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杜宇徑直走了過來,武維義便讓墨翟是先行退下,然后亦是迎將過去。兩人碰面,將他們的各自情況簡單交流了一番。
武維義根據之前經過觀察,原本已經是明白了幾分。如今聽到仰阿莎如此說,便更是令他確信無疑。墨翟和仰阿莎如今顯然已是有了夫妻之實,不然依著仰阿莎這般性格和年紀,又豈會輕言婚嫁之事?
武維義聽罷,不禁是扼腕道:
“哎……只是……他二人這般的年齡……這該如何是好?”
杜宇聽得武維義此言,卻頗不以為然,與之辯道:
“二八正值破瓜之年,他二人雖是略有不及,但也足可談婚論嫁。”
武維義聞得杜宇此言,這才是反應過來,原本依照西周禮制,確實是“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將頭發全部挽至頭頂結為發髻,戴上保護發髻的小帽子“冠”)。女子則十五歲為“及笄”(也是將頭發梳理為垂于腦后的發髻),可許婚,二十而嫁。(《春秋谷梁傳·文公十二年》。
按理說,男女未達到成年年齡是不得成婚的。但其實,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據考證,這個時代的男子十五六歲、女子十三四歲成婚本是常態。而當時的法律也大都提倡早婚,例如于此時稍晚一些的越王勾踐,曾明令“女子十七不嫁,父母有罪,男子二十不取,父母有罪。”(《國語·越語》)而在百年以前的齊桓公稱霸之時,亦是明令“丈夫二十而室,婦人十五而嫁。”(《韓非子·外儲說右下》)
所以,若是依照當時的實際情況來看,墨翟和仰阿莎這個年紀,其實已經達到通婚的標準了。
對于杜宇而言,這些更是習以為常的。武維義畢竟是現代人,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是男子不到二十二,女子不到二十,便是不能結婚的。甚至在他看來,這之前的談情說愛,基本跟耍流氓沒有區別。因此一時之間,沒能反應得過來。
“嗯……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么……我們便依照宇兒的意思,替他二人做下這個主了?只是……此等大事,于此操辦是否又太過于簡陋了一些?”
武維義并不清楚如此做是否合適,是以如此問道。而杜宇則是繼續說道:
“婚配乃是終身大事,草草了事必然不成……眼下墨小弟如今是無親無掛,認下你這個兄長,自然可以視你這個長兄如父。因此,你替他做得這個主倒再合適不過。至于仰阿莎,宇兒在僰寨初遇阿莎妹妹之時,便已結金蘭之誼。是以若宇兒勉為代為長責,待日后再向巫主大人和柯邇二哥言明,亦算是有所交代的……只是,如今形勢又不容我們給他們辦得一場體面的婚禮,只得是一切從簡,先替他二人將此事正名下來才最為要緊。”
由于柯邇震西的緣故,杜宇稱柯邇遐義為二哥倒也無不妥,然而柯邇遐義的女兒仰阿莎又跟她是以姐妹相稱,確是有些不倫不類的。不過眼下他們只管各論各的,倒也不必太過糾結。其實,要說武維義也是有類似的情況,自己的小兄弟如今要與遐義兄的女兒成為婚配,細論起來,倒也是頗為有趣。
“既然宇兒你這么說,那么便就此說定,容武郎再想想,此一番禮數究竟是該如何處置……”
武維義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便在此時,空中響起大雁的鳴叫聲,武維義靈光一閃,沖著不遠處的戌僰叫喚了一聲,并是借來一副弓箭。
武維義手持著弓箭走到墨翟身邊,但見墨翟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竟是宛如未覺,只蹲在那里直直的愣出了神。但見他雖是離了洞口甚遠,但目光卻不時往洞口瞥去,眼神中滿是關切之色。武維義咳嗽一聲,墨翟這才是回過神來,忙道:
“兄長?……”
武維義無奈道:
“賢弟你可已是想明白了?”
墨翟頗不好意思的低首言道:
“翟……還在想……”
武維義聞言,卻是嗤笑一聲,將手中的弓箭是硬塞到了墨翟的懷中,并是說道:
“那你便不要再想了,拿著這弓箭,只需射下一只大雁來,便算是于你戴罪立功了!”
