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堰塞湖,其實就是指在多震的山區,由于土石自山中被震落之后,堆積在了相對低洼的地方,阻塞了原先的河道,并形成了湖泊。
而這種湖泊又可分為很多種,有的堰塞湖在形成之時,便已是完成了河道分流,上游河水不會再注入湖中,屬于比較穩定的堰塞湖。聞名天下的長白山天池,太白山大爺海,均屬于此類。
而有的堰塞湖,在形成之時,只完成了去向阻塞,卻并未進行來向分流,堰塞形成之后,上游河水仍舊在不斷注入,這種堰塞湖勢必無法久持,撐不了多久便會崩潰決堤,因此可謂兇險異常。
索性今日武維義所提及的這個湖泊,就屬于是第一種情形。這兩日來,武維義之所以歷經艱難險阻也要上得山來,便是要于山上勘明情況,確定此湖泊上游河道如今是否已是分流改道。
如今既是確定了這一處湖澤確是可用,武維義便當即決定,是要將這個堰塞湖給掘開一道泄口來!
“兄長這片靜湖既是好端端的,又為何是要與它過不去?”
只聽墨翟是頗為不解的與武維義問道。未曾想,這武維義聞得此問,卻反倒是問了一句墨翟:
“倘若為兄告訴賢弟,我等如今所急需的口糧便都在這一處泄口,賢弟可能通曉其中的道理?”
墨翟絞盡腦汁,不住的苦思冥想了一番,卻依舊是搖了搖頭:
“這翟實不知,如今這片湖中可得之物,無非便是些魚蝦貝類。但是我等亦不擅長捕撈,卻又能為之奈何?況且,這片堰塞湖乍一看來,方圓亦不過是五六里罷了。若非若非是將其取盡,只恐是亦難以養活僰寨之中的蕓蕓眾口吶!”
武維義看這墨翟這般靈活的腦袋,此番卻也是被難住了,索性便不再故弄玄虛,與他是據實相告:
“或許賢弟是有所不知,若此地只是一片普通的水域,其中水貨多寡則自有規律。但如今在這片堰塞湖中,卻并非如此如今這片堰塞湖乃是山中水系于地動之時為四方土石阻塞淤積而成的,因此是可能蓄集了四周水域中所有的魚蝦貝類。”
武維義一邊說著,一邊是用手指將這一片湖面是又掃了一邊:
“賢弟且看這一片水域,方圓不過五六里的光景,若是以尋常論之,即便是精熟漁人,一日夜若能撈得一兩百斤的魚蝦,已然算是到了極限但是此刻在這片水域,縱是為兄保守估算,其中的水貨若能盡取,少說也在萬斤以上!”
聽得武維義是如此說,墨翟不禁是大驚失色。轉過頭去,一臉又是驚喜,又是愕然的看著武維義:
“這若果真如兄長所言,就單單是靠著這些個水貨,便亦是足矣!”
武維義微微一笑,又是與他頷首言道:
“確是如此!待我等是回去之后,若能再繼以掘出埋于僰寨之中的存糧,加上這些個水貨,令僰寨上下撐個足月,當是綽綽有余!屆時,再待其新糧入庫,熬上一段時日,則日常取用即可恢復。”
墨翟聽罷,便是不住的點頭稱是:
“妙哉!妙哉!若果真如此,這場僰人的災劫便可算是過去了!”
然而待他二人是說到最后,武維義凝望著這一片水澤,卻又是突然哀嘆了一聲。而且其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一絲哀傷來。墨翟見了,不禁是有些不解:
“大兄,翟見大兄這般惆悵,不知卻又是何道理?前番我等所臨之難,皆可謂是險象環生,彼時倒也不見兄長犯難。而如今大局初定,更連此間僰人的營口生計都已然是有了眉目,臨得此等喜事,不知大兄卻又是為何事擔憂?”
只聽武維義又是嘆息一口,并是頗為無奈的是搖了搖頭:
“哎可惜啦!”
“可惜?不知兄長何言可惜?”
只見墨翟又是一臉的困惑,而武維義則是繼續不緊不慢的解釋言道:
“要說這片堰塞湖,所處地勢確是極好,又處平沃之地。倘使將來能夠是于此處圍湖造田,蓄養生息。則僰寨往后世世代代皆可受此天惠,但是此刻我等若不是竭澤而漁之,只怕是難度此劫吶!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等百年大計卻要為今番之近憂所擾,豈不是可惜了得?”
墨翟一聽得“竭澤而漁”四字,倏然之間確是睜圓了眼睛:
“竭澤而漁兄長所言莫不是?!”
“嗯賢弟想得不錯,我等如今又何來閑情是去湖中捕撈?也唯有此法可解!想來此刻為兄所思所想賢弟你皆已是知曉。因此,接下來該是如何行事,可就看你的了”
墨翟聽得真真切切,也已是完全明白了武維義的意思,當即便是點頭應道:
“兄長放心,此事便由翟來操辦即可事不宜遲,那翟這便去辦!”
只見墨翟是一言說罷,便是轉身跑開了去,并是召集了一隊僰人是一起忙碌了起來。
而仰阿莎在一旁不遠處,只聽得武維義和墨翟在那是說天道地的,就好似是在聽天書一般,不禁是有些毛躁了起來:
“武先生,你們好沒意思,講來講去都在打謎語,難不成是怕被阿莎給聽了去嗎?”
