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鬼？
段有良聽了那么久，終于才想起了一開始他說的話：他撞鬼了。
一時間，本來平靜的心情，又猛然揪心起來，無數次的一起一伏，讓他刺激得不行。
“這么回事？”段有良低聲問，有些緊張。
除鬼什么的....
他真的不會啊！！
可是，這份毛骨悚然的經歷聽到這，他又有種忍不住聽下去的沖動。
接下去，他到底又發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之后又干嘛了？
我要不要繼續聽下去？
等一下，我不替他驅鬼，不就好了嗎？
反正我也不會。
段有良內心瘋狂掙扎著。
好奇心不僅僅能害死貓，人的好奇心，往往也能害死自己.....段有良在掙扎，明知道可能會陷入一個恐怖的黑色漩渦之中。
畢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對。
我不應該問下去了！
不能！
“那么，能說一說你接下去發生了什么嗎？”段有良認真的抿了一口水。
“我的眼睛，開始能看到鬼了。”王旭開始露出些微痛苦，繼續打開吞吐的著煙霧，一圈一圈的蕩開在店里，消散在紅木飾品之間。
“你是說，你現在的這雙眼睛，開始能看到鬼了？”段有良有些猶豫，試圖確認他的意思。
“對吧，很不可思議對吧？”
王旭搖了搖頭，“可是，我真的能看到很多不干凈的東西，一開始感覺奇怪，到后來，是恐怖.....”
王旭給做了一個簡單的描述。
他現在，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朦朧黑影，環繞在周圍，有趴在墻角上的，又縮在床底的.....
一開始他還沒有明白。
那些東西也沒有理會他，就靜靜的在那里。
大部分的，都是無意識的，就像是某種生物死亡后的自然產生景象，它們的存在就像是彩虹，暴雨，泥石流...
少部分東西似乎有主意識，但很虛弱，似乎也漸漸發現了他，開始環繞在他身邊，興高采烈的，也有憤怒的，也有惡狠狠的....
“它們，沒對你怎么樣嗎？”段有良又踟躕了一下。
“沒，我雖然被嚇瘋了，但是沒被它們傷害，只是有些冷，可能是撞邪了，面色煞白什么的...我打聽了一下，這些可能都是孤魂野鬼，還怕人呢，我小時候，奶奶說過——人有三把火，陽氣盛的人，鬼魂不好靠近。”
“那我的店里，有嗎？”段有良說。
“有，有的....我們聊天的桌底下有一個，門背后的墻壁上有一個，不過，我沒有敢認真看，因為我的眼睛放出，才能看到他們.....剛剛睜眼的幾秒，撞在眼鏡片上，其實是故意的....現在我到每個地方都看一下周圍，已經養成了一種本能，但也就偷偷撇了一下，不敢刻意看，怕它們發現我能看到它們，我很慌。”
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又在東撇西看，謹慎得厲害。
其實段有良聽他那么一說，自己心里也慌了。
“桌子底下？”
段有良眨了眨眼睛，卻忍不住低頭。
桌子是紅木家具，也是他自己做的，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什么也沒有。
王旭慌張的臉上有些莫名，“兄弟你竟然還去看，其實一般人我那么說，他們都嚇瘋了，根本不敢去看....老板你的膽子太挺大，竟然主動去觀察.....”
“沒有，我其實挺慌的。”段有良面色有些不好看。
“老板說笑了.....其實這些東西現在，還沒有遇到能對我造成傷害的。”王旭說：“我想那種真正恐怖的東西，人死的真正恐怖怨念兇魂，一定不常見，但我無法想象，真正碰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會....”
他痛苦的抱著頭蹲下，“救我，一定要救我...我不想碰到那些真正可怕的東西，人都說陰陽兩隔，一旦被它們發現我能看到它們....”
“它們.....是你眼睛掉出來的時候，才能看到的？”段有良又問。
人總是喜歡在理解范圍內，尋找自己能理解的東西，段有良在試探找出一些妄想癥的證據。
或許，他的壓力太大了。
眼前這個略顯神經質的病態男人，由于一場恐怖意外，導致眼珠子時刻掉下來的狀態，黑眼眶那么重，青筋暴起，一直活在焦慮中，這樣的他....
