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火海中的廢墟里,我盯著梅里恩的笑臉,盯緊這個邪法師會做出的任何動作。
接著,我在自認為有把握的情況下果斷后退并呤唱咒語,剛退兩步,我卻已經沒法集中精神進行呤唱,退到第三步時,整個人無力地摔坐在碎石地里。精神迷糊,而且渾身無力。
耳朵還能聽見聲音,腳步聲在慢悠悠的逼近,梅里恩蹲下來微笑的問:“中了兩種暗魔法的滋味如何?”
暗魔法?我聽了才知道原來是中了招的緣故,除了渾身無力和精神不能集中完成法術構型以外,眼睛和耳朵都沒問題,但我的處境已經如同一只任憑宰割的羔羊。
這時候,我感覺胸口隱隱作痛,低頭看見了梅里恩的手深陷我的血肉之內,黑霧侵蝕掉阻擋它的骨頭,使梅里恩的爪子掌控住我的心臟。
“你的心跳非常劇烈,西諾爾法師,你是在害怕死亡么?”
梅里恩笑著問我。
我懶得開口回答,畢竟這是肯定的,特別是這家伙是個象征死亡的邪惡法師,我也害怕這家伙。
“在死亡到來前,有什么遺言要我替你傳達呢?”
梅里恩也不急,而是繼續問我。
這家伙出乎意料的慢吞吞和啰嗦令我感到無奈,如果是回到遭遇之際我會很開心,畢竟有時間給我逃跑,但現在我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的心臟被邪法師的爪子掌控,一絲一毫的時間流逝都是對我的折磨。
“唔……就算再多的遺言也不敢讓你替我傳達,我可不愿意讓你去找我的同伴們,所以,干凈利落點吧。”
想了想我還是選擇在臨死前說點話,然后靜靜的等待梅里恩把我的心臟抓碎,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痛苦。
“沒有對自己重要的遺言嗎?難道說你也只是傀儡?”
梅里恩神色失落,眼睛的光暗淡下來。
我第一次看見梅里恩居然會失望,而且像是對我感到失望,我的心中瞬間升起諸多的不滿。
“喂喂喂!我從沒有說過我是傀儡!你別輕易把我當成是傀儡好不?我長得又不像你的那只鐵皮傀儡。”
一口氣吐完的我頓時感到心情舒暢,梅里恩則略顯驚訝,然后他就說:“我的食骨傀儡已經爛掉了。”
“聽起來你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啊……”
我不由得回一句,不過轉念一想又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打算把我弄成那種鐵皮傀儡?聽說邪惡法師經常折磨活人弄做傀儡。
“沒有失去,因為我沒有重要的東西,因為我也是傀儡。”
梅里恩淡淡的答道。
“所以你這個傀儡也會被蒂絲琪喜歡,真叫我羨慕啊。”
“蒂絲琪?”
梅里恩因我這話更加驚訝,我干咳一聲翻過這道峽谷,問梅里恩:“那么,自認是傀儡的你為什么偏要在意我的遺言?”
“看看四周。”
梅里恩只是這么說,我扭頭望向四周,廢墟之外就是一片火海,從山巔可以望見整座城。
再沒有飛舞的群龍,騎士團沒有登上這里,不清楚凱蒙和威力羅格爭奪的結果,反叛爆發后,城里到現在仍然處于混亂,城外更是火燒過后的灰黑殘林,我擔心襲擊礦山的菲雅米娜他們,只盼礦山離無夜城更遠。
“威力羅格統治這片無序之地和這座無夜城,我稍微用點詭計逼迫凱蒙早點反叛,當然,這場反叛少不了米希和哥倫薩里家族的公爵多加參與,雖然混血巨人和毒龍爭奪寶座,但還是有出乎我意料的……”
說著,梅里恩仰望上空,我跟著抬頭仰望,結果瞪大眼睛。
一只重傷的怪物砸下來撞擊山頂,滾滾塵霧淹沒我們兩人,飛來的亂石都被黑色的鐮刀斬掉。等塵霧漸漸散去,我呆呆地看著倒下的怪物正是威力羅格釋放的王牌,而火紅色的天上是一只發出勝利咆哮的魔龍。
“從神域叛逃的紅龍:巴里瓦頓。”
梅里恩替我說出這只魔龍的名字,再繼續說:“加上威力羅格的王牌,加上構建起法陣之壁的大魔法師和不敢下來的公爵,真是壯觀的大戰,對吧?可我只是一個傀儡……”
火海的廢墟里,我和梅里恩四目相對,非常難得看見梅里恩臉上的落寞、無奈和傷感。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個傀儡,為什么特意和我說這些?”
