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事與紫娟妹妹商議了這些許久?可是又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杜宇坐在車里,只在一旁看著武維義探著頭一直與紫娟說著事,卻不知道武先生又是作了什么打算。只聽武維義回答道:
“回公主的話......武某方才在私底下揣度了一番我們眼下的情形......武某覺得若是以現如今這般趕路,處境會是極為危險的。倘若讓巴人山上觀察到了此間的動靜。雖說是被你王兄所率領的蜀師所牽制,可能一時無暇顧及此處。但是時間一久,待巴人緩過了神來,我等只怕難免不為之所困。”
公主杜宇聽了極為認真,待武維義說完,便是不禁的點頭言道:
“武先生確是深謀遠慮,此間形勢的確是萬分危急,卻不知又該以何法解之?”
只見武維義雙手作揖,面朝公主微微低頭,又繼續回答道:
“武某認為,為今之計,唯有替郫城百姓們先找一處足可安身之所,暫且安頓下來,屆時再找其他方法接應。唯有如此方為上策。”
杜宇聽罷,低著頭,只見她愁眉緊鎖,卻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但......但是宇兒與郫城百姓相處日久,又怎忍舍棄......況且,如今四方皆是荒郊野嶺,又如何為他們去找這樣的一個好去處?”
“要說這百姓的去處,武某此前便也是早已有了主意,公主盡可放心......武某知公主心慈仁善,定是不肯。故而事先并未與公主相謀,便與紫娟姑娘先行叮囑過了......如今蜀國危亡,公主您自身的處境則更是異常兇險。若是百姓跟隨著一起遠走夜郎,只恐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還望公主三思......”
杜宇聽那武維義這般胸有成竹,雖是有些不舍卻也不再多言,只是朝著武維義點了點頭:
“那既如此......本宮便遵照武先生之意吧。”
......
再說紫娟這邊,紫娟與武先生商議之后便是匆匆離去。依照武先生的意思,立馬領著一彪白騎親隨,又快馬加鞭的一路趕到隊伍最前頭的一處三岔路口旁。
“郫城百姓若是像如今這般一路跟隨我們遠途奔波,處境未免太過于兇險。而且前路漫漫,更是不知前方會有何艱難險阻。不如讓他們先前往西羌部族中暫避,待先過了這幾日的風頭再尋他法。也總好過在此地束手待斃......現在命令你等務必領著郫城百姓,將他們護送至距離此處最近的羌人部落。憑著你們所騎之白馬,那些羌人一看便知,屆時自會將百姓們收容下來。”
紫娟領著她手下的那百余騎親隨,在那三岔口處與她們又是仔細的叮囑了一番。緊接著,只見這些白馬女騎在三岔路口一字散開,又下馬找了些山石做了幾處標識。
沒過多久,便可遠遠望見那些軍民混雜著的隊伍便是浩浩蕩蕩的趕來了三岔口。路邊有些百姓實在是走不動了,便只能坐在一旁。零零星星的點綴在大部隊的兩旁。
“郫城的各位鄉親們,請從這條路走。此路前方不遠便是羌族的駐所,鄉親們可隨我們一同前往暫避。”
那些領著頭的青壯百姓,先行到了三岔口。卻見官家這是要與自己分道揚鑣,這便是都有些驚慌了起來:
“什么?難道官家不與我們一起去夜郎了嗎?”
“是呀!是呀!若是官家將我等在此處遺棄了,我等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
紫娟見眾人群情有些激動,便趕緊攀上路旁的一處山石,提著嗓門與下面的眾郫城百姓們解釋道:
“諸位鄉親千萬不要誤會,如今巴人可能就在我們的后頭緊追。若是以現在這般的速度,想那巴人遲早會殺到此處,屆時,我們也確是再難保各位安危!如今巴人所懼者,唯有我們的公主殿下。所以,現今的暫時分離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危著想。此路往西不遠便有一處羌民的部族。羌人白馬氐的酋豪柯爾震西,素來與我們家公主交好,想必是定能保得諸位鄉親們平安周全的。鄉親們如今盡可放心前去投奔落腳!”
原本底下熙熙攘攘的郫城百姓們聽了紫娟的這一番說辭,卻是頓時都沒了聲音。待紫娟說完,便是小聲的商量了開來。隨后只見她們皆是一副唉聲嘆氣,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是戀戀不舍,但都還是遵從了紫娟的意思,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臨行前,紫娟卻又向百姓們索要了些白衣素布。郫城的百姓們雖說不知官家要這些素衣做什么,但既然是官家開了口,便都紛紛解開行囊,將多余的素衣素服都留給了紫娟她們。
待所有郫城百姓皆踏上了西行的岔路后,紫娟便分撥了一支此前已然議定了的分隊,一路護送百姓們離去。經此一番分撥調配,紫娟也早已是精疲力竭。
好在順利完成了武先生所托付的這件大事,之后騎著馬又來到公主的車攆旁邊,隔著車攆與同在車內坐著的公主和武維義說道:
“公主,武先生,如今百姓都已安然西去,紫娟也派了約五六百名精銳一路護送,想必應是安全的。只是......武先生囑托我多向百姓們找些素衣來,雖說紫娟已將其悉數收納了下來,卻不知究竟是做何用處?還請武先生明示!”
只見武維義將手搭在車欄處,又與紫娟囑咐說道:
“命將士們務必人手一件,將素衣穿著在外,莫要露出貼身的甲胄。另外,刺矛,戈戟等兵器,也要用白布抱住頭部,切不可漏出半點鋒芒!”
車內的杜宇和車外的紫娟皆是聽得分明,但是皆對武先生的這一番安排,都是大為不解:
“武先生?不知這又是何故?為何要將士們做這身打扮?”
“公主殿下,紫娟姑娘,今時已是不同往日。如今巴人占了魚鳧城,為防蜀國國人民變反撲,勢必會在各處陸路,水路的交通要道設下哨卡。因此,若我們就如現在這般行軍,未免太過招搖,難保不被巴人的耳目斥候所察覺。不如假扮成商隊前行,一路上只稱是因主子家中突發了喪,這才借水道回鄉辦喪,以此掩人耳目。”
紫娟與杜宇在周圍聽了武維義的這番言辭,恍然大悟,皆是不由得欽佩道:
“武先生運籌帷幄,未雨綢繆,真是令人佩服!”
此后,眾人便是一路快馬加鞭,朝著驚馬河的渡口飛馳而去。
果然不出武維義之所料,隨著距離渡口越來越近,確是有了一些巴人打扮的士兵在路口來來回回的巡查了過來。
武維義為防止計劃敗露,便向公主主動請纓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他尋思著萬一碰到了難纏多事的巴國巡邏守衛,也好與他們東拉西扯的周旋周旋。
畢竟無論是公主杜宇,還是紫娟姑娘,她們都是女子,而且又太過年輕。畢竟少不更事,涉世不深。所以,無論是偷奸耍滑,還是人情世故,都還是資歷太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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