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樣,宛桃才不能帶著圓月。
圓月急得都快哭了:“小姐,奴婢不想著那些,奴婢就想一直跟著小姐。”
在元府,就連最溫柔大方的小姐,元嫣,也只是不隨意打罵下人罷了,只有二小姐,真正地尊重她,在昨天那種事情發生之后還想著保護她,圓月早就想好了,她這輩子跟定了二小姐。
宛桃道:“你可知道,也許這次過后,我就不會時常往元府來了,甚至到了后來,同這里斷絕關系也有可能,你是元府的丫鬟,不管什么時候都衣食無憂,若是跟著我,這些就都沒有了。”
圓月詫異地眨眨眼。
她并不太明白宛桃這番話的意思,宛桃是元家二小姐,這件事情里,二小姐又是受害的人,為什么反倒要跟元府斷絕關系?
她吸了吸鼻子:“小姐,奴婢只想跟著您,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宛桃有些頭疼:“你真的想好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圓月鄭重地點頭:“奴婢就孤身一人,奴婢想一輩子跟著小姐。”
家里多養個人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這次過后,不知道代氏會不會對圓月下手,她一個小丫鬟,代氏若是有心對付她,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元老太正端著茶杯,跟流蘇長吁短嘆,這事八成是代氏做的,就算沒有任何證據,她都看得出來,只是現在讓她為難的是,該怎么處理。
代氏母家是通州城本地的富商,元景有大志向,為官清廉,這些年家里那么些鋪子全靠著代家扶持經營,代家靠著元家這棵大樹,在通州城這塊兒也是橫著走。
代氏不能輕易動,只能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但宛桃是個聰明孩子,她又怕宛桃看透了這些,從此跟元家離心。
宛桃到了要出嫁的年紀了,即便趙家的路走不通,還可以換別家。
別為了這事,最后跟元家反目成仇了才是。
這個代氏真是不懂事!她原以為代氏做了這么多年主母,歷練出來了,沒想到都只是她的偽裝。
流蘇道:“太夫人,您也別太憂心了,既然二小姐聰慧,她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對元家最好的。”
外頭的嬤嬤掀開簾子進來稟報:“太夫人,二小姐求見。”
元老太愣住了。
宛桃在外面等了片刻,流蘇就親自出來接她了:“二小姐,您身子骨還弱著,怎么不在床上多休息休息。”
宛桃笑道:“我覺得身子已經好多了,怕我娘擔心,來給太奶奶請個安,這就回去了。”
她掀開簾子走進去,元老太滿臉憐愛地招手:“快過來給太奶奶看看。”
宛桃順從地走過去。
元老太一邊摸著她的手,一邊嘆:“琪兒和代氏太不像話,讓你受委屈了。”
宛桃抬起頭看元老太:“太奶奶會為我主持公道的對不對?”
對上宛桃充滿期待的眼睛,元老太有些不忍,她道:“我決定讓代氏禁足三個月,這三個月里面讓她吃齋念佛,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宛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是要害我的性命,只要禁足幾個月就解決了嗎?”
元老太道:“宛桃啊,你要知道,她是元家的主母,是斷然不能送官或者休棄的,這也是她一時糊涂,你是做晚輩的,就原諒她這一次好不好?”
