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現在還是喜歡躲在女人的背后，什么事情都不肯承擔。”
果然，屏風之后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倒是有些時日未見，圓潤了不少。
“莫心。我是剛來的。”艾昌存干咳幾聲。
“哦，我記得門是在那邊的。我記得父親小時候就是對于家中的事情不管不問，當時不是說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自己解決，怎么現在你也開始插手小孩子的事情了，你的兒子自然是福大命大，兒孫自有兒孫福啊。這句話，你難道忘記了。”
“啪。”莫心一揚手，手中的骨瓷水杯應聲落地。十兩銀子聽了一個響。祖奶奶的心中咯噔一聲，卻是依舊是默不作聲，任憑莫心在這里滾滾濃煙四散飄過。
“莫心，那不過是一句戲言，父親從來都是關心你門的。”艾昌存嘴角微微地不自然的扯動，說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你們。那是你的孩子，我只是昕娘的孩子而已。”莫心冷冷的不夾雜著一絲一毫的情緒。“艾府今日存在的理由只是為了昕娘，艾昌存我叫你一聲父親是因為你是莫心的父親，這一點，你不要忘記了。”
“莫心。這些年是我錯了。”
“噗通。”艾昌存頓時跪下了地上。
“哎呀，這是折煞人啊。”祖奶奶見此場景忽的就掩面大聲的呼喊起來。
“啪嘰。”門口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莫心，這是怎么了。”昕娘手里的雪白的蓮藕落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音之下已經摔得粉粹像是破碎的娃娃。
“莫心。我錯了，我錯了，卓然已經幾個月沒有消息。祖奶奶身體越來越不好，要是再不見到卓然可就可能都見不到了。”
好啊，給我打感情牌。
莫心不急不惱。唇瓣輕啟，悠悠的說道。“可能本來就是因為見不到了呢。”
“哇”
“夫人，夫人、”芙月立馬的奔過來拖住往后一仰倒在地上的翻著白眼的夫人。原本臉上灼傷的痕跡因為沒有準備的撕扯一下子變得一條血肉的痕跡。
昕娘和芙月聯手將夫人帶走。
“莫心，你這句話太狠毒了。”祖奶奶捂著胸口，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用掉了半條命一樣深吸一口氣。莫心如同是一個逼死了人家孫兒又來逼人家的老奶奶的千夫所指的惡人一般。
“狠毒嗎。祖奶奶是不是也說過，養我還不如養一只野貓，我還不如凍死算了，當時，可是當著我的面，指著我的鼻子罵的，怎么，現在艾卓然可是還有你們這些人給他撐腰呢，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莫心，以前的事情我們可以彌補的。”
“我心中永遠都無法填上的溝壑，和永遠都不能踏實的安全感，你們拿什么來彌補，笑話，你們就連讓我恨你們都沒有資格。艾家已經是負債累累。不要妄想得到你不該得到的東西，卓然不論是什么下場那都是你們艾家做下的孽、”莫心說完大踏步的往外走。
陽光下終于是舒了一口氣。身上并沒有半點的輕松。
“咚。”樹上一顆被烏鴉啄爛的梨子掉在了莫心的腳邊。
祖奶奶屋子前的這一棵梨樹每年結出來的果子最是甘甜解渴，卓然就是會躲在這課樹上在莫心經過門外的時候給自己扔幾個果子。
那時候，確實是莫心心中甜甜的時候啊。
“主人。主人，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我去找他們。”林夕剛沖進來，既看到莫心蹲在地上看著一顆半邊的梨子發呆，眼中有些委屈之后的落寞，下意識的就認為是自己家的主子被人給欺負了。
“林夕。去軍營。”莫心起身，迎著太陽臉上是那青春特有的朝氣。