產生幻覺都是正常的。
但段有良知道，這樣的猜測不能說，不能刺激對方。
他之前的形容都是合理的，但眼前的鬼神說，已經脫離了科學的范疇。
對此，他抱有疑慮。
王旭來這里，大概是想有個聽眾，傾訴自己的壓抑和痛苦，以及對眼前的痛苦，未來幾個月后手術的焦慮，尋找一些心理安慰。
請個掛飾，求個保平安的護身符，大概是能讓王旭稍有緩解，最起碼心里得到安慰。
“我明白了，眼睛因此出了異常，見到鬼了，這就是你來的目標嗎？”段有良試著誘導他，“實不相瞞，我祖上是老木匠，老年間的匠人，還真有些真正辟邪的手藝，可以幫你，辟邪鎮煞，讓你周圍的東西遠離你。”
“真的嗎？”他激動起來。
“真的。”段有良盡量做出了一個慈祥和藹的笑容。
如果他這是心病，妄想癥，焦慮癥，那么他的確可以提供最好的心藥，給他驅魔。
“謝謝，謝謝。”王旭激動得語無倫次，他一激動，眼皮就眨不住了。
啪。
眼球滑落，撞擊在眼鏡片上。
擺弄了一會兒，他才重新做回座位上，眼中帶著深深的解脫，如釋重負。
“后來我就在想，我為什么能看到？我一直想....一直想，后來，查了一些資料，想出了一些答案，我的眼睛，為什么能看到鬼。”
“為什么能看到？”段有良也如釋重負，露出笑容，他覺得他這樣說，即是做成了一單生意，是做了一個善舉。
幫助了一位處于焦慮期的病人。
還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傾聽欲。
“我查了很多資料。”王旭說：“甚至，還在外網中，找了很多相關的資料論文。”
段有良：“......”
不是去找《奇門遁甲》之類古代玄學的東西，解釋你的眼睛能看到鬼嗎？
不是去找神婆，道士，去請教看“天眼”，“陰陽眼”之類的東西嗎？
科學，科學是能解釋神學嗎？
科學，能解釋撞鬼嗎？
段有良悻悻然，忍不住說：“那個，找到了什么？”
“你聽說過人體視度嗎？”他忽然莫名的反問道。
“人體，視度？”段有良一愣，連忙問：那是什么？
“視度，即是人眼可視角度的度數。”他似乎由于段有良的許諾驅鬼，松懈了許多，攤開手掌，認真并有調理的解釋道：
“人的正常視度，是120度。”
他伸出兩根手指，做出了一個不大的v型手勢，比劃了一下人的可視范圍是那么大，“你也可以稱之為視角，可視的角度范圍。”
“簡單的來說，人是120度，每種動物的視度都不一樣.....蒼蠅的視度，是360度全視角，所以從后面拍它，也能被迅速的飛走。”
“哦哦，這就是視度啊。”段有良連忙點頭。
他忽然發現，和這位男人聊天，就像是奇妙的歷險，同時，他給你科普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但是，人的視度是有局限性的，眼球深深包裹在眼眶里，只露出三分之一，角度只有120度，人這樣的狹隘視角，注定失去很多.....但我不同。”他說：“你能想象，你能看到自己的耳朵，太陽穴，額頭嗎？”
段有良楞了一下。
一個人能看到自己的額頭，看到自己的太陽穴，耳朵.....
“我就能看到。”
王旭說：“實不相瞞，我曾經把眼球，伸出來，輕輕的托在鼻梁前的眼鏡片上，兩只眼球暴露在外，左右眼相互對視著，看到一個美輪美奐的廣視角，那是一個美麗全方位的世界，這是一個讓人沉醉的視角，你能想象到世界三百六十度的美嗎？......我把這個視角稱之為，神視度，神的視角。”
神視度？
是360度？
段有良的腦袋有些嗡嗡作響。
這是天才，還是瘋子？還是...神經病？？
可是，人的眼睛，如果能看到三百六十度、環形的世界，同時看到前方和后背，又是怎么樣的呢？
那種畫面，他無法想象！
“說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王旭痛苦無比的說：“我啊，作為一個平庸的凡人，接觸了我本不該接觸的東西.....我不該擁有神的眼睛，我冒犯了神的禁區，所以我才遭遇了諸多不幸。”
段有良：“......”
王旭緩和驚恐，顫聲道：“我終于知道，人為什么看不到某些東西，因為人的視角，它太過狹隘了，只有神的視角....才能看到鬼魂。”
只有神....
才能看到鬼？
而人無法看到？
段有良徹底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我還查到一份科學報告。”
“什么報告？”
“人的大腦，大概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功能，剩下三分之二被封鎖了，這一部分，被人們將其稱之為‘上帝禁區’。”
“而人的眼珠，大概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區域，剩下三分之二也被封鎖了，這一部分，我將其稱之為....上帝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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