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坐在火堆前默然不語。
這位頂天立地的漢子,這些天見證了自己養父母和授業恩師相繼被人暗害;也經歷了尋找當年帶頭大哥線索無果,卻被人誣陷為十惡不赦的殺人兇手;更是在前往邊關以后,見到了自己親生父親留下遺書。這么多天下來,哪怕他脊梁再堅挺,也險些被突如其來的一些列變故壓垮。
幸運的是,他收獲了一個對他仰慕至極、不離不棄的阿朱。
更幸運的是,還依然有人相信他的清白,愿意為他尋找真相討還一個公道。
看著坐在一側閉目養神的老道士,喬峰心中暗暗感激。他又扭頭看向阿朱,見她正低著頭嘴角帶著笑,手里拿著一根樹枝在那里玩弄著。
天下之大,總有我喬峰容身之所。
喬峰心里吐了一口氣。
他扭過頭,對莫問說道:“前輩,馬夫人說大理段王爺就是當年的帶頭大哥,不知道這段王爺身手如何,我該去哪里找他?”
莫問眼睛也不睜開,只是淡淡地問道:“你真以為段王爺是帶頭大哥?”
喬峰怔道:“不是嗎?馬夫人總不可能連白長老也會騙吧?”
莫問接著問道:“你以為阿朱騙過馬夫人了?”
阿朱一抬頭,有些訝然:“啊,我露出什么破綻了嗎?”
莫問也不戳穿,只是問:“馬夫人和你說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話嗎?”
阿朱歪著頭想了想,突然有些懊惱的說:“呀,我被騙了!”
喬峰有些茫然:“阿朱,你不是偽裝得很巧妙嗎?為何說被騙了呢?”
阿朱扭過頭,撅著嘴地對喬峰說:“喬大哥,你忘了馬夫人曾經說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白啊’,想來是這一句我沒答對露出的破綻。”
喬峰先是一愣,旋即憤怒地說道:“康敏這個賤人還真跟白長老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啊,竟然有這等私密的悄悄話,該死,她險些誤了我大事!”
他有些生氣,就想起身回去去找馬夫人的麻煩。但莫問輕哼了一聲,卻瞬間讓他怒氣全消。喬峰坐在那里,苦笑著對莫問說:“莫道長,讓你見笑了。”
莫問雙眼睜開一道細縫,淡然地說:“喬幫主,你修身養性的功夫還不到家啊。你這會兒過去,馬夫人會怎么辦?哼哼,看樣子你活該被人算計。”
喬峰撓了撓頭,爽朗地笑著:“前輩,喬某確實少了些定性,不過不知道前輩有什么好辦法?”
莫問笑到:“你倒是爽快,這樣,我們看看馬夫人為什么要讓你去找段正淳。不知道這位風流成性的段王爺,當年是不是和馬夫人有過什么交際。”
喬峰顯示恍然,隨機冷哼了一聲。他看不慣這些水性楊花的女子,更何況自己兄弟的死,說不得和馬夫人有什么關連。
阿朱在一旁插嘴道:“老道長,那倒何處尋找這大理段王爺呢?”
莫問搖頭晃腦,故作高深地說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兩位,說不得咱們一路走下去,就能見到這位段王爺了。”
阿朱撅著嘴嘟囔著:“老道長你又故弄玄虛了。”
喬峰苦笑著搖了搖頭:“阿朱,莫開玩笑。”
他坐在那里,爽朗地笑著:“既然天教我要會一會這大理段王爺,我便會一會他。看看這位大理段王爺,當年和馬夫人有什么交情。”
綠竹如林,小徑成蔭,一條溪流在一側蜿蜒而來,一漁夫在青苔叢生的大石頭上怡然垂釣。
莫問捋著胡子悠然欣賞著美景,不緊不慢地走在這小道上。
阿朱則牽著喬峰的手走在他身后,時不時看向一側節節青翠的綠竹。她眼中帶笑,腮邊有桃花一般的嫣紅,嘴角微微翹起,腳步也十分悠然。
有這樣一位女子在側,喬峰的腳步也跟著慢了不少。
他們三人一路走來,過了垂釣的漁夫,扭頭又看見一個打柴的樵夫。那打柴的樵夫原本見了他們三個心生警惕,但又很快認出為首的那個白胡子老道是誰。不過是大半個月的功夫,中無敵的稱呼便已經傳遍整個江湖。雖然無論多少人暗地里不服氣莫問這個稱謂,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老來喪子的老道士,確實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只是,他的身份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樵夫剛想開口說話,卻聽到莫問對他招了招手:“那個樵夫,你來,你們家段王爺是不是在前面?”
