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傳令兵再次進到軍帳,這回他甚至等不急下跪行禮就將手中的紙條呈了上去。
薩拉曼莎迎上前接過紙條,隨即展開。紙條上是右大將朽木檀用信鴿傳回的消息,他帶領的奇襲部隊急行軍三日,已經繞過香草沼澤從右翼往夏蔭城的方向進軍。薩拉曼莎讀完,將紙條捏成團丟入照明用的爐火,又簡單的跟大家復述了一遍。
“將軍,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哈恩按捺不住臉上的喜悅,他沒料到將功補過的機會這么快就來臨,“幽影騎士不在夏蔭城,敵人群龍無首,朽木將軍又已經與我們形成了合圍之勢,真是圣靈保佑,天助奧林大汗。”
“你的建議也不是每條都值得我反對。”奈弗拍了把哈恩的肩膀,“冬將軍,我愿意作為先鋒從北面進攻夏蔭城,接應右大將。”
“不行,這次一定讓我去,我以人頭擔保。”哈恩跨出一步擋在奈弗身前,“如果不能生擒夏蔭總督,就砍下我的腦袋。”
“那你出生的時候一定長著幾百個腦袋吧。”奈弗不愿退讓也邁出一步,兩個魁梧的漢子就這樣你爭我奪互不相讓。
“夏蔭總督?”巴塞特親王在一旁小聲重復,“扎卡·沙利克?”
“沒錯,就是那個陽奉陰違的小人。”監軍副使洛烏湊到巴塞特親王的耳邊說,他是巴塞特的親信,“就因為他撕毀了夏巖同盟跟我們奧林汗國的協議,殿下您才迫不得已屈尊到這潮濕悶熱的鬼地方。”
夏巖同盟位于被稱作黃金海岸的鷹喙半島上,是以夏蔭城和巖灣城為首的三十多個商業城邦所組成的城市同盟,薩卡諾亞帝國后期為了維系宮廷開支,將商業特權高價賣給了同盟的各大城邦,這讓它們幾乎壟斷了大陸南境的所有商業活動,積累起了足夠鋪滿城中每一寸土地的黃金。薩卡諾亞帝國衰落后,這些城邦趁機脫離帝國,完全掌握了自主權,并且依靠強大的經濟實力,組建傭兵團來保護自身利益。三年前,眼見奧林汗國的入侵來勢洶洶,機敏的沙利克總督代表同盟與奧林汗王締結了協議,愿意以高額貢金換取自治。但一年前,夏巖同盟卻突然斷了往來,拒絕再向奧林汗國納貢,這讓麥格德·奧林很是惱怒,他派出大軍遠征西南,發誓要將那些見利忘義的商人通通丟入鑄錢的火爐中燒成灰燼。
“就因為你從小跟著我,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了嗎?”巴塞特親王揚起眉角,“告訴你,是我懇請父親派我來的。等這場戰爭結束,我讓父親封我做夏蔭城的新總督,夏蔭城距離薩卡諾亞最后的堡壘青焰堡不過兩百里,到時候我一定是第一個坐上青焰王座的人。”
“殿下真是遠見。”洛烏恭維道,“只要拿到薩卡諾亞的皇冠,您就有實力跟您哥哥分庭抗禮……。”
“剛教訓的話你已經忘了嗎?”巴塞特親王打斷洛烏,“這是我最后一次聽你在我面前胡言亂語。”
洛烏尷尬的笑了笑,巴塞特親王也收起怒意,為自己的如意算盤得意不已。
軍帳中的爭論還在持續,哈恩和奈弗少有的站在一邊,力主進軍,而行軍參事昆索則保持慣有的冷靜,他勸告大家謹慎對待,所有一切都可能是敵人精心布下的圈套。薩拉曼莎沒有著急采納任何人的建議,她心中想著另一件事。
“殿下,要不要我去替你把這立頭功的好機會拿下來?”洛烏躲在大圓柱之后,一邊靜觀局勢一邊揣摩巴塞特親王的意圖。
“送死的機會讓他們去爭。”巴塞特親王依舊冷眼帶笑,“等到城破的那天,你給我準備好幾匹快馬和幾個親兵,我們直接往總督府去。”
“是,我記住了。”洛烏畢恭畢敬的點頭。
眼看夕陽西斜,薩拉曼莎命令持斧衛士送走各位將領,之后,軍帳中總算靜了下來。她回到內廳,坐在白熊皮包裹的睡榻上,這時,女侍從雅法走了進來。
“您還好吧。”雅法來到薩拉曼莎身邊,半蹲行了個禮。她是一位寡婦,丈夫曾是南方軍團的大將。
“凱爾·卡馮又回來了。”薩拉曼莎面無表情的說。
凱爾·卡馮是民間流傳的幽影騎士的名字,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雅法花容失色,“那您跟他……,不,是我跟他的仇恨,我丈夫的仇恨是時候了結了。”