我還是很不明白,眼前的梅里恩自稱是傀儡,卻又在掙扎著什么。
“我忘記某些東西了,這些年從未想過什么渴望,直到米希對我說了些話,我才重新思考心中的渴望,遺憾卻找不到答案,然后直到我作為傀儡在這里等待,結果發現了你,西諾爾。”
梅里恩指著我說,我則在心里暗叫倒霉,哪怕多一塊巨石砸在我身上都好,只要別讓這家伙發現我……
“起初是北方邊境的幾次遭遇令我不禁對你感興趣,現在是無夜城的命運般的相遇令我認定,你能為我帶來答案,你重要的遺言,你臨死之際遺憾沒能實現的,或許就是我所渴望的。”
這回,梅里恩終于說出為什么執著于我的遺言,他的這雙眼睛正在重新發光。
“你要替我實現我的遺憾?把它當成你的渴望?”
我驚訝地問一問,梅里恩的頭點一點。
我幾乎可以斷定他應該是被米希騙了,果然這個修女凈會制造麻煩。我也很吃驚,這個邪法師現如今已經達到高級層次,從他使出新的暗魔法看得出,媲美我們離開菲羅波坦斯主城那天遭遇的暗影老法師。
然后呢,沒想到梅里恩是個傀儡,沒有渴望的東西,現如今在我看來糟透了的命運相遇害得他向我索求答案,至于這個答案。
“王國最強魔法師。”
我干脆說出了,這是我當上學徒開始的夢想,也就是梅里恩這家伙追尋的渴望的答案。
“有種久違的熟悉,王國最強魔法師……這正是答案!”
梅里恩嘴里念著這個稱號,高興地笑起來,甚至仰天哈哈大笑,我不禁心里鄙視他,這是王國很多很多的魔法師嘮叨的夢想,梅里恩肯定經常聽到,這當然熟悉……
“好了。”
這個瘋子笑完就開始用力抓我的心臟,我疼的急忙大喊:“停停停!好歹是我的夢想,你就這么奪去了?”
“邪惡法師就是這樣,為了得到,必須奪取。”
梅里恩似乎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拼命搖搖頭,大喊:“你已經有渴望的夢想了!不需要抓碎我的心臟!”
火海的廢墟里,兩個人僵持半刻,梅里恩只好說:“我受到命令,在我效忠的人眼里,你是要除掉的。”
梅里恩效忠的人?我驚訝不已,他效忠的是誰?有誰是認為要除掉我的?
種種的謎團一時難以解開,因為梅里恩的爪子就快要抓碎我的心臟了,劇痛中,我使勁想出一個或許可以救自己的主意。
“梅里恩!你已經不是單純的傀儡了,讓我們來打個賭。”
我大聲喊,過了會兒,魔法師發覺自己還能呼吸,幸好邪法師的爪子還沒抓碎心臟。
“說!”
梅里恩冷聲道,一下子就恢復成以往的樣子,而我對他說的話是:“我不相信你可以實現渴望的夢想,你沒有機會成為王國最強魔法師,除非那一天我看見,我就認輸。”
“要是你明天睡在樹上摔下來死了,照樣不會看見那一天。”
梅里恩馬上反駁我,我感覺他是順便詛咒了我。
“那就改一下這個打賭,既然你奪來我的夢想,我又不相信你能實現,而王國最強魔法師最終只有一個,那么,我們就來場比賽,我們爭誰在未來當上王國最強魔法師,誰當上誰就贏,諸如明天睡在樹上摔下來死了之類的緣故都屬于提前輸了。”
我糾正點打賭規矩,被爪子緊抓的心臟跳得更快。
“你想編個理由活命。”
梅里恩當即揭穿我,燃燒的火光和我的臉一樣紅,像被扇了火辣辣的巴掌。
“但是,我對這個打賭感興趣。”
突然,伴隨梅里恩的這句話,爪子也離開了。我成功活命,梅里恩又翹嘴地說:“一個魔法師和一個邪法師,像光與暗的爭斗,我樂意答應和你打這個賭。”
“好吧,這場比賽開始了。”
我狠狠松了口氣,手掌心按住受傷的胸口進行小心的冰系施法,暫時緩凍血肉被抓開的傷勢。我得趕回去,只有安伊露的魔藥可以救我,否則明天早晨一到我就會躺倒瀕死,才打完賭就輸掉了,我是絕對不甘心的。
四周是火海,還得小心避免碰到敵人,無夜城現在還處在反叛大戰的混亂形勢,天上有魔龍巴里瓦頓,山頂邊有怪物,我猛然發覺自己真的倒霉透頂,不由得轉頭看看正在離去的梅里恩。
“山頂的這片火海有三場還未結束的激戰,北邊,北邊往東和西邊,所以你還是走南邊度過火海吧,以及威力羅格已經被我解決了,你不用擔心遇到它。”
梅里恩只能給可憐的賭注對手一點點小提醒,這個邪法師說到最后朝我笑了笑再步入西邊的火海。
我呆在原地,片刻后才大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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