宛桃的眼圈有些紅:“太奶奶,她一直就對我有意見,即便我再怎么禮貌討好,她都沒將我放在眼里,這次居然還下毒害我,我原以為您會幫我主持公道的。”
元老太道:“生在這樣的人家,哪里都能隨心所欲的呢?你還是要懂事。”
宛桃啜泣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大概不能經常過來了,她對我起了殺心定然不是一日兩日了,惹不起,我還是躲得起的。”
元老太心里也是愧疚:“宛桃……”
宛桃擦了擦眼淚:“我知道太奶奶有自己的難處,您也不必自責。我這就回去了,昨天沒回,爹娘定然擔心了。”
元老太心知現在說什么也沒用,只好道:“那你先回去歇著,等會讓流蘇去庫房給你拿點補品,從賬上多給你撥一些銀子,”
宛桃似乎忽然又想起一事:“太奶奶,我那個丫鬟,叫圓月的,照顧人很是妥帖,我能不能將她帶回家中。”
這是件小事,不過就是個丫鬟,元老太正瞅著不知道怎么彌補她呢,便擺擺手:“那本來就是你的丫鬟。”,又道,“流蘇,去將那個圓月的賣身契拿出來交給二小姐。”
她看著宛桃,慈祥地笑道:“以后就讓她跟著照顧你,我也放心些。”
走出靜心堂,宛桃吐出了一口濁氣,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
演得可真是累啊。
元琪在祠堂里跪了一夜,代氏忙著對付宛桃,后來事情敗露,又只顧著擔心自己了,完全忘記了去關心元琪。
元琪第二天就病倒了。
琉璃端著粥,苦口婆心地勸:“小姐,您多少吃點,您這還病著,不吃點,身子可扛不住啊。”
元琪呆呆地望著床頂,不耐煩道:“我吃不下,別煩我。”
她剛把宛桃推下去的時候,自己也是懵的。
當時就是一下上火了,沖動之下做出來的事情,宛桃掉進了水里,她才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不過這點愧疚,在她被拉去跪祠堂的時候,就煙消云散了。
她咬牙切齒地恨了宛桃一夜。
而且第二天得知了代氏的事情,她就更恨宛桃了。
都是因為她,她們母女倆才做了這么丟人的事情!
更可氣的是,在趙哥哥面前,她出了這樣的丑。
這輩子,怕是與趙哥哥無緣了。
而她心心念念的趙哥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去看宛桃的時候,卻被告知,她已經帶著圓月回家了。
趙奕然心中失望,原以為她會在元府休養幾天的。
如此也沒法了,只能等過幾天,找個由頭再去看看她。
快到天亮的時候,阿尋才回來。
杜氏和林大樹憂心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地起來等著消息,見阿尋回來,杜氏趕緊迎了上去:“宛桃怎么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阿尋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茶下肚,道:“她不是受了風寒,是被元家那個大小姐推進了水里。”
杜氏陡然臉色煞白。
阿尋忙道:“她已經沒事了,我不放心,守了她一夜,應該等會就能回來了。”
下毒之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宛桃還沒回來,何必讓杜氏白白擔憂。
林家人盼著盼著,總算等到了元府的馬車。
簾子掀開,杜氏剛要迎上去,卻見上面下來一個陌生的姑娘。
圓月從馬車上跳下來,笑嘻嘻地跟杜氏道:“夫人,奴婢是圓月,是二小姐的丫鬟,以后就跟著二小姐了。”
杜氏一頭霧水。
宛桃跟在后面下來,笑道:“娘,這個丫頭非要跟著我過來,以后家里少不得要多添一張嘴了。”
圓月道:“小姐,太夫人可說了,月例銀子照發,那都是奴婢的伙食費。”
杜氏見宛桃臉色雖然不大好,但是精神還不錯,這才略微放下心來,伸手將她拉了過來:“大夫怎么說,沒什么大礙吧?”
宛桃寬慰她:“沒事,現在也算不得多冷,要是有事我今天還能回來嗎?”
杜氏氣不打一處來:“還元府的小姐呢,怎么是這樣的人,她可也不是小孩子了。”
宛桃拍拍她的手:“沒事的,其實這反倒是好事,以后我就不用總是往元府跑了,這次她們母女對我做了這種事,太奶奶卻也不能真的罰她們,利用她這點虧欠就夠了。”
杜氏皺皺眉頭:“還有元府那個夫人什么事情嗎?”
圓月接話道:“夫人,您可不知道,小姐昏迷的時候,元夫人居然找了一個丫鬟來給小姐下毒,當時奴婢還輕信了那個丫鬟,要不是小姐自己警醒,沒準就被她得逞了。”
杜氏捂著胸口:“你說得沒錯,這元家,你再也不要去了!”
沒了元家的打擾,林家過得更自得其樂。
只是阿尋,再也不像以往那般無憂無慮,在無事的時候,眉間仿佛總有一股化不開的愁緒。
宛桃時常去陪他。
也不說什么話,他們倆都在書房里,一個讀書,一個寫字,清風拂過他們的發梢,就這么靜靜地陪伴著對方。
最近幾天,阿尋似乎迷上了作畫,幾乎整天整天地畫。
宛桃好奇跑去看,阿尋護著不讓她看,宛桃就故意去搶,慌亂間,那疊畫紙落在地上,她剛要彎腰去撿,卻忽然愣住了。
那上面畫的都是她。
吃飯的時候,寫字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時候,生氣的樣子,開心的樣子,澆花的樣子,泡茶的樣子。
那么多幅畫,上面全都是她。
宛桃心里有些甜,也有些茫然,抬頭看阿尋。
阿尋慌亂地避開她的視線。
宛桃道:“你畫那么多我的畫像做什么?以后不是每天都能見到我嗎?”
阿尋偏過頭:“我只是想畫而已。”
能找到排遣的方法也是件好事,宛桃盼著他能慢慢地好起來。
除了作畫,阿尋不再熱衷于教她寫字,而是開始教她拳腳功夫。
宛桃對這個還是挺感興趣的,不過她生性慵懶,學了幾天之后就開始打退堂鼓,阿尋很嚴格,要她練的時候,不管宛桃再怎么撒嬌賣萌,他都不為所動。
宛桃接著撒嬌:“練武就不就是為了強身健體,要練那么好做什么?”
阿尋摸了摸她的頭發:“那樣你就可以保護自己了。”
宛桃拽著他的袖子:“你保護我就行了。”
阿尋頓了一下,眼底起了一片霧氣。
怕被宛桃看到,他連忙偏過腦袋,道:“我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在你身邊,只有你學會了,我才能放心。”
宛桃瞧著他,只覺得最近阿尋有些奇怪。
可能是孟府的事情,讓他特別沒有安全感吧。
宛桃拍了拍他的手:“既然你想讓我學,我就好好學便是,那你瞧著吧,我要是想學,肯定比你厲害。”
阿尋輕輕地握了握她軟軟的小手:“那我看著。”
宛桃的進步確實很快。
宛晨一大早起來,就看宛桃在外面練功了,這跟她之前想出來的那個奇奇怪怪的體操完全是兩碼事,從軟綿綿的招式到現在疾步如風的模樣,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
雖然不能說多厲害,也足以應付一般小混混。
宛晨無比慶幸,在他小的時候,姐姐沒興趣練功,要是當時她就有這個拳腳,那自己定然要更鼻青臉腫了。
阿尋走過來,站在宛晨旁邊。
清晨,還有點微微的霧氣,宛桃在霧氣中的身影,有些朦朧,又好看得緊。
阿尋抿了抿嘴,道:“好好照顧你姐姐。”
宛晨沒聽太懂,偏過頭看他:“該照顧姐姐的不應該是你嗎?”
阿尋頓了一下,并未回答,又重復了一句:“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她。”
宛晨覺得今天的阿尋哥哥有些嚴肅。
他便笑道:“我當然會照顧好姐姐的。”
姐姐是女孩子,雖然按著她的話來說,又聰明又能干,可是她畢竟還是嬌弱的,要他們一起保護。
阿尋拍了拍宛晨的肩膀。
宛桃一扭頭,看到阿尋和宛晨站在屋檐下,回頭一笑,得意道:“我說什么來著,我要是想學,一定能學好。”
宛晨道:“還是三腳貓功夫,比我可差遠了。”
宛桃朝他勾勾手:“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幾天沒教訓你,你就皮癢了?給我過來。”
宛晨一揚下巴:“我才不過去呢,我又不傻。”
看著宛桃和宛晨打打鬧鬧的樣子,阿尋背著手站在屋檐下,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宛桃。
教訓了宛晨之后,宛桃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我進步了沒有?”
阿尋笑道:“進步得很快。”
宛桃得意:“那你開心點了沒有?”
阿尋點頭:“嗯。”他道,“我很開心。”
晚上,宛桃做了一夜的夢,總是睡不踏實。
她忽然從夢里驚醒,再看看外面,天還暗著。
不知道為什么,她現在特別想去看看阿尋。
猶豫了一下,她就穿好衣服,悄悄地下了床。
剛打開門,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她緊了緊衣服,抬腿往阿尋的房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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