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問昕一路打聽,終于走到了聞花巷口。
這是一條逼仄狹窄的小巷子,巷道兩側豎著一座座矮平小屋,抬眼可見一株株濃黑的枝干直插入天,在淡藍天幕下顯得十分高標。
問昕站在巷口,探頭往里看,逼仄的小巷子,地面鋪著一橫一縱極不規整的小石板,石板上積了青苔,這巷道曲曲折折有高有低,越往里,那光影越顯得透黑,有種不為人所道的骯臟。
在那曲曲折折的巷道拐彎處,有一口大缸,大缸暗灰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巷子里頭偶爾傳出一兩聲炒菜聲和叫罵聲,還夾雜著摔摔打打的聲音。
問昕忍不住蹙了眉,巷子口有一株歪斜的桂花樹,這是秋天了。
桂花開了,一朵朵,小小的,細細的,在枝頭,嫩黃色,傳著香味兒,偶爾有一兩朵被風吹落,更顯清香。
被這花香撫平了不少心緒,問昕終是抬步往巷子里頭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便是趴在巷子頂上的貓,也不曾被她驚到。
待要拐彎,那放置暗灰色大缸的位置右側便橫空潑來了一瓢水,問昕驚了一跳,乃轉頭看過去,只見那大缸右側轉進去便是一戶客店,客店門口正站著一個短打少年,少年手里拿著個瓢,正笑嘻嘻地看著她,笑道:“客官,快到中午了,還吃點嗎?”
問昕想著,那少年只告訴她說那盲人阿五住在這聞花巷里頭,卻不說具體位置,此刻見這少年招呼她,便走了進去,想打聽打聽盲人阿五的下落。
少年放下手中瓢,立刻擦桌子招呼問昕,問昕想要問話,但又覺得突兀,便隨意要了一壺茶,然后便靜靜地坐著。
問昕打量著這間客店,倒是十分樸素簡陋。
坐了約有一刻,問昕倒也不覺得煩躁,這客店背陰,問昕坐著,穿著薄薄的衣裙,頗覺涼爽,問昕邊坐著,邊調動內息,運功修煉。
原本在山門,她便如此修行,每日近午時,便運內息修煉,使得內力控制更為熟練。
問昕想著今日偷走自己腰間物的人,靠的乃是指法,自己于指法一門卻修煉甚少,便不自覺地動起指頭來,想著自己在山門藏書中曾見到的一部《千葉指法》,便忍不住回憶起其中記載訣竅,然后內力貫指,在茶盞上敲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便有一行人走進了巷子,直入這間客店,招呼小二上酒上菜。
問昕瞧著他們,都是江湖人打扮,這些大漢,都是頭發盤起,頭巾裹頭。這幾個人圍著一方桌子坐定了,按照江湖座次規矩來看,這一方桌子上,坐在最靠東的,乃是這六七人的尊長了。
只聽方才往外頭潑水的小二走過來,對著這坐在靠東的壯漢喊道:“倪大爺,你今兒吃什么?”
那倪大爺將大掌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震得桌子上下一晃,小二便訕訕笑了。
“一大盤紅椒牛肉,兩盤火燒雞,再一盆木樨飯。”
小二把他們幾人一掃,陪笑道:”有的有的,這樣幾道菜式是有的,三錢銀子。“
”賒著!“幾個陪坐的瘦高個兄弟齊聲道:”且賒著。“
倪大爺便把臉一橫,沉了沉嗓子,對小二道:”倪大爺不是給不起三錢銀子,今兒我給許公子駕車來著,從南城一直駕到天橋,許公子下了車便給了我三錢賞錢,后來阿,我被一個盲人公子撞了一下,轉頭摸錢袋,就找不到銀子了。我這才回過味兒來,那人是個小賊,撞我的時候,趁巧順走了我的銀子!我打聽到他住在你們這巷子里頭,所以來這兒打聽打聽。“
那小二立刻把脖子一昂,高聲道:”這也難說著呢。您也不是頭一個來咱們客店打聽那盲人阿五的。今兒早上還有一個中年人,來跟我們掌柜打聽呢。說他媳婦兒被人一撞,腰間系著的玉佩便丟了,跟人打聽了說那個撞他的盲人住在聞花巷,便急匆匆地來打聽呢。“
倪大爺嗯了嗯,小二又道:”其實,咱們哪里知道那個盲人阿五呢,我在這里十多年了,何曾見過盲人來往呢,想那人在外頭裝了盲人,回來必然不繼續裝盲人的,這路過的沒一個盲人,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兒呢!“
正說著,外頭又走來一人,朗聲道:”原來你們也找盲人阿五,那個小賊!我倒是打聽清楚了,他就在這巷子盡頭的一個大院子里頭住著,聽說那個院子里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其余他的伙伴,不如咱們結伴去找他,互相有個幫襯。“
那中年人對著客店里的眾人說著,又望了問昕的后背一眼,隨即走過去,對著問昕一拍,笑道:”姑娘,我跟天橋附近的人打聽那小賊的下落時,便聽人說,有個穿粉衣裙的姑娘也在尋他,想來是你了。“
問昕被他一喊,本來還在回憶指法,敲著茶盞的手指便頓住了。
那中年人又看著她笑道:“姑娘你一個人勢單力薄,如何與那狡猾的賊人作斗,不如咱們結伴同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問昕自恃功夫高強,自然不將那小賊放在眼里,但因為這里人生地不熟,想著有人結伴同行也好,更看這中年人主動相邀,便覺江湖中人,也有很熱心的,便笑道:“那自然好極了。”
那倪大爺便也站起身來,帶著身邊的幾個兄弟,走到中年人身邊,把問昕一打量,隨即一抬頭,道:“走吧。”
一行人便出了客店,往巷子盡頭走去,一路上,中年人問著問昕,譬如為何獨自一人出來,譬如被小賊偷了何物等等。
問昕想他必然不懂天山這種門派,便隱者不提及,只說自己貪玩,一個人離家玩樂,被那盲人阿五偷走了些許盤纏與一對重要的耳環。
說著說著,果然來到了巷子盡頭,這巷子盡頭果然有一座院子,大鐵門豎立著,院子里頭是高樹聳立,問昕想著里頭當有那盲人阿五的伙伴,說不定還會些武功,那倪大爺便不由分說地推門進去。
倪大爺進去了,他兄弟也簇著進去,都道:“里面沒有人。”
那中年人也進去了,問昕便也進去,才剛一進去,一個大網兜頭落下,將問昕網住。
那倪大爺與中年人都一齊大笑,道:“凡被我們老五偷的,就沒有敢找上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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