“這孩子會去的。”祖奶奶看著樹下蹲了許久的那個背影，雖不知為什么她會對那個爛掉的梨看了這么長的時間，但是莫心身上的氣息仍舊是可以判斷的出，自己的孫兒還是可以保住的。
這是上了年紀的人所獨有的一種能力。
年輕人的身上有勢不可擋的趨勢。
莫心扶著馬韁繩，剛要起身上馬忽然頭一陣眩暈。天旋地轉。
“主人。還是坐馬車吧。”林夕一把扶住了莫心。主人太急了，雖不知是因為何事。“您昨夜沒有休息好。”
“嗯。”莫心任由林夕扶著上了馬車，剛一挨到座位，整個人就軟了下來，忽然心口處就是一陣抽搐的疼痛。
“你去吧。”莫心揚了揚手，臉上若無其事的瞇了瞇眼睛，似乎就真的只是累了。
林夕剛一走出去車廂。莫心捂著胸口一臉的痛苦。那是一種極盡昏厥的邊緣的苦難。
馬車平穩卻是快速的向著城外的軍營之中駛去。
壓上了一顆石頭，馬車在人潮之中著一邊及其的不平穩的栽了過去。偏偏此時林夕的腳也被車轅絆住，無法抽身。眼睜睜的看著馬車傾倒而去，里面的主子竟是毫無反應。
“咔嚓咔嚓。”馬車的車廂里發出了一聲聲的不結實的聲響，若是接地，一定會四零八落，到時候里面的主人一定是兇多吉少。
“主人，主人。”林夕大聲的呼喊著，自己的腳上死命的往外撕扯，可是半匹馬的重量也是重重的壓在那車轅之上，林夕的整個腳骨都露了出來，腳踝處已經是血紅一片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出來的跡象。
“轟隆。”一聲巨響。
“主人。”林夕頓時呆愣，難道自己的主人就這么在自己的眼前出事，自己竟然無動于衷。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從眼前的碎片之中響起。
“放開我。”莫心的生龍活虎的聲音響起。
“姑娘，可是我救了你。”同樣的煙塵消逝。
莫心一低頭，那男子壞笑的嘴角卻是擺著一副委屈的模樣，那雙不安分的手分明就是在自己的腰間游走。
“主人。”林夕一看就認出了那個許會祎。還以為他已經死了，當日那半死不活的樣被他老爹派人接走。現在倒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樣出現在這里。
莫心給了林夕一個眼神不要她繼續說。
偏偏是這個眼神，許會祎嘴角多了幾分的輕蔑，也不過是一個世俗的女子罷了。
“多謝公子搭救。小女子無以為報，以后定多給公子燒香祈福。”
“哈哈哈哈哈。姑娘，我倒是覺得你很有意思。”話鋒一轉，臉上的笑意全無。“你這是在咒我死嗎。”
“那倒不是。”莫心頓了一下，眼中還是那陣陣的清澈。“要你活的話還用咒嗎。”
“這是什么。”許會祎從地上撿起來落在莫心的身邊的請柬。“原來是艾莫心。”讀出了這個名字男子沒有一絲的特殊的情感。
“公子見笑了。”
“不過，這并不是去賞花節的方向，你這是走的反方向吧。”
“我是去找個親戚。”莫心語氣沒有一絲的停頓，一切都顯得那么的自然。
“姑娘這架勢可能是不能如約到達了。”
“不牢公子掛心，我的丫鬟可以送我過去的，一定可以準時到達。”
“許會祎，你干什么。”莫心一聲冷喝，眼睜睜的看著林夕被身后的一個人一擰脖子昏死過去，那是懲罰也是威脅，林夕的生命就這么被攥在了別人的手中。
“果然。能被邀請的人絕對不是簡單的女子。而且，你果然是認識我，還假裝不認識。倒地是何居心。”
“許公子，我也是認識蟑螂的還要在大街上看到難道打一聲招呼嗎。啊。”莫心忽的感覺自己要向著地面飛過去，下意識的抱緊了許會祎的脖子。
“看來姑娘的身體尚虛。還是做本公子的馬車一同前去吧，也好幫你的丫鬟醫治傷口。”許會祎大肚的說道。
“許公子的此舉恐怕是要讓全城的女子傷心了。”
“那可是一個女子要成為全城公敵了。傷心的可不是我。”
“額。”忽然心口之處又是一陣窒息的絞痛。莫心拼盡全力的蜷縮在許會祎的胸前，渾身顫抖的滿是冷汗。
“你怎么了。”莫心滿臉的細密的汗珠，臉上的胭脂也掩飾不住她的蒼白。
卻是仍舊的嫣然一笑。“公子莫不是也是會憐香惜玉。”
“放我走。我在這里對你沒有好處。艾家現在也絕對不會是許家交結的對象。”莫心嚴肅的說。
