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敗在尖叫客這一關(guān)。小伙子，你很強大。”
老牙醫(yī)滿意地頻頻搖晃他那小腦袋，布著老年斑的黃褐色臉皮上盡是彎曲的褶皺，它們和上唇典型的八字胡須擠在一塊兒。整張臉就仿佛一片老朽粗糙的干癟樹皮。
照顧到他現(xiàn)在的傷勢，白鴿和劉強通過書寫在紙張上的文字對話：
“你現(xiàn)在一定有很多的疑問。不要著急，慢慢地說，慢慢地……”
“是的，您料事如神……如果您不愿透露……我也不會過多探尋，我知道規(guī)矩。”
“我喜歡識時務(wù)的人，李輝，你的內(nèi)心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
“其實我的內(nèi)心還是尚存恐懼，當那個鐵疙瘩被捧出來的時候，其實我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掙扎。但最后還是被克服了，我對自己說：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你沒有這個后退的權(quán)利……”
“鐵疙瘩可是很有來頭，富有紀念意義，老張不舍得扔掉，一直被保存在這里……之后你會知道的——不得不說這是寬慰自己的好辦法，我也曾有過這種體驗，那是對自己內(nèi)心的另一面交談。”
“我聽張醫(yī)生講過了您的故事，我的遭遇和您想比簡直是不堪一提——您，您真了不起，我的母親信任您是對的，您現(xiàn)在是我精神上的偶像。”
“你高估我了，小伙子。”
“啊！我差點就死在那個鐵疙瘩里了。”
“但是你沒有。”
“是的，我還活著。”
“你只能這樣活到最后——直到結(jié)束這一生，生命消逝為止——我也不例外。”
“我別無選擇。我跨過了這一步，已經(jīng)無法回頭。”
“是啊，我們都已無法回頭……”
白鴿關(guān)切地詢問完，繼而又轉(zhuǎn)向了老牙醫(yī)，“大概還有多久能拆線？”
“唔……保守估計三個星期，不過恢復得差不多能進行正常交流的話，兩周左右就可以了。”
“他是個好苗子。”白鴿對老牙醫(yī)悄悄耳語道：“不要浪費了這一個難得的人才呀。趁早用一用。”
“你的意思是不向上頭報告，咱們偷偷用他。”
“這種事上頭管不到我們，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留一張底牌總比無牌可打好。”
“行，我懂。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他揉揉鼻子，活動了一下僵直的頸椎。“……最近斑鳩那邊的動靜怎么樣？有新消息沒有？聽說他在秘密搞什么小動作，我怕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對我們不利。”
“我也不清楚，這方面斑鳩一直做得比較保密。現(xiàn)在社會上風頭很緊，你們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警察，社會團體，還有新派都視我們?yōu)橥{。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了，我們可不能再損兵折將……”
“你說，咱國際上的總部會遷到哪里去？俄羅斯？美國？還是回到日本？總不可能跑咱們的地界來扎根。”
白鴿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下部人員要考慮的問題。嗯，今天來主要的目的并不只是看望你們，我想是時候告訴他黑色倒數(shù)的歷史了。”
他們目光共同落到坐在簡易床鋪上的劉強身上。
“我看行，早說不如晚說。”
“晚上留下來一塊兒吃飯，我叫街角的湘菜館炒幾樣好菜來，再拎幾瓶酒。你就坐在這兒跟他談?wù)勑呐龅竭m合的時機就跟他說了吧，他那臉的模樣現(xiàn)在若真要反悔也來不及了。”
老牙醫(yī)氣定神閑地走到劉強身旁，安慰道：“小伙子，你放心在這兒呆著，晚上咱們一起吃大餐，慶賀慶賀。哦，你臉上有傷口，不能喝酒，不過沒事兒，酒我給你留半瓶，等你傷好了再喝。”
謝謝了，不過我不喝酒。他一筆一畫地在紙上寫出這幾個字來。
“年輕人，適當?shù)目v欲是好事，可不要等到像我這樣老了之后，就算想要都沒有隨心所欲的資本。”老牙醫(yī)用手捶了劉強的肩一把，樂呵呵地轉(zhuǎn)身買飯菜和酒去了。
現(xiàn)在整個房間里只有白鴿和劉強兩個人了。
白鴿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掏出精致的煙盒來，隨手抽出一根又細又長的女士香煙。
“恭喜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黑色倒數(shù)的一員了。”他隨便地說出這句話來也同樣隨便地用富麗堂皇的翻蓋打火機點著了香煙，就像是在念彩票上的中獎號碼一樣。
沒當劉強從驚詫當中回過神來（在表情偽裝方面劉強可是經(jīng)驗十足的專家）并用筆寫完白紙上的話，白鴿自顧自繼續(xù)說了下去。
“作為黑色倒數(shù)的成員，你必須具備一定的素養(yǎng)，或者說你對我們來說有價值。為了讓你能更深刻地效忠于黑色倒數(shù)，接下來我會為你上一堂歷史課。考慮到你的學歷不高，我會盡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為你講解黑色倒數(shù)的前世今生。希望你能從中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方向。”
歷史？是近代史還是古代史？我對亞洲特別是我們國家的歷史還算感興趣，以前我打工廠里廣播的地方臺有戲說歷史節(jié)目，我總會聽上兩段解悶。
劉強在紙上寫下。
“這可不比往常，更非隨便戲說。我要講的是一段在任何一本歷史書當中都找不出的波瀾壯闊的傳奇故事。它是整個組織的興衰存亡史，是每一個黑色倒數(shù)的成員都應(yīng)該銘記的教義。”
我一定洗耳恭聽。
劉強寫道。
白鴿贊許地對他點了點頭。
“整件事情的開端發(fā)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期。具體的細節(jié)，很多人已經(jīng)記不清了，在流傳下來的幾個版本當中也眾說紛紜，但唯一可以真正確定的是：黑時針發(fā)源于日本隨后經(jīng)傳播、擴大，盛行于當時的世界各地，黑色倒數(shù)是國際性的聯(lián)合組織，而我們……”白鴿指了指自己和劉強，“作為近代我們國家新興的一個‘后黑時針時代’在東亞的一支分支……”
“國際性”這三個字深深地被印在劉強的腦海里，隨后在白鴿層層的講述當中，一幅詭秘驚人的圖景鋪展開來。
黑色倒數(shù)終于揭開了自己神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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