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哥,我這就把來人趕走。”李焦憤恨恨的道,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不過這也是真為方大哥心急,孔有德的要求確實太過分,如果不是李焦在這件事忙了大半年的空子,連毛承祿都是他一手拉攏的,這才讓孔有德露了口風(fēng)。
若不然根本不會把進(jìn)來告訴方凱,而是直接將孔有德的來使趕走。
“讓他去跟孔有德說,若是有心,那就親自過來談!狈絼P道,至于孔有德來使回去后轉(zhuǎn)告了這些話,孔有德、李九成等人是什么臉色,他方凱就不知道了,也不用知道。
帶了口信的人剛回了孔有德占據(jù)的,前登萊巡撫孫元化的辦公衙門后,就把方凱要帶去的話一句不漏的轉(zhuǎn)告。
這次不但孔有德變了臉色,李九成父子二人的臉色更是有多難看就多難看,畢竟,此二人是最不贊同投靠濟(jì)州島的,只是如今也指望不上女真人,這才勉強(qiáng)同意毛承祿的意見,讓孔有德派人去試探。
“毛承祿怎么沒來。”孔有德掃視一番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平日里最不顯山露水的毛承祿竟然沒來,要說此時此刻,他毛承祿反而是最應(yīng)該在場的。
諸人里面是他最先和濟(jì)州島一方的接觸了,要說孔有德不是忘了跟著方凱一塊離開的耿仲明,聽說如今在濟(jì)州島那邊可是二號人物,若是能聯(lián)系上,那也是好事,而且,大家伙一塊聯(lián)合在一起,也比被一個外來人壓著好得多。
可這只是想想,登州城里的這幫人跟本連口信都送不出去,更別說聯(lián)絡(luò)耿仲明了,而方凱除了讓耿仲明寫過幾封信拉攏毛承祿外,也讓人牢牢盯著耿仲明的信件,他可不想這么個心還沒徹底定下來的家伙和孔有德一幫人聯(lián)絡(luò)上,到時候指不定被一蠱惑,他方凱就得后院失火。
“毛承祿,那小子怕是早把營地搬到南城了。”李應(yīng)元甕聲甕氣,不陰不陽的道。
南城那也就是方凱等人待的地方,從李焦半年前到達(dá)登州開始,孔有德看來人還有用,也沒下手奪了船只,畢竟七八艘船作用再大有限,還不如養(yǎng)著,可這一養(yǎng)如今半年,什么都沒去管過,如今看到,怕是養(yǎng)了個禍害。
雙方的身份已經(jīng)顛倒過來,所以才是個禍害。
“這方凱,半年前還是個喪家之犬,如今不過七、八個月已經(jīng)可以勢壓我等一頭,甚至還要逼降我等,實在是厲害!睆堄X說話還比較中肯,不動聲色將李應(yīng)元的話牽了過去。
要說李家父子即使在登州城里那也未必多的人心,畢竟,如此這境地,是李家父子一手造成也不為過。
誰想造反,連孔有德都沒想過會鬧這般大,攻城掠地,這可不是誰都有那膽子干的出來的,眾人雖然都是武將,平日里是桀驁不馴,可那也只是大明的體制下,不是說反就敢反的。
要說登州的陣營里,張覺算是正統(tǒng)大明武官出生,不同于孔有德等人,出生都低賤了些,要么是礦奴,要么是流民,可張覺也算義氣,雖然被孔有德拖下趟了這趟渾水水,但往常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
張覺的麾下兵力也是眾人里最大的一只,一萬余人,大致是跟著孔有德就保持這么多人,又多是大明的官軍出生,當(dāng)初隨著張覺直接投過來的,不同于其他幾人的麾下兵馬,算的上除了東江鎮(zhèn)一路跟過來的兵卒外戰(zhàn)斗力最強(qiáng)的。
李應(yīng)元被堵了話頭,自然面色不滿,這就要發(fā)作,卻被李九成瞪了一眼,只能怏怏的憋在那,只是惡毒的目光的挖著張覺。
要說李九成父子沒一個是安分的人,李九成最多算個小人,可好歹顧忌兄弟情面,這個李應(yīng)元就壓根是個狂妄的無知小輩了,一天到晚從來就不安分。
只是眾人礙著李九成的面子,不想落個欺壓小輩的名頭,所以張覺干脆對李應(yīng)元不理不睬。
“我又何曾不知,只是現(xiàn)如今如若不依靠濟(jì)州島的水師,我們根本出不了登州!笨子械聡@了口氣,說出了眾人都心里都知道的。
自己這些人說到底,雖然沒到絕境,可那也差不多,如今的光景也不比半年前,對方只是個無名小輩,帶著幾艘船口口聲聲聲稱要投靠,那時候諸將半信半疑,干脆就讓耿仲明跟著一路去了。
有機(jī)會奪船就奪船,奪不到也沒什么,那時候自己這些人是多逍遙自在。
到如今,對方顯然在海外開辟了另一番情景,大搖大擺的就回來了,至于耿仲明,半年多一個消息都沒傳回來,從毛承祿聽來的消息,那廝早投靠了那濟(jì)州島,即使顧念兄弟情義,孔有德等人都未必肯信。
更別說如今連個人都找不到了。
這絕境,逼得自己這方根本沒有時間去和對方討價還價。
可這要讓諸將貿(mào)貿(mào)然答應(yīng)濟(jì)州島的條件,那也不可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要我說,干脆出去殺它一番,豈不是更好。”李應(yīng)元在下首嘟囔了一聲,這反倒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孔有德沒再派人過來,方凱雖然幾分失望,不過也心知此事尚不是時候,只要有李九成父子在,少不得孔有德還得吃大明官軍的苦頭,這苦頭吃多了,再加上無路可走,最后條件才好談。
至于前幾日孔有德派來的使者,說是談條件,那不如說是試探方凱的態(tài)度而來,如今這試探成了,那心里自然不肯罷休。
雙方也就陷入了停滯,只不過毛承祿干脆的表明了態(tài)度,把營地搬到南城區(qū),隨之而去的還