“私人恩怨固然重要,不過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薩拉曼莎摸索到雅法綁在腰后的衣帶,“或許這次還需要你的幫助。”她解開打成結的帶子,剝去雅法夫人的長衫。
“今天不行,將軍。”雅法拒絕道,“我讓一位信得過的親兵來伺候你。”
“男人?”薩拉曼莎倒在睡榻上,“我有多少年沒被男人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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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米拉斯,傳說中白月朱利斯的埋骨之地。每年三月三日,信徒都會聚集在城中舉行紀念朱利斯從地獄重生的儀式,人們站到城墻或是高臺之上,將羊奶和羊骨粉末混合成的白色液體從頭至下澆遍全身,直到流動的液體將整座城市也浸染為白色。一天的儀式通常會從清晨持續到傍晚白月升起,人們稱其為白色沐浴節。
蘇恒裹緊斗篷,精疲力竭的伏在馬背上,粗糙的黑鐵馬鎧將他的耳朵磨蹭的通紅。一連兩天,大雨傾盆,幸虧他機靈的看上了黑斗篷騎士的戰馬,趕在洪水泛濫前離開,否則他不是已經淹死就是餓死在那了茫茫無際的沼澤里。人說老馬識途,果真不假,昨天之前,別說騎馬,他連活的馬都沒有見過。
進入米拉斯城,羊奶的腥味充斥著眼光所及的每個角落,泥濘不堪的街道上站著一位蒙眼的乞丐,他像一位正在布道的傳教士,盤腿坐在積滿水的地上高聲吟唱著。
無所不知的神啊,
請告知我的罪孽,
你用冰冷的火焰炙烤我的肌膚,
你用無形的鐵索鞭打我的靈魂。
我非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只是想與你并肩而坐。
無所不能的神啊,
請面對我的挑戰,
我會用烈火灼燒你虛偽的靈魂,
我會用鐵索割裂你惡毒的肌膚。
你乃十惡不赦的暴君,
我會將你趕下屬于我的王座。
黑斗篷騎士的戰馬停在了一家熱鬧的酒館前,它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兒熏天的酒糟味。蘇恒滑下馬背,又蹲地停了一會才逐漸適應不再搖晃的世界。他努起鼻子嗅了嗅,從酒館里飄出的食物香味像一串活蹦亂跳的魚餌誘惑非常。
酒館的地板、墻壁還有桌椅上盡是臟兮兮的污漬,蘇恒左挑右選,好不容易選了張干凈的桌子坐下。坐定后,他發覺周圍的氣氛變得古怪,那些進門時還被酒精綁架了的迷離眼神現在突然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是因為他裹在身上的黑斗篷嗎?
一名胖乎乎的女招待走到蘇恒身前,“先生,您要喝什么嗎?”她的口音帶著黑潮腔,蘇恒能夠明白大概。
“要吃的。”蘇恒揉捏著從馬鞍側囊里找到的金幣,“嗯,喝的也要。”
“我們這兒有你想要的一切。”女招待換成純正的黑潮語回答。
“那我要個單人套餐。”蘇恒習慣了文明世界的叫法,“不,雙人份的。”他更正道。
在暴雨中行走一天遠比想象的更加困難,換作地球的計時法,蘇恒已經整整三天滴水未進,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頭饑餓的抹香鯨。
“套餐?”女招待服侍過千奇百怪的客人,卻從沒聽過這種要求,“是把食物套在一起吃嗎?比如把羊奶酪塞進掏空的面包里。”她說完,疑惑的直搖頭,心想這黑斗篷客人幾日不見不僅變了口音,連飲食習慣也發生了改變。
“無所謂,你塞只老鼠我也能吃下去。”蘇恒有氣無力的說,“只要你好心別提前告訴我。”
“給他來只烤小羊羔腿,再來個蘑菇濃湯,最后要一大塊薯米面包。”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姑娘,她有著黑色順直的長發,精心雕飾的五官,色彩艷麗的長裙領口半露出雪白的胸脯。不等蘇恒開口,她已經風姿夭夭的靠近過來,一個扭身坐在了桌子的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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