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前,枯堂街:
女士香煙淡淡刺鼻的氣味在這個裝飾一新的豪華套間里縈繞開來。
香煙的主人擁有著一雙纖細(xì)修長的玉手,它們總是藏于絲質(zhì)花邊的乳白色手套之下,每當(dāng)這雙挺巧的手展現(xiàn)出自己卓越不凡的技巧來的瞬間,仿佛平空之下生出了一只振翅欲飛的白鴿。
“白鴿”這個稱號由此而來,而碧姬在黑色倒數(shù)組織之中的稱號是什么?究竟有沒有一個固定的稱號?則是個未解之謎。
在枯堂街的老鴇或是妓女里沒有人知道為什么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枯堂街冊封的女王總是愛戴著手套,也許有一兩位“常客”在與碧姬的情語中提到過這件事。
至于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究竟是怎么回答的,我們不得而知。
這個外表異常女性化的人此刻正倚靠在午后窗邊的沙發(fā)上,纖細(xì)的兩指輕輕夾著點(diǎn)燃的女士香煙。一邊享受尼古丁帶來的快感,一邊聽著收音機(jī)里傳出英國皇后樂隊(duì)演奏的樂曲片段。
他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腦海里不時閃過過去的回憶。
久遠(yuǎn)的生活中,他一直有一個困擾的難題:自己究竟是男性還是女性?
從一生下來到懵懂的孩童時代,他一直是男孩子——這一點(diǎn)他深信不疑,似乎是一個直到死也不會改變的定律。
但是,他錯了。在一個不愿被提起的日子里,他終于知道了自己既非男性,也非女性,原來從頭到尾自己就是個雙性人。
生活的真相就這么擊垮了他。
“黑色倒數(shù)”未降臨在他生活之前,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每一天都活在絕望里,他非常渴望死神能發(fā)發(fā)善心將他帶走,一了百了。
但生活并不隨他所愿,因?yàn)樗B自我了結(jié)的勇氣也一并喪失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愛上了自殘,他總是利用一張鐵質(zhì)刮胡刀片在自己的手掌和指節(jié)上劃出幾道口子來,傷口不深,但也足夠刺痛、足夠享受。
然后就這么坐著什么也不干,看著新鮮涌出的血流從他的掌心流下來,一直滴落到地面。他時常感覺自己像是惡魔撒旦和天使加百列的混合體,自己的精神也常趨向于分成兩個極端。
不定期的自殘就像是上帝在懲罰自己失手創(chuàng)造的怪物。
他愛將自己想象成上帝,因?yàn)樯系凼亲顧?quán)威的、最神圣的代表,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一絲墮落,這是一種病態(tài)的精神潔癖,小時候他一直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看作是神的純潔使者。
也許是神真的聽到了他的心聲吧,以至于被真相狠狠地震擊了自己靈魂的時候,他多么想一刀了結(jié)自己這個自負(fù)的邪惡生命體。
天使與惡魔無法自己殺死自己,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對此深信不疑,多次拿刀的手總是在最后一刻顫抖著掙脫控制,掉落在地。
“我,我做不到!”他不止一次這樣呢喃著流下眼淚。
多次之后,他只能在適當(dāng)?shù)淖詺埉?dāng)中尋求些許安慰,這種自殘不亞于吸毒,對人體的危害比毒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鐘愛這樣“審判”自己——直到最接近上帝的人來到他的面前,對他伸出援手。
“……我效命于‘烏鴉’。”多年前一個同樣的午后,有人找到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對他這么說道。
“走,你幫不了我。”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甚至沒抬眼看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一眼。
“你離救贖只差一步,你愿意拿自己的忠誠與我交換嗎?”
“交換?”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冷笑道:“要是真能救我,你要什么就都拿去吧,我都不在乎。”
“你很特別。”那人的聲音很溫柔。
“這是一種酷刑……”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搖晃著腦袋,似乎正在忍受無比痛苦的精神和**上的雙重折磨。
“你的未來將會因此而改變,你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也不用遭周圍人的流言蜚語,說不定之后煥然一新的你還能找到一位美麗的姑娘喲。”
“呵呵……這些我都不在乎,我看透了一切,看透了這個世界!現(xiàn)在,我只想看透看透自己。”
“很好。下個星期四,會有人專門來你家接你走,是一輛銀白色的面包車,會走一段時間不回來。你想好了,記得和父母道個別,最好編個可信點(diǎn)的理由。”
“去哪?”
“不要多問,不要和其他人談及此事。你只需要知道重塑的機(jī)會這只有一次。”
“做手術(shù)?我沒有那么多錢啊,況且……況且我還沒決定好選擇……哪一面……”
“是嗎?我看你已經(jīng)選擇好了。”那人快活地吹了個口哨,他走到木質(zhì)床頭柜邊上,一只手拿起柜子上堆疊整齊的歌舞劇CD盒。
CD盒的封面上印刷著著名的芭蕾舞劇:天鵝湖,其他的CD盒封面無一例外也全部是一些舞蹈和歌劇的表演主題。表演者多為苗條頎長的女性角色。
“喜歡跳舞?你女性的那一面實(shí)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現(xiàn)在那些CD盒,仍舊靜靜呆在原來的床頭柜上,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并沒有如設(shè)想的一樣成為一名舞蹈演員或是歌舞劇演員,因?yàn)樗业搅吮冗@更適合自己奉獻(xiàn)余下生命的東西。
“以前喜歡,紅禮炮歌劇院還在的時候試過兼職一段時間。”
他捏起一片沾了血的刮胡刀片,“
看來你的興趣還挺多……”
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默默注視著自己布滿劃痕的手掌傷口。
那人轉(zhuǎn)身離開時拋下一句話,“聽著,碧姬·多米尼克·阿方索。身體的手術(shù)容易,心靈的手術(shù)難。究竟留下哪一面,我想你自己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
收音機(jī)里播放的音樂停了,現(xiàn)在是整點(diǎn)報(bào)時時間。
“白鴿”從短暫的回憶里回過神來,等到嘟嘟嘟的報(bào)時聲播放完畢,起身關(guān)掉了收音機(jī)。
他披上素衣,打了個出租車朝牙科診所的方向駛?cè)ァ菣z驗(yàn)成果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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