武維義回過頭去,卻見仰阿莎是赤著雙腳,坐在那邊甚是童趣的踏戲著水。
“呵呵,阿莎姑娘若是真想要知道其中的所以然,倒不如是去給墨翟搭個手也好,他如今吶對你定是知無不言的喲!”
仰阿莎輕哼一聲,又別過了身去,努起了嘴是作出一臉的無趣狀來:
“哼!那塊黑炭委實沒啥意思,才懶得管他。”
然而嘴上雖是這樣說,但是此刻只見許多僰人已是被墨翟調走,并陸陸續續的又開始奔忙起來,仰阿莎作為巫主子嗣,自也由不得她是站在一旁觀閑。
待得其中一個僰人是匆忙間,路過了她的身邊之時。仰阿莎頓是厲聲將他給叫住:
“喂!你且站住,那黑炭卻究竟是讓你們作甚去也?”
那僰人聞得原來是這位小祖宗的聲音,便是趕忙止步回道:
“墨墨大人他是讓我等去尋些枯枝敗葉,再用樹藤捆扎好了,堆砌在下方的溝渠之中。至于為何如此,我等也實不知曉。”
仰阿莎看了看,知道從這些人口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便從旁邊的土埂上是一躍而下,直接飛到了墨翟的身邊:
“喂,黑炭!瞧你們這忙里忙外的,卻又是在作甚?”
此刻墨翟正在指揮分派一些僰人,是在堰塞湖一側相對薄一些的地方挖坑造穴,最終又將這些坑洞是貫穿聯通。
而旁邊又有一些人,則是用牛皮囊裝來了滿滿的黑油,灌在了那一口陶土制成的燒水所用的甕釜里,并用小火在其下是用小火煨著。
除此之外,墨翟還精心在陶土甕釜的緣口是再纏了一圈牛皮,頂上封口,只留出一個小孔,用樹藤將蒸煮出來的的滾燙的油氣導入到那些土洞之中。
墨翟聽見仰阿莎的話,回過頭來便是笑嘻嘻的說道:
“自然是要想辦法竭澤而漁咯!”
看見仰阿莎似乎依舊是不大明白,墨翟便略帶俏皮與她賣了個關子:
“呵呵,阿莎姑娘莫要心急,如今已是萬事俱備,稍待片刻,我等便可大功告成了!”
果然,又沒過得多久,只見墨翟是興致匆匆的跑到武維義身邊:
“兄長,如今所需一應物資皆已齊備,只待兄長是一聲令下!”
“那便動手吧,災情緊急,時不我待。”
武維義亦不過是極簡略的回了一句,只見墨翟便當下是把手一揮。立于遠處高臺之上的僰人便將削尖了的竹槍上面又是沾滿了黑油,引燃之后是“嗖嗖”的投擲了出去。而那些個火竹槍則是迅速又精準的插入了那些預設的土洞之中。
此時,那些土洞里面早已是充盈著高溫的油氣,在和普通的空氣混合之后,遇見火星便頓時爆燃了起來!
而這些個土洞原來在開鑿的時候,便是極有講究。其空間相對較為促狹,因此爆燃速度極快,頓時就推開了周圍的土層。
武維義帶領著眾人,站在遠方的山坡上,便聽見了一聲悶響,悶響過后,就感覺到地面竟是微微的震顫了一下,旁邊的那些僰人見此情形,不禁是驚呼起來:
“完了完了!莫不是地動又要來了?”
“諸位莫怕!此地動乃是我等人為所引,無須驚慌!”
墨翟是一邊叫喚著,一邊眼看堰塞湖一邊的土層是徹底垮塌了下去。大量的湖水開始朝著下方是傾瀉而出,徑直涌入了方才預留出來的引渠之中。
而這條引渠挖得亦是夠寬夠深,因此即便是傾斜的水勢極為兇猛,散入溝渠之后也是立即變得舒緩下來。
墨翟又早早的是命人候在那里,用最為結實的樹藤,將這些個柴草是捆得扎實,徑直投到了引渠之中。
堰塞湖之中的湖水自是可以從柴草堆中的縫隙處輕松流過,但是混雜在湖水之中的魚蝦貝類,卻盡皆是被截留了下來。
這上千堆的柴草,就仿佛是一個大箅子一樣,將那些魚蝦貝類給篩濾了出來。
整個堰塞湖泄澤,大致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此刻湖中僅剩的水量最深處也已是漫不及腰。而在這一攤殘存的泥水之中,只見是有無數的魚蝦是在那里撲騰,儼然是整個湖底都沸騰了一般。
一旁的僰人們看著此刻的狀況,起先亦都是一臉的錯愕之色。但最終都是幡然醒悟了過來,因此不禁是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來:
“上蒼哪!這這可真是蒼天保佑!天佑我族不絕于此啊!”
如今所有人都已是再清楚明白不過,僰人如今已是度過了又一場的劫難。武維義此時,亦是心滿意足的淺笑了一聲:
“呵呵!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哇!哦,對了,賢弟!說到這后福賢弟可有興趣是再替他們將那后福找來?”
墨翟聽罷,不禁是看了一眼身旁已是樂開了花的仰阿莎。又趕緊回過頭來,立即是滿心歡喜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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