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多年前的事，你就一直對柳柳有偏見，你覺得她的出現，害我離開了部隊，害自己多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所以，你不喜歡她。”
“不，不喜歡算是輕的了，你應該是厭惡她，非常的厭惡，你怕她這樣一個禍害待在我身邊，會再害我一次。”
“你怕我愛上這個禍害，未來一輩子都不會安生，因此，你巴不得她離我遠遠的，最好永遠別再見面。”
“可你更怕我不愛柳柳，而愛的是盛小依，那個和我身上流淌著一樣血液的親妹妹，你的親生女兒，哥哥愛上妹妹，這種事傳出去，誰的臉上都沒有光彩。”
“更何況是身居高位，一向最要臉面的盛大首長，小依小的時候，你還能安慰自己，我們只是兄妹之間的感情好而已，可是，小依長大了”
“小依成年了，出落的越發美麗，我的種種行為，開始讓你心慌，讓你害怕，害怕哪一天，我會獸性大發，做出什么天理難容的事來。”
“那是你的女兒，你怎么能讓這種事發生呢？你想把小依帶走，杜絕這種禍患，于是你來我這里要人，可你沒想到的是，我沒有答應。”
“還記得嗎，那次我們鬧的特別兇，最后不歡而散，你這才意識到，我早已脫離了你的掌控，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阻止不了我，哪怕我，把小依給欺負了。”
“你越發害怕，不僅害怕我亂來，更怕這齷齪事傳了出去，到時候，盛家就會遭人唾棄，哪怕你只身居高位又如何？”
“一樣會被人在背后戳著脊梁骨唾罵，堂堂陸軍上將，竟然教子無方，教出了個惡心的變態，把自己的妹妹給欺辱了。”
“這種事，不管出于哪方面，都是你無法容忍得了的，其實不難理解，要是換我是你，也許我也會接受不了，更何況，你呢？”
“你那時候一定苦惱壞了，這件事到底該怎么辦，才能處理妥當，你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對策來，就在這時候，你得知了一個消息。”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是從何而來，但你就是知道了，葉櫻嫉妒成狂，準備殺了盛小依，嫁禍給柳柳，徹底除掉我身邊的人，一石二鳥之計，多好？”
“然后你發現，葉櫻如果當真下手了，你的兩大心頭之患就都消失的干干凈凈，蕩然無存了，不用再擔心我和小依，連帶著柳柳這個禍害都一并除掉了。”
“多好，對于你而來，同樣是一箭雙雕，所以，你為何要阻止，你當然不會阻止了，只是你也不可能舍得自己的女兒死，所以你把她救了下來，秘密安置到了國外。”
“我說的這些，對嗎？”
盛又霆的話一向不多。
這樣長篇大論的猜測，盛樊更是第一次聽見。
只是，字字珠心。
“看你的表情，難道我沒有說對？還是說”
他頓了下，瞳眸一點點的縮起，“這件事從一開始，你便參與了，否則，葉櫻做事向來謹慎，怎會輕易讓人知道她設的局？”
“答案只有一個，你參與了這件事。”
盛樊只覺得自己被氣的心口疼，連帶著呼吸都是困難的，終于在盛又霆最后一個字音落下之時，忍無可忍的掄起煙灰缸，便朝他砸過去，“混賬東西！！”
這回，盛又霆沒有再硬生生的受著，隨意一伸手，便接住了煙灰缸，“怎么？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了？”
盛樊緊緊攥住自己胸口處的衣襟，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吼出一個字，“滾！！”
“滾就滾，你以為我真想在這里嗎？不，我一秒都不想待，你都不知道，和你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都覺得臟。”
“滾滾滾！！！”
盛又霆丟掉煙灰缸，沒有絲毫留戀的轉身離開。
只是手握住門把的時候，他手里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空氣中一片寂靜，唯有盛樊氣咻咻的呼吸聲，又粗又重，像是真的被他的話，給氣到了。
盛又霆有一瞬間的懷疑，真的是誤會嗎？
他誤會了盛樊？
不，不是誤會，不可能是。
就算五年前的事，他沒有參與葉櫻，但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他都不無辜，一點都不。
“咔嚓”
書房的門開了
“又霆”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盛又霆腳步一頓，那個男人一直以來，都是怎樣的意氣風發，他甚至覺得，他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不會變。
可在這一刻，他聽到他的聲音，卻只覺得他已經老了。
一下子就老了。
“我是你爸爸，不管我做什么事，都是為了你好”
盛又霆冷笑了一聲，“不要把你自以為是的思想，強加在我身上，我不需要你所謂的為了我好。”
往前走了一步，他隱隱聽到了老人隱忍的，哽咽的聲音。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又有了種萬箭穿心的痛，鮮血彌漫，痛不欲生，“我想過了，有姓楚的幫我照看柳柳，我很放心”
這就是所有人想要的結果，對吧？
他妥協，他徹徹底底的妥協了。
可是，心好痛，他好痛，要痛死了。
“你總算肯聽我一句勸了”
盛樊說，“放心吧，兒子，你不會后悔今天所做下的決定，因為這是對所有人最好的結果，你是，柳柳也是，所有人，都是。”
“有時候喜歡一樣東西，并不一定要擁有，懂的在恰當的時機選擇放手，才是真正的喜歡，更是一個成熟之人，應該做的事。”
可是，怎么辦？
他一點都不想做那個成熟的人
“兒子”
盛樊還想說什么，卻被盛又霆打斷了，“爸”
“怎么了？”
“她懷孕了，孩子，我的”
盛樊震驚。
“這輩子，我就這么一個孩子了，我們還是多為他，積點德吧”
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走廊的光影中，他的背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孤單，寂寥，且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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