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我的母親啊！”
葉東離似是早就猜到了，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貝悠悠看著被莫恩放在桌上的骨杖，臉色都變了，怒聲道：“你……殺了你的母親？”
“不，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莫恩嘆氣道：“是她自殺的。”
……
無神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家門，已經八年了，八年來為了成為魔法師，自己無時無刻都在修煉，可是現在……
莫恩無力地靠在墻上，緩緩蹲了下去。
一路走來，愿意施舍自己的人雖然不多，可總歸還是有的，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愿意把自己帶進家里——沒有人會讓一個陌生人進自己的家！
而這也意味著，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沒了，自己無法成為魔法師。
扭頭看著家門，莫恩卻不敢走進去，離開學院之前，他托信給其他人，告訴自己母親自己要回來，恐怕她現在正在家里歡喜地等著自己以一名魔法師的身份歸來吧。
魔法師……呵呵……
“八年了，媽，我很努力了，可我做不到啊。”莫恩坐在地上，望著家門喃喃自語。
門被打開，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女人探頭望著外面，看到莫恩有些愣了一下，打量了許久，才疑惑問道：“莫恩？你是莫恩嗎？”
八年的時間，他長大了很多，如今的模樣與當初早已是天差地別。
“媽？”莫恩有些不敢相信，八年的時光，竟然讓母親蒼老成這個樣子。
慌忙站起身，莫恩笑道：“媽，是我，我是莫恩！”
母親高興的拉著他就朝里面走，責罵道：“你都長這么大了，媽媽八年沒見到你，你怎么躲在外面不肯進來！還有，你現在怎么笑的這么假。”
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莫恩干笑道：“假嗎？那些貴族都是這么笑的。”
母親笑了，道：“你這樣笑起來好看，對了，知道你要回來，我特意給你做了肉包子呢。”
肉包子？在學院里這種東西在食堂里根本就見不到，畢竟，喜歡吃包子的貴族可并沒有。
被母親按在椅子上，桌子上放了一筐包子，遞過來一個，母親笑道：“快吃吧，走了一天了，肯定餓了。”
莫恩剛要吃，忽然停住了動作，尷尬道：“媽，對不起，我被退學了，我……成不了一名魔法師了。”
母親皺了皺眉，擺手道：“本來也不指望你真的可以做一名魔法師，當不了就不當。”
“可是，本來是可以的！如果不是那些貴族從中作梗，我現在已經是一名魔法師了！”莫恩不甘道：“本來還有辦法的，只要把我一路走來遇到的第一個給我開門并且讓我進家的人殺……”
莫恩一驚，趕忙停住了話，這才明白了那個老者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意義。
這老頭兒！算計我！
莫恩放下包子，臉色難看。
“你……很想成為魔法師嗎？”母親問道。
莫恩點了點頭，又搖頭，心煩意亂之下連包子都不吃了，嘟囔道：“媽，我睡覺了，明天再說吧。”
躺在床上，莫恩這時才想起，老者對自己說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多么詭異。
他想讓我殺死自己的母親？
怎么可能！我就是因為母親才想要做一名魔法師的啊。
無力地躺在床上，眼淚順著臉頰留下，莫恩不甘道：“我！不做魔法師了！”
成為魔法師，這種心愿，本就不該是他這種人能奢望的吧！
……
“醒來后，我的母親已經死了，是自殺，想必當時她應該是聽懂了我的意思。”莫恩指了指身旁的骨杖，道：“我的母親。”