“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而且，艾家的大小姐不是你。你是怎么得到這個請柬的。”
“那就要問送這個請柬的人了。”
“所以，你必須去參加賞花節。”許會祎不給莫心反駁的機會。而且，莫心如今也是無力反駁。
“那里是軍營的地方，你去那里又是為何。”
“不是，不是。”莫心一驚，臉上未露任何的聲色。反倒是滿是震驚。“我可能是迷路了。我一個小女子去軍營做什么。”
“最好是這樣。”許會祎審視這莫心。莫心眨眨眼睛一直保持著懵懂的事不關己的模樣，許會祎還不夠道行的看破莫心的這些把戲。
“公子，已經到了。”
“你還不下去。”許會祎嫌棄的看了一眼還是倚在墻角的莫心。在他的面前裝柔弱的人多了去了。還沒有一個成功的。
這個女子看上去確實長得不錯，可是要是能夠讓他沖動倒是還不夠資格。
要是心動的話，總是少了一些什么。
“馬上來。”莫心嘴角牽動一下。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嘴唇幾下。嘴上有了幾分的血色。
莫心強撐著踏出馬車。一露面原本在闕明居門前的鶯鶯燕燕的百花爭艷的人群忽的就停止了嘰嘰喳喳的你爭我搶的聲音。莫心只要是一出現，周圍的氣氛都有了明確的變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渾身避光流轉的女子的身上。
剛才莫心一身的灰塵又在背光之處許會祎并未察覺莫心的身上的水緞的奧妙，如今，烏云飄過，陽光下的莫心如同是下落的太陽美的讓人無法直視。
“額。”莫心終究是腳下一軟，重重的從馬車上栽了下來。
“呵呵，這藥效還是重了。”許會祎滿意的在莫心的耳邊嘀咕著。扛起莫心在兩邊的滿是嫉妒的嘆氣聲中帶著莫心入場。
難怪莫心牽起馬韁繩的時候感覺手心之處是一陣的刺痛感。感覺一股苦澀在手心之處往身體各處游走，所到之處皆是一陣陣的軟弱。還有那馬車更是不可能如此的脆弱，只是輕輕地一顫就四散成了一堆廢木頭。
“你到底要作什么。”莫心如今還是直直的瞪著許會祎。
“懂得示弱的女人比較的可愛呢，你的偽裝還是不夠徹底。暴露的太快。”許會祎靠在莫心的身邊。眼中帶著戲謔和玩弄。肆無忌憚的眼神在莫心的身上游走。
“呵呵，許會祎，許多的女子為了你肝腸寸斷要死要活，最后都能不了了之當然是離不開許家的雄厚的財力。”
“那是自然，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問題。”許會祎眼中帶著被女人崇拜的得意之色，伸手拔下了莫心頭上的發簪。一絲墨發垂瀉而下。鋪在雪白消瘦的肩頭。黑白相應。刺激著許會祎的視覺感官。一個女人的脖子能夠毫不暴露的情況下能這么的美。
“一個月前，許家忽然一夜之間在所有的小商鋪之間免去了高利貸。”
“你怎會知道此事。”許會祎停下了手上繼續往下的動作。直直的盯著莫心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通過這雙眼睛看到她里面的內心的秘密。
“而且，都是許公子親手的印章和手印，你抵賴不了。”
“這倒地是怎么回事。”
“當然，這對于錢莊還不是一個多大的沖擊，當時可是許公子一人抗下承擔此事，難道不是這次賞花節的目的嗎。許公子，今日里來賣身的可是你。你要填補這一次的虧空。用許家的二公子身份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呢。”莫心輕聲的笑著，一句一字的都刺在許會祎的心口上。
“那誓言確實是我一字一句寫下的，可是我已經不記得我是為什么會寫下那個東西，為什么心甘情愿的承擔著罪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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