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辭職以后,我連吃飯住宿的地方都沒了,我只得在城中村租了一間民房,每頓飯都得在外面買著吃。從那個月起,已經(jīng)沒有人給我發(fā)工資了,我在嫌在外面買飯?zhí)F,就自己在房子里做飯,房東家的電線線路都老化了,他不讓我們用電爐子,再說就算讓用我也用不起,電爐子費電,一個月下來得多少電費?我就買了一個煤油爐做飯。”他說。
張欣然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位成功男人,也從他細微變化著的表情里尋找著他過去的故事,傾聽著隱藏在他強大外表下的辛酸和不易。
“什么做飯洗衣服不過都是些小事罷了,最重要的是那時我心里空空蕩蕩,好不失落。當老師養(yǎng)成了起床早的習慣,從學生早操開始,每一天的生活都很忙碌也很有規(guī)律,辭職后,我每天還是天剛蒙蒙亮就起床了,緊接著就是漫長的一天,我租住的那個院子里所有的房客都去上班了,可我卻無所事事,要一直等到中午和下午學生放學時才出去發(fā)傳單。幾天以后,房東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他還以為我是個無業(yè)游民。”說到這里,屈一天輕輕地蹙了蹙眉說,“其實,房東的猜測是對的,那陣子我就是個無業(yè)游民。”
張欣然從他的臉上似乎能讀懂一個成功男人的不易,有時候生活會給人帶來無盡的艱難,會折磨著人,讓人無能為力,就像自己畢業(yè)那年去土關縣人事局找工作時一樣的無奈和卑微。
“那后來呢?你把傳單發(fā)出去了嗎?”張欣然問。
“連續(xù)兩天我都不敢把傳單拿出來,因為我怕學生和家長像躲瘟疫一樣,躲避著我和我手里的傳單,我怕他們接到傳單后會順手把它扔進跟前的垃圾箱,我更怕的是學校老師萬一會認出我……雖然我沒有在泉川中學門口發(fā)傳單,但我也怕其他學校的老師認出我……”屈一天尷尬地笑了一下,確切地說只是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無奈地抽動了一下!艾F(xiàn)在想來,完全是自己的心理問題,泉川那么多老師,誰會認識我這個無名小卒?第三天,我終于鼓起勇氣,把傳單從手提袋里掏了出來……”
張欣然像在聽一個傳奇故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這確實不是一張年輕的臉,歲月的滄桑已在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暗黑,他的五官雖然并不出眾,但在雨后的陽光下輪廓清晰而深邃。
她看著他,對這個故事充滿期待。
“第三天,我之所以能把傳單拿出來,是因為前兩天晚上我都失眠了,我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也恨自己辭職前沒有給自己留退路,給學生課外輔導是我辭職前給留給自己唯一的路。漫長的白天過后就是漫長的黑夜,漫長的黑夜過后又是漫長的白天……直到第二天晚上,我躲在簡陋的民房里無聲地哭了,當我發(fā)覺小半個枕巾都被眼淚浸濕時我才徹底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傳單發(fā)出去,在幾百萬人口的泉川市我渺如蜉蝣,我沒有什么面子和尊嚴,我不能害羞、不能軟弱,不能再這么退縮,我沒有做偷偷摸摸的事,我只是想給學生輔導知識……”屈一天說,“好在,從第三在起,我一連發(fā)了一個多星期傳單后終于有了回報!
“你招到學生了?”張欣然問。
屈一天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招到了5名學生。但我沒有租教室,我就給他們家長做工作,想把他們帶到我租住的院子的樓頂上課,三個家長一聽說我是個皮包公司,就沒有把學生交給我,還有把兩個男同學的家長愿意把孩子交給我,讓我給他們補習英語。這兩個學生的家長都在我們城中村菜市賣菜,孩子放學后沒人管,把孩子交給我全當是找了個保姆!
張欣然的表情也隨著他的講述起起伏伏地變化著。
屈一天說:“萬事開頭難!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為了招兩個學生,我是想辦培訓班,辦民辦教育。我給這兩個同學全免費了,只要他們天天能到我們樓頂,我就天天給他們免費教。”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孩子在樓頂補習的事居然在他們班里傳開了,后來又有幾個同學來上課,一學期后,就有9個學生來樓頂上課了。通過近一學期的輔導,那兩個菜販子的孩子都進步了,兩個孩子的爸爸就找了幾塊寫菜價的舊黑板,分別在房東家門口、進巷子的路口、大路邊寫了幾塊廣告牌,主動幫我招生!鼻惶斓难劬τ行駶櫫,曾經(jīng)的每一個過往都在他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張欣然靜靜地聽著,故事的情節(jié)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兩個學生家長的字寫得很差,但他們的做法讓我很感動。后來,我的學校名字之所以叫新希望,其實,就是這兩個沒有文化的家長起的……”屈一天感慨地說。
“什么?他們起的?”張欣然驚訝地問。
屈一天點點頭說:“他們在小黑板上寫著‘名師上課,讓我的孩子有了新希望’之類的話語。我知道這兩個菜販子是用這種方式,感謝我讓他們孩子的成績提高了,同時也是感謝我沒有收過他們一分錢?吹竭@幾塊舊黑板上的字我心里很感動,我覺得這才是家長的心聲,他們希望孩子能遇到名師,能有新希望,所以,我在以后的辦學中,一直覺得這兩點才是學生和家長最樸素的愿望。我辦學時注冊了‘新希望’三個字,而在我們的教學管理中,也一直在努力地挖掘‘名師’,我們對學生培養(yǎng)的目標也是把他們送進名校,接愛更高階段名師的再教育!
氤氳的山氣已經(jīng)蒸發(fā)了,一座一座大山像被洗過一樣,分外清朗,微弱的陽光一點點亮了起來,湖面上微微泛著粼粼波光。
“有了這9個學生,我就在外面租了間教室開始辦學,其實也就是個黑班。又過了一學期,我招了36個學生,然后,我就向教育局申請辦了辦學許可證,正式成立了新希望培訓學校。”屈一天說,“我只是在正確的時間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后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中國的教育培訓市場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而且勢頭強勁,我注冊學校時,泉川已經(jīng)成立了16所培訓學校。接下來,來我這里上學的同學越來越多,我一個人顧不過來了,就招了幾名老師和教務人員,他們上課的上課,發(fā)傳單的發(fā)傳單,學校也一天天走向正規(guī)。再后來,學校被整個教育市場推著往前走,就一步一步發(fā)展到今天這個規(guī)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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