“你把自己母親的脊椎骨抽了出來？”貝悠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憤怒的看著他。
“不然還能怎么樣？我母親已經死了，就是為了讓我成為魔法師，難倒讓她白死嗎？”莫恩也有些火了，直視著她，道：“而且，這跟你無關吧！”
眼看貝悠悠又要發火，葉東離趕忙將她按在椅子上，冷聲道：“故事講完了，可我不感興趣。”
莫恩一愣，道：“那你對什么感興趣？”
指著外面，葉東離問道：“這個村子，究竟是你，還是那個老頭兒做的？”
“你還真是一個麻木不仁的傭兵。”莫恩冷笑道。
“彼此彼此。”葉東離挑眉道：“你也是一個麻木不仁的兒子。”
莫恩臉色一變，拳頭猛地攥緊，卻又緩緩松開，深吸了一口氣，道：“是他做的，我成為亡靈法師后還未殺過人，我只是借用這些尸體研究東西而已。”
“研究？”
“復活！”莫恩嘆氣道：“如果要說那一門魔法最有可能復活亡者，那么絕對不是什么生命魔法，而是亡靈魔法！
對于生命，亡靈魔法此生命魔法了解的更多！”
葉東離問道：“你想復活你的母親？”
門口，黑袍人走了進來，莫恩指著她，道：“成功了一半，一個失敗的作品。”
“什么意思。”貝悠悠顧不得惱怒他用他母親的脊椎骨做法杖，驚訝道：“你復活了你的母親？”
“不，我說了，成功了一半。”莫恩嘆氣道：“我將母親的靈魂保存著，將她注入到原來的軀體，可是靈魂消失后，雖然這幅軀體可以行動，可她沒有意識。”
“不會說話，沒有思維，只會像那些低級的亡靈生物一樣聽從命令。”
葉東離挑眉道：“已經很不錯了，復活啊，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東西。”
貝悠悠面色有些古怪，道：“你可以繼續嘗試啊，或許真的能研究出復活別人的方法。”
“不行了，媽媽的靈魂已經消失了，不在這幅軀體里，也不在其他地方。”莫恩搖了搖頭，道：“即使以后我真的研究成功，我也不可能復活我的母親了。”
葉東離放下酒杯，起身就要離開。
“怎么，不準備抓我嗎？”莫恩問道。
葉東離回頭道：“你跟我的任務無關，我的任務是殺死造成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
“冷血的傭兵。”莫恩緩緩握住骨杖，笑道：“即使那個老頭兒被抓，我也會做同樣的事的，雖然母親已經離我而去，可是我一定要研究出復活的方法！”
“那樣更好。”葉東離冷哼道：“下次你出現在任務委托書上的時候，我能再賺些金幣。”
“雖然你這么冷血，可這位小姑娘似乎并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葉東離回頭，卻看到貝悠悠口中已經開始吟唱魔法咒語了。
“悠悠？他跟我們任務無關，沒必要跟他拼命。”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殺了他！”貝悠悠咬牙道：“這算是我的私人事情，我不奢求團長你幫忙，但至少別阻止我。”
葉東離嘆了口氣，坐到原來的地方，無奈的看著貝悠悠滿是怒火的眸子，問道：“給我一個理由。”
“他……用自己母親的脊椎骨做法杖。”貝悠悠深吸一口氣，道：“我忍不了！”
“明白了。”莫恩阻止了葉東離繼續勸阻貝悠悠，朝貝悠悠伸出一只手，笑道：“我們去外面打吧，不要打擾了葉團長。”
“哼！”貝悠悠一轉身便出了門，莫恩無奈的收回手，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團長，怎么回事？我還要不要動手？”林夜雪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摩擦著手中的酒杯，葉東離不由得想起來葉沫兒。
“他不是任務目標，這算是貝悠悠的私事，我們不要插手。”葉東離喝下一杯酒，將杯子放在桌面，笑道：“當然，如果她有危險的話，我們身為朋友還是可以適當地幫助一下。”
