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鳴,竟然把自己的頭給掀開了。
“這是他作為兇物的真身??”
段有良一瞬間反胃,他清晰的看到:劉一鳴的頭就像是一個鵝蛋罐子掀開了一半,竟然隱約看到里面的白色腦花,就像是恐怖喪尸片里面的情節。
嘔!
一種極其惡寒的恐懼感上涌。
那種恐怖的畫面既視感,不當面親眼所見,你永遠是無法想象出現在眼前的震撼恐懼!
而旁邊的葉手蠶沒有段有良那么多驚悚經歷,她直接一下子面色煞白,配合那種讓渾身無力的驚悚氣場,彎下腰,吐得稀里嘩啦的.....
“你....”
段有良深呼吸,緩緩望著他,難不成,他真的變成了僵尸?
“別怕,我是活人,請放心。”劉一鳴缺少了半個頭,卻輕聲說道。
少了半個頭,你還在說——自己是活人!?
段有良毛骨悚然。
可他一瞬間卻總覺得這一句話,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一樣.....
是的。
之前王旭,眼睛掉下來的那一瞬間,他也曾經很淡然的說過——別怕,我是活人。
一個眼睛都掉了出來....
一個腦袋都露了出來....
段有良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都是活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一鳴面色萬分平靜,忽然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來,十分理性說:“段有良,你聽說過古代的環鋸術嗎?英文叫trepanation。”
“什么?”
段有良沒有反應過來,本能后退了幾步。
劉一鳴卻很平靜的介紹說:“幾千年以前,古代世界各地,曾流傳這種神秘學古醫術,也叫做頭部穿孔,它普遍出現在各個古老文明中,非洲草原到南美叢林,歐洲以及我們古老的華夏大地上。”
“主要做法表現在:在頭上開一個小孔,或者削去一片,甚至更夸張的,有將整個頭蓋骨打開的,露出自己的腦子....這種古老而殘忍的巫術,即使在十八世紀時,古歐洲也曾經在大量風靡一段時間....據說,會讓人擁有某種特殊能力,喚醒人的潛能,也會讓人更加聰明,號稱開天眼,開慧,使愚人變得聰明。”
“那真是一群瘋子。”
段有良聽了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頭顱打開了,會讓人更聰明?穿孔也就算了,整個頭蓋骨打開了,不就死了嗎?
“自然不會死,只要保護得當的話.....古人,自然不會掀開自己的頭自殺。”劉一鳴輕聲回答,“只要做法得當,避免感染,是可以掀開頭蓋骨,之后又重新按回去,只要過個一年半載,就能恢復愈合傷口......這種做法,就像是打開了瓶蓋,又重新擰回去。”
瓶蓋??
段有良懵了一下,忽然凝視著他。
劉一鳴并沒有理會段有良的神色,而是平靜的說:“你知道我的愚笨,你卻不好奇我,為什么能走到今天這個程度?”
“我才三十歲,就是聞名整個省的年輕醫學教授,在多個領域同時具備極深的造詣,甚至無數老醫生,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你,開慧了....”
段有良眼眸沉下來,閃著莫名的光。
他看向劉一鳴,忽然想起之前王旭,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一句話,渾身劇烈一顫:
“人的大腦,大概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功能,剩下三分之二被封鎖了,這一部分,被人們將其稱之為‘上帝禁區’。”
“而人的眼珠,大概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區域,剩下三分之二也被封鎖了,這一部分,我將其稱之為....上帝視角!!”
之前的王旭,按照他的觀點來說,人的眼睛只有三分之一暴露在外,是被封鎖的,所以他露出整個眼球看世界,打開了上帝視角。
而眼前這一位,他的觀點是不是——人的腦子暴露出來,才會提高智慧,打開上帝禁區??
瘋子....
全特么是一群瘋子!!
他忽然感覺,他或許來到了一個瘋子們的世界中。
這兩個,都是暴露癖嗎!!
他深呼吸,腦海中仍舊有些難以理解。
“對了,說起來,我們一個小區大院里長大的,你還記得小時候的我,是怎么樣的嗎。“劉一鳴忽然笑起來,有些感慨的緬懷,風輕云淡,“我愚笨,好勇斗狠,腦子里全是肌肉,智商和情商都低得可怕,一根筋,街坊鄰居都說,這娃兒以后,鐵定社會底層渣滓。”
“那時的我,其實沒有什么大夢想,不愛動腦,不愛思考。”
劉一鳴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兩張凳子,示意段有良坐下來說話,很輕松的說:“不過后來,我讀高中那一會兒,遇到了兩件事,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讓我走上了眼前這條不可能再回頭的死路。”
葉手蠶吐得不行了,腿腳酸軟,哪里管那么多?
她之前一直沒敢坐,現在終于得到允許,讓坐下來了,直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喘氣,驚恐的看著劉一鳴。
“改變了你人生的兩件事,是什么事?”段有良見狀,也只能坐下來。
他有骨雕擋住那種兇物獨有的恐怖氣場,不如葉手蠶那么露出丑態,但他有些內心坎坷,不知道劉一鳴這個臟東西,和他說這些小時候的事情,現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我不會害你,你是我的故人。”劉一鳴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安,安慰道:“我沒有騙你,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我有事要求你,我想請你替我做一單木雕生意,我是你的客戶。”
給一個臟東西做生意?
我一個木匠的接客范圍,已經大到沒邊了。
劉一鳴眼簾閃爍緬懷的光,仿佛在回憶著自己度過的一生,繼續喃喃自語說:“影響我人生的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的父親死了....對了,你還記得我家情況嗎?”
段有良說記得。
劉一鳴小時候,家里特別窮,我們街坊鄰居都是知道的,他媽是賣菜的,他爸是打雜活的,一些散工,什么活都接,碼頭卸貨、抗沙袋,家庭特別艱辛。
他媽還患有哮喘,治病特別費錢,他爸每天瘋狂干活,打幾份工,扛起了家。
當時街坊鄰居都說,要不是咱老劉,是鐵打的身體,根本扛不起這個的家庭!一個有病的婆娘,一個到處打架、到處跑去上網的流氓兒子。
“后來,我讀高三那會兒,我爹說我成績不行,想辦法供我讀個技校,他為了多賺點錢,累垮了,鐵打的身體都扛不住。”他笑起來,笑得有些心酸。“后來,他被送去了醫院,人本來還好好的,卻忽然死在了無良醫生的手下,我媽說那個醫生做手術之前,喝了酒,害死了我爹。”
段有良沉默。
這個世界,每個行業都有好人與惡人。
有類似齊雨父親那種,善良正直、恪守底線的好醫生,自然也有只顧著撈錢、草菅人命的惡人。
他們家里本來就窮,頂梁柱倒塌了,就剩他們母子兩個,他媽就扛起了家里的重擔,每天早出晚歸的賣菜,咳嗽得腰都彎了。
劉一鳴嘆了一口氣,仰著頭,“老實講,那時候我聽到我爸沒了的消息,我挺恨我自己的.....家里窮,我爸媽都那樣了,我還耍二流子,不學好,打架,難怪那時候你們街坊鄰里都說——我這個人沒救了。”
他讀高三的時候,家里就搬家了。
離開了段有良一片地方,離開了他們那群小伙伴的視野。
因為窮。
交不起房租,只能搬到更窮的地方。
劉一鳴雖然二流子,卻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家里的頂梁柱倒了,就剩下他一個男人,他得照顧他媽,不能再那么混下去了。
他媽在市場買菜。
那一會兒不是現在,是有人收保護費的。
他家沒有了男人,一些菜攤開始欺負劉一鳴他媽,壓榨她的攤位,各種刁難。
劉一鳴是一個莽漢,聽見了,直接氣得臉都紅了,中午直接翹課,去菜市場找那幾個二流子干架,結果他一個高中生再強壯,哪是成年人的對手?被狠狠揍了一頓。
那一頓,他傷實在得不輕。
他娘就在旁邊給他上藥,也沒有說些什么,只是讓他好好上學讀書,下午的時候,她又過去賣菜了,主動跑去給那幾個流氓掏了五百塊錢買煙,孝敬認錯,幫忙點煙,頭壓得很低,說自己兒子不懂事。
劉一鳴當時正偷偷跟上,在旁邊看著,心里特別難受。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大人,原來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第一次的,他下午默默狼狽的回到學校,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他認認真真打開了從未翻過、甚至沒有寫過名字的擺在桌上的課本,開始奮發圖強,每天熬夜,再也不逃課了,想沖刺,考個好點的學校。
劉一鳴說到這,有些輕笑起來,很感慨的說:“我這個人是天生腦子不好使的,那時我一天學習十幾個鐘,去查補習資料,問其他同學借筆記,去問題目...可不管怎么瘋狂學習,還在班里倒數前十,現實很殘酷,努力,根本換不來進步。”
當時,很多班里的人,就瘋狂笑話他:
“劉一鳴,你特么竟然也裝起來了!”
“裝努力了?還裝看書?裝給誰看啊?裝也沒用,你上次一考試就露陷了。”
“走,跟哥們今晚自習翻墻,一起上網去!”
當時的劉一鳴自己卻清楚:
有些聰明人,之前不好好學習,一沖刺,瘋狂學習補進度,一個學期就能名列前茅,創造奇跡,可他不同,他本來就很笨,腦子不好使,真的差太多基礎了,現在從頭學起,已經基本上沒有用了.....
現實,是很殘酷的,它往往會在你痛苦的時候,讓你絕望。
劉一鳴說到這,望了段有良一眼:“那些嘲笑我的人,他們根本不明白我沒有在裝,你們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當你剝開一個橘子,發現很酸,覺得很無聊,直接把它扔了,可你知道嗎?那就是它的全部。”
段有良仍舊只有沉默。
當時的劉一鳴,也不敢告訴自己媽,就自己躲起來,坐在操場上看書,一邊看,一邊落淚,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沒用,他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考試資料上,濕了一片,字跡都模糊了。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自稱姓梁,問他:“年輕人,為什么哭得那么心痛?”
劉一鳴抱著復習資料,和那個男人說起了自己的事。
“你太笨了,不是讀書的料,放棄吧。”男人說。
劉一鳴倔強的搖頭。
那個男人沉默了一下,很感慨,忽然笑道:“浪子回頭,竟然想要愚公移山,我盡管已經收手了多年,可我愿意為你這樣的愚人,再做一次開慧術。”
那男人溫柔的伸出手,彎腰撫摸少年抽泣的頭顱:你愿意戴上王冠嗎?但你該知道,一旦戴上它,這便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劉一鳴說到這,忽然死死盯著段有良,笑起來:“那時的我,崩潰得孤立無援,徹底走投無路,卻遇到了那個男人,這是改變我人生的第二件事......我當時做出了一個最瘋狂的選擇。”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緩緩重新捧起自己的頭,重新戴上:“如你所見,我戴上了王冠.....以及,現今我周圍的眾多王冠!”
他猛然張開雙手,振臂一展。
轟!
煤油燈一片搖晃。
周圍架子上,一個個長著茂盛密麻黑發的頭蓋骨,竟然隱約有黑霧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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