樵夫一驚,尚且沒有反應過來,莫問便點了點頭笑著說:“看來是了,你且安心打柴,我們并無惡意,只是去拜訪一下這位聞名已久的大理段王爺。”
樵夫猶豫了一下,考慮到自己的武力在莫問面前不值一提,便知趣地扭頭就走。看樣子,怕是要先去稟報他們王爺去了。
莫問也不理會,只是扭頭對喬峰笑著說道:“看來說書的說的還是不甚可靠,這王子喬裝在民間尋美,怎么可能會讓自己輕易置身險境呢。我想大概那些故事中的機緣巧合,多半是王子算計好的。像咱們這位段王爺,放下身段去找自己的老相好,怎么會身邊不放幾個高手呢。”
喬峰則淡然地說了一句:“看來這位大理段王爺倒是風流成性。”
莫問看著他,突然笑著說:“你說,這康敏是不是也是段王爺當年的老相好?”
喬峰眉毛一挑,剛想說什么,卻有些默然。他自然是想到了,怕是康敏這個**年輕時還不知如何呢。可憐他那個兄弟,竟娶了這樣一個女子入門。
此后,喬峰便不再說什么,只是眉頭緊皺,似是很不開心。阿朱自然體會到喬峰此刻的心境,便倚靠在他身邊,伸手就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喬峰見狀,便展顏一笑,眉毛自然平順了。
見他們這般,莫問搖了搖頭,心里卻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成就感。不為別的,只為這一世喬峰注定不會悲苦。
只是,許久不說話的系統在他腦海里吐槽到:“你又沒獲得什么獎勵,有毛線的成就感。”
莫問翻了個白眼,但旋即一怔:“系統,你可以在我腦子里說話?”
系統回答道:“可以啊,我恢復了。”
莫問哦了一聲,便將其拋在腦后。
接著他的注意力便被溪邊橋上的一幕給吸引住了。
清澈的溪流上,一座竹橋橫在那里,一個渾身穿著一件靛青色長袍,腰間系著玉帶的中年男子左手正捋著鬢邊的一縷長發,右手慢悠悠扇著一柄上面寫著蘇東坡水調歌頭的墨玉竹扇悠然站在那里。
他眼的前方,一個貌若三十歲左右的江南少婦穿著一件水青色的裙子,赤著腳站在碧竹做的竹筏上,兩只白玉的胳膊撐在那里,嘴里唱著江南小調。
莫問站在那里,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嘆到:“這大理段王爺當真令人羨慕不已。”
他正要說話,突然看到一個紫衣服的小姑娘突然笑著從另一邊跑出來,身后跟著一個被漁網綁住的樵夫。卻正是剛剛莫問他們遇見的一個。
顯然,這紫衣服的小姑娘定是使了什么法子戲弄起這位樵夫來。
莫問搖了搖頭,心道這一家子都不那么讓人省心。
這時,那王爺也看到了這女子,便合上扇子,翩然一躍落在溪邊。他慢悠悠走過去,先是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接著笑著說:“這位姑娘,你……”
還未說完,他臉色便突然一變,急忙側身躲開小姑娘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他左手飛快探出、徑自抓向這小姑娘的手腕,手一翻,小姑娘的原本手心向下的左手便翻了上來,只見小手里正捏著幾根細長的鋼針,針尖上泛著綠油油的光澤,顯然涂上了某種毒物。
王爺皺著眉頭,冷哼一聲:“小小年紀竟然這么歹毒,你是誰家的弟子?”
小姑娘笑嘻嘻地不說話,突然一翻身,右手也跟著伸了過來。王爺自然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是伸手一打,小姑娘哎呀一聲,右手里捏著的幾根針應聲落地。
王爺臉色有些難看了:“你這小姑娘怎么這般胡鬧,再這樣,休怪本王下手無情了。”
小姑娘苦著臉,有些怯怯地看著王爺,她向后一步嘴里說著:“您,您是王爺?小女子有眼無珠,還請王爺見諒,我這里給您磕頭賠罪了。”
說完,她就要屈膝跪下。王爺伸手要去攔,卻突然看到小姑娘向前一探,手中竟多了一把綠油油的匕首。王爺大怒,一把拍在小姑娘的手腕上,接著反手就將小姑娘打飛如去。
眼見這小姑娘就要面色慘白就要跌入水里,突然有一個身影落在她身邊,伸手一接便將她輕輕抓住。他站在那里,捋著胡子笑著對王爺說道:“段王爺,小孩子不懂事,你可不能下這么重的手,不然有你后悔的。”
王爺站在那里,臉色難看:“這小小年紀就如此心腸歹毒,若不好好教訓一通,將來還不知道會成為什么樣的禍害呢。”
他又盯著老道士:“道長莫不是如今江湖上盛傳的‘中神通’前輩吧,不知道長您來此地有何貴干。”
莫問捋著胡子,故作高深的說:“無他,只為三件事而來。”
王爺神色凝重,一邊示意其他人不要靠前,一邊問道:“不知道道長為了哪三件事。”
莫問笑著提了提手中的小姑娘,見她兀自裝作暈過去的樣子,便笑著說:“第一件事,就是為了這個從小被父母心狠送出去的小姑娘。不知道竹筏上的夫人可否過來一趟,這姑娘身上有些標記需要你驗一驗。”
他這句話一出,有兩個人臉色立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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