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街角,劉強習慣性地戴著那副墨鏡,并非因為光線刺眼,只不過為了掩飾住那不靈活的義眼吸引路人的目光。
左眼是在幾年前他還是普普通通的警員的時候,在一次和持槍歹徒對立僵持的情況下,他在不適當的時間突然抬起頭來,讓一枚子彈穿過眼睛。
經過幾年的歷練蛻變,劉強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冒冒失失的年輕小警員了,他屢立功績,還坐上了行動隊隊長的這個職位。
義眼讓他的生活和前途遭遇了一些尷尬的煩惱,但同時,也讓他擁有了一些常人所不具備的能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人們看一個人,通常都是通過臉部,尤其是眼睛眼神的變化來揣度那人的心理活動,但那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義眼,卻讓試圖解讀劉強的人感到不解,甚至有些疑惑和恐懼。
警局的人現在都稱呼劉強為獨眼龍隊長,其中有尊敬的成分,但也不乏戲謔的意味。
“怎么樣?里面有死人沒有?”劉強摁著步話機,詢向進入一幢幢老房子里面搜查的警員。
“報告隊長,呃……沒有死人,有活人。”
“活人?這種危房的老居民應該早就搬遷出去了,問問他們,什么身份的?跑這里來干什么?”
“隊長,不用問。我看他們是撿破爛的老人,舍不得租房子,自己也沒房子住才搬來這里生活的。”
“亂彈琴。房子哪天要是塌了砸死他們怎么辦?現在是非常時期,趕緊聯(lián)系相關部門把他們轉移安置了,不要讓他們留在這種鬼地方。兇手就是喜歡找這種地方的這種羸弱的人下手,房子不砸死他們,潛在的兇手可能會來。”
“明白,隊長。”
“抓緊時間,我先去下一個地方。”劉強掛斷步話機,開啟車門,獨自坐進去。
效率,他劉強最崇尚的就是效率。現在的年輕警員最嚴重的就是這種效率問題,這恰恰是劉強最難以忍受的。
他不想再等了,兇手可不會在原地等待他們。現在,他要獨自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接下來按照搜尋所縮小的范圍來看,下一個地方是七十年代建造起來的紅禮炮歌劇院,現名為瞭望歌劇院。
隨著電影、電視的興起,傳統(tǒng)類型的歌劇舞蹈沒落了,與之相伴的一大堆相關產業(yè)的更新?lián)Q代,讓這座磚木結構的中小型歌劇院成了一棟死房子、空房子。
這是破落的老城區(qū)最破落的一隅,大大的、鮮明的“拆”字被工人用蘸滿血紅色涂料的毛刷子刷在那些磚墻殘壁上,樓房的外壁剝落嚴重,并布著大大小小的,如樹木根須般延伸的裂縫。
冷清、孤寂、破敗是劉強對這里的第一印象,據傳,在這如迷宮般紛繁雜亂的等待拆遷的老房子里竟然還有住戶。
看樣子這里的確不是沒有人,就在對面斜對著的一棟破樓,五樓的舊陽臺上,幾尊缺少打理的、狂野的仙人掌爬出了陽臺,下部外接的晾衣繩上有濕漉漉的衣物正在不停向下滴水。
劉強圍繞著拆遷區(qū)獨自轉了幾圈,卻始終沒有發(fā)現歌劇院的所在,地圖上明明標記出了這里,難道說已經被拆除了?
正想著呢,突然他又瞥了一眼那破樓——此時,有一張臉正透過仙人掌老樁的縫隙朝他這邊張望。
稍不留神,那張臉又不見了。
劉強決定先上去問問,打聽打聽。
樓道堆滿了雜物,破木椅、燒火的木條、骯臟的編織袋還有用過了的蜂窩煤。它們堆放在一起,好像將整個樓道完全封死了,劉強將那些蜂窩煤挪出一堆來,開出一條上樓的道。
樓梯的環(huán)境很潮濕,充滿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臭氣。
等他終于爬上五樓,來到外邊堆滿仙人掌盆栽的廊道時,他看見在右邊一扇細鐵門前擺放的圓木凳上坐著一位衣著暴露的白衣女孩。
女孩個子不高,長得也不耐看,還有些過度肥胖,粗長的頭發(fā)看樣子是經過一番裝扮的,頭上扣著幾十個花花綠綠的發(fā)卡,但仍舊顯得很凌亂。
那身校服一樣的白色衣服被她穿得很別扭,似乎不是屬于她的,而且還穿反了。
她的頭低著,雙手在胸前不停地做著什么,最后,她又俯下身在面前盛滿碎石塊和泥土的瓦盆里忙活起來,不時自言自語地嘟噥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劉強正在走近。
“小姑娘,我想問你件事。你知不知道……”
劉強用手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衣角,她沒有什么大的反應,只是一直埋頭做著手里的事。
劉強朝瓦盆里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他嚇了一大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脊背發(fā)涼。
——女孩用雙手使勁往盆里埋的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個人的腦袋!
人頭像是被砍下來的,泥土一直埋沒到他脖子被淹沒到看不見為止,隨后,女孩用扎了孔眼的飲料瓶往死人人頭上澆水。
飲料瓶里除了渾濁的泥水外還有半條被腰斬的蜈蚣、一只腐爛的天牛和斷了一邊腳的圓蛛。
劉強的視線越過女孩順著墻角看去,那一堆整齊排列著的、各式各樣的泥盆里種的都不是植物,是人體的各部位,都是死人的四肢!
手指、腳趾都被一根根截下來,扦插在泥土里,那臭氣的一部分就是花盆里散發(fā)出來的。
女孩抬起頭,呆呆地注視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你來我家干什么?”她笑了起來,突然又哭喪起臉,接著又笑起來然后又哭喪起臉。
劉強發(fā)現,女孩的圓鼻子兩旁扎著密密麻麻的“細針”,看得出來那是從仙人掌上拔下來的。
女孩興奮地叫起來,那叫聲就像一只……貓。
她拉開鐵門,跑了回去,隨后,從屋里出來一個穿著拖鞋,瘦得能看到骨頭的老婦人。
“是我的李輝回來了嗎?這么多年你跑哪兒去了去……”她緩緩從陰暗的屋里走出來,邊走邊說。
看見劉強后,她不說話了,眨了眨干澀的沾著眼屎的眼皮。
“你是……哪位啊?”老婦人搓著手背,打量起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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