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聽了要參加**會,都面面相覷,有些人甚至嘴角抽搐,暗中有冷笑發出。所謂的**會,不就是由龍僧薛懷義搗鼓出來的玩意嗎。
這樣的活動,武則天每年都會搞一兩出,讓眾臣前往參拜聆聽,讓大臣們非常尷尬。對于**會,眾臣不會怎么抵制,但是讓他們聽一個面首假和尚念經,這實在是一種諷刺。所以有很多大臣干脆不去聽。
今天皇上又是賞金,又是賜粽,又是贈經書,大家也不好意思搏了皇上面子,又加上首相李昭德被張麟弄的沒脾氣,也跟隨皇上去參加聽經了,因此,幾乎所有參加朝會的人都跟隨著皇上,向大殿左前方的天堂方向涌去,去過過場子。
天堂和明堂都是皇宮之中舉行大型慶典的場所,明堂被毀后,很多活動只能移到天堂舉行。
在天堂的樓上,有一座蓮花臺,薛懷義身穿紅色袈裟,紅光滿面,端坐于蓮花臺上,雙手合十,看起來寶相莊嚴。周圍香花繚繞,呈現一種莊嚴肅穆之氣象。
在天堂院內正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張龍椅,那自然是給武則天坐的,龍椅的前后左右的地上鋪著許多蒲團,那是給參聽講經的大臣們坐的。
武則天在龍椅上坐下,頭頂上張著黃羅傘。武常和上官婉兒一左一右侍立在龍椅兩旁。
這次沒有給張麟設半鑾之位,和那些王爺重臣一樣,他盤腿坐在一張藺草所編的蒲團上。不過,他的位置離武則天的龍椅最近,仿佛是武則天的掛件一樣。
太平公主與王爺在一塊,夜玉則與幾個閣老尚書在一塊,離張麟的位置都不遠。
侍郎及以下的大臣都在后面席地而坐,人手持著一本張麟所印刷的大云經。
端坐于高高的蓮臺上,薛懷義目光掃視全場,臉上浮現躊躇滿志的神色,每年這時,就是他最得意,最自豪,最興奮,最幸福的時候。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八百五十人俱。時東方有一天女,名曰凈光,乘五色云,來詣佛所,聽聞佛法深義。。。”
薛懷義雙手合十,嘴唇一張一合,語氣鏗鏘地誦道。
從外表看去,是薛懷義在講經,而實質上,他只是動了口,卻并沒有出聲,在蓮臺的下面,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得道高僧,手里拿著大云經,在朗朗上口地念誦經書的內容。他的聲音如同獅吼像鳴,嗡嗡隆隆,聲傳四遠,在每個人耳中心中振聾發聵。
這部經典七八千字,要完全記住,是相當困難的,除非天天念經的得道高僧,薛懷義只是一個假和尚,平日里很少念經,除了如是我聞,他記不住幾句經文。
在面對大眾講經時照本宣經則顯得很沒有水平,于是,薛懷義便安排了替聲念經。自從數年前登壇講經以來,他都是這么操作的,其中的奧秘從來沒有被人發覺。有不少人以為真是他在講經,還認為他是一個德高望隆的高僧呢。
“爾時,世尊曰,吾寂滅后,爾將去瞻部洲東北方,摩訶支那國,實是菩薩,但現女身,為自在主,經于多歲,正法教化,養育眾生,令修十善,能于我法廣大住持,建立塔寺,并以衣服、飲食、臥具、湯藥供養沙門。。。”
“如是我聞,經曰:即以女身,當王國土。今神皇王南閻浮提一天下也。”
在座的文武大臣聽了經書的內容,大部分人暗中呲牙,什么凈光天天女,什么當王國土,什么神皇王南閻浮提一天下,都是一派胡言!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于把自己的意見光明正大地宣泄出來。以前不敢,現在更不敢,因為,他們剛剛都親眼目睹,最囂張跋扈的李昭德,是如何在朝堂上敗北的。
“如是我聞,經云:女既承正,威伏天下,所有國土,悉來承奉,無拒違者。此明當今大臣及百姓等,盡忠赤者,即得子孫昌熾,……如有背叛作逆者,縱使國家不誅,上天降罰并自滅。”在念到這段經文時,薛懷義臉上浮現自鳴得意之色。
這部經典,主旨是教化世人,女主臨國,符合佛經,乃是天命。不過這經的內容,除了武則天自己篤信之外,幾乎沒有一個重臣相信。大部分重臣都飽學博聞,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佛留有這樣一部經書傳世。
到了這個時候,張麟才弄明白,這大云經是薛懷義組織一班僧人鼓搗出來的,看來這薛驢還真有一把刷子。
所有的開國皇帝,大都會給自己編造一個高大上的出身,以便與黎民黔首區分開來。比如,劉邦聲稱自己是赤帝所生,李唐則宣稱祖宗是道家老祖太上老君,等等。
武則天編造自己是天女臨世菩薩再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符合皇帝的行為規范。
不過,在大云經中明確表示,女主臨國,任何人都不得反對。反對者,縱使國家不誅,上天降罰并自滅。其中大有一種威脅恐嚇的意思。使得這部經是假造的痕跡非常明顯。這是薛驢的失算之處。
武則天之所以對薛懷義寬宏大度,崇任不衰,就是因為有這部大云經的緣故。
每年幾個重大節日,武則天都會命薛懷義與一眾僧侶登臺講演大云經,以前聽的人不多,就算聽過的人,也大都不相信。
在聽經文的時候,現場幾個女子的臉色和眼神都不同。
上官婉兒擺出一副對張麟視而不見的冷傲態度,但是她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后者及其相關的女子,重點是夜玉和太平公主,這兩人與張麟之間哪怕有細小的目光交流,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因為她是站著的,看什么都清楚。
他們兩人在神都外面呆過一整天,他們是怎么渡過漫漫長夜的呢?據上官婉兒觀察,離開神都之前,他們之間的距離比較疏遠,而回來之后,卻變得比較親近呢,雖然他們刻意保持距離,但是在上官婉兒過來人的洞悉一切的目光之探視之下,一切都無所藏形,昭然若揭!
夜玉同上官婉兒的情況一樣,不過她倒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太平公主身上,因為上官婉兒無論是身份地位都遠遜于太平公主,且后者已經少有什么接近張麟的機會,不能構成威脅。
在夜玉看來,太平公主才是她的頭號對手。
尤其是今天,為了反駁李昭德立儲之論,張麟不惜公開倡導立太平公主為儲之論,這一點看起來屬于泛泛而談,而實際上,張麟肯定經過了一番周詳的思考的,張麟為什么要長達太平公主為儲呢,這一點很是反常,立即引起了夜玉的疑慮。
之前,當太平府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時,太平公主為什么會單單邀請張麟赴太平府救駕呢?當時夜玉置身情外,對那事沒有進行深思,而現在,她整個心都在張麟身上,因此才會回過頭去進行深刻的反省。
倘若那時太平公主請張麟去破案,去翻譯突厥語,去制糖,或者去印什么書,都是可以理解的!而請他輸血,則顯得過為突兀。
張麟會輸血救人的能力從來沒有對外宣揚過,連跟他起查過幾起案子的夜玉都沒有聽說過一個字,身在宮外且與張麟從無交接的太平公主怎么會知道呢,不僅知道,而且那么篤信,不僅篤信,而且將太平府的安危甚至將皇上的安危全部都寄托在張麟的輸血救人之能力上!
這種信任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境界!
由此判斷,太平公主與張麟之間一定有過秘密且親密的會晤!
真是細思恐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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