊只是隨軍在拖雷身前,并不言語。
“郭靖安達怎么還未回來?”數(shù)月之期已過,郭靖還未北歸,拖雷也生了疑心。
“郭兄之父死于完顏洪烈之手,其叔父身在臨安,此番南下,少不了一番敘舊,歸期自然難料!”楊殊淡聲道。
拖雷見楊殊言語冷漠,自來時便是如此,也不多問。
他向來看不起漢人,除卻郭靖外,個個都視若草芥,眼前的楊殊也是如此,不過礙于情面,他也不好下手。
次年春,郭靖歸來,見了楊殊,少不了一番言語,楊殊只是應和,并不多言。
入夏后,窩闊臺于官山召集諸侯王,商議南下滅金之策,拖雷自然率軍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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