“好吧，聽你的。”屋頂上，林夜雪看著遠處的一座房屋，無奈道：“真身都不在這里，悠悠你又何必跟他打，你有可能輸，他卻絕不可能死啊。”
……
街道上，貝悠悠與莫恩相對而立，不同的是，貝悠悠周圍盡是水汽，莫恩身旁則是詭異的黑氣。
“你，做死靈法師多少年了？”貝悠悠冷聲道。
“五年。”莫恩笑道：“或許我外表看起來比較年輕，不過我已經三十多歲了。”
“五年居然就能研究出近乎復活的手段，你果然是一個天才，可你心性不正！”
“誰讓我找了一個這樣的師傅呢。”莫恩嘆氣道。
貝悠悠舉起手，道：“你的咒語，吟唱完畢了？”
“隨時準備著呢。”
“領死！”
水汽突然凝結，化為寒冰籠罩在貝悠悠身上，冰晶鎧甲護著她的全身，而她自己則順著地面上的冰面極速滑了過去。
“唔，近戰？對于一般的魔法師確實有很大的克制，可是對我用這樣的戰術，我只能說你不太了解死靈法師。”黑霧消散，莫恩全身出現一層骨鎧，而在他后方，原本躺在地面的尸體也緩緩站了起來，朝貝悠悠走來。
“這種雜兵，召喚再多有用嗎？”
千重浪！
奔騰的河流從地面涌出，瞬間便把那些尸體沖散，莫恩微皺眉頭，伸出右腳，在面前劃過。
一面碩大的骨墻從地面升起，將莫恩前方的河流阻擋下來，水流朝著周圍涌去。
還未等莫恩松口氣，河流再次奔騰而起，沖破周圍的房屋，向他襲來！
一旦進入水里，他就不可能再吟唱咒語，而且在水里他可沒把握戰勝一名水系魔法師。
“千魂引！”
以骨墻為起點，莫恩為圓心，一條黑色的絲線快速射向骨墻另一端，隨后無數條絲線跟著疾射而出，轉眼間，莫恩便被黑絲形成的巨大黑網包裹，只露出了上方的空間。
洶涌的河流撞在黑網上，黑網似乎有些不堪重負，緩緩朝里收縮。
莫恩皺起眉頭，右手手指在空中劃過，一抹小火苗出現在指間，火苗觸碰到黑絲，莫恩一揮手將火苗滅掉，冷喝：“形態改變！”
猶如燎原之火，從火苗接觸黑絲的那一點，炙熱的火焰幾乎是瞬間便蔓延了整個黑絲墻壁，黑色的絲線化為赤紅色，在河流的沖擊中，一道火網形成！
黑墻化火網！
嘶——
火網與河流交匯處，水蒸氣升騰而起，河流繼續猛烈的沖擊，試圖將火網撲滅，火網依然屹立在原地，將附近沖擊而來的水流蒸發。
“真是麻煩，這種大范圍攻擊，我的亡靈沒什么用。”莫恩提高聲音，提醒道：“維持這么龐大的河流，你的魔力絕對會比我先消耗光的。”
嗡——
嗡——
嗡——
嗡——
嗡——
嗯？什么聲音？
莫恩皺起眉頭，面前的火網忽然裂開，洶涌的河水涌入，河流中央，一個巨大的冰輪高速旋轉，卷起一道龍卷，兇猛襲來！
莫恩臉色一變，朝后輕跳兩步，背后的骨墻突然炸開，另一個冰輪同樣攜帶著一道龍卷襲來！
干脆將火網撤去，莫恩看著從四面襲來的四個冰輪，抬頭望去，果不其然，最后一個冰輪從天上切割而下！
這小姑娘，下手還真狠！
莫恩雙臂展開，一聲輕喝，自己穿戴的骨鎧上生長出無數尖銳的骨刺，猶如大樹開枝散葉一般，迅速朝四方生長，五個冰輪從不同角度同時撞擊在骨樹上，只是任憑冰輪如何鋒銳，每當有骨刺被切斷，新的骨刺便會長出，無法突破。
四面襲來的四道水龍卷化為水流，順著骨刺之間的縫隙，涌向莫恩。
莫恩閉上眼，沒有感知到貝悠悠的位置，無奈道：“真是難堪，居然只能防守。”
赤紅色的絲線從縫隙處射出，將一切妄圖靠近莫恩的水流盡數蒸發，從遠處看，五個冰輪在骨樹上瘋狂旋轉，骨樹上的縫隙冒出大量蒸汽，飛向空中。
遠處，貝悠悠右手有規律地左右晃動，水蒸氣猶如被控制一般，全部聚集在骨樹上空。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骨樹上忽然射出的骨刺將五個已經失去大半沖擊力的冰輪刺破，莫恩正疑惑為何沒有河水繼續涌來，便聽到一聲嬌喝。
“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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