墨翟抱住武維義直塞給他的這一副弓箭,卻是有點發了懵。但是聽到“戴罪立功”四字,立即是忙不迭地點頭應道:
“諾!……此事簡單,翟這便去!”
杜宇亦是看得真切,本想上前詢問,誰知此時大家亦都是聞言圍了過來。只聽戌僰更是張口便甚是莫名的問道:
“獵雁這種事,僰前往即可,又何須勞煩墨小弟?”
武維義卻是神秘一笑,與他回道:
“呵呵,墨弟此去,可不是打獵那么簡單,且此事……旁人亦無可代勞……”
眾人盡皆好奇,紛紛置聲詢問,武維義卻始終不肯言明,只是言道:
“待墨弟回來,一切自明。”
以墨翟的身手和箭法,射下一只大雁,本就是輕而易舉,不消片刻,但見墨翟便是高舉一只大雁飛奔回來,并是來到了武維義面前。
但當武維義雙手接過了大雁,卻又立即遞給了杜宇。杜宇不由亦是愣了一下,但聽武維義一邊遞過大雁,一邊是吟唱道:
“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杜宇聞得此詩,不禁是恍然大悟。此詩之意,乃是“聽得嗈嗈大雁鳴,天剛黎明露晨曦。男子如果要娶妻,趁冰未化之前趕緊來迎。杜宇雖是蜀人,少時于宮中,確也曾聽聞施兒姐姐提及過,諸夏之人婚配之時,的確是有奠雁之禮的!而武維義此舉之意,大概就是以此雁作為納彩時的聘禮!
然而,武多同他們畢竟從不與夏人打交道,因此對于這些個詩詞歌賦自是極為陌生,未敢輕言。武維義也知道武多同他們必是不解此詩之意,便只轉身過去并是笑著說道:
“呵呵,大家只管等著分肉吃便好!”
杜宇莞爾一笑,并是立即點了點頭,提著大雁便走進了洞內,武哲多見狀,不由得是好奇問道:
“此鳥無辜,獵之何為?”
杜宇卻也無暇理他,只將大雁面呈于仰阿莎,口中說道:
“妹妹,這是墨翟親自獵來的大雁,可作雁禮。至于這雁禮,阿莎妹妹可知究竟是何意?”
仰阿莎聞言,自是一臉迷惑的搖了搖頭。杜宇微微一笑,與她解釋道:
“此乃周邦之禮,名為‘賓執雁’,周人婚配嫁娶之時,此為最關鍵的一禮。如今雖為簡陋,但你與墨翟二人既是情投意合,自不必再是太過講究。便以此雁為憑,妹妹若是受了此雁,便算禮成夫婦……至于你父豪與母主那邊,自有姐姐會去與你說道,你不必擔心。”
(《儀禮·士昏禮》:賓執雁,請問名,主人許。賓入,授,如初禮。擯者出請,賓告事皆。”)
仰阿莎聞言,立即面泛紅霞,只感覺一陣羞躁潮熱涌上。但見她低著個頭,卻又不假思索的便伸手接過了大雁,并是低語羞澀言道:
“阿莎……一切愿聽得姐姐安排……”
杜宇聽罷,不由是長舒一口,畢竟此事于姑娘家家的還是難以啟齒的,未曾想到,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當即轉身過去,與洞外之人是笑聲喚道:
“成了,你們都進來吧!”
眾人魚貫而入,唯有墨翟是扭扭捏捏的在洞口徘徊著不敢進來。方才武維義已經將這雁禮的門道說與他們聽,大家均甚是歡喜,也唯有墨翟是感到羞不可耐。
仰阿莎看到這么多人進來,面色緋紅,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不動。
這也算是在逃忙路上不可多得的喜事,武多同和墨翟有過數面之緣,雖非十分熟悉,但關系也已然不錯。但見此時他亦是來到洞口,將墨翟給強行推進了洞內,好讓墨翟和仰阿莎二人碰面。
武多同嘻笑著說道:
“墨兄,你雖是年紀尚小,但畢竟也已束發。如今成室,更為丈夫!似你這般的拘謹卻又成何體統啊?”
武多同這般說,讓墨翟更是不好意思起來。半推半就的被挪到了仰阿莎面前,立在那里卻依舊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而仰阿莎見得墨翟如此傻樣,不禁亦是掩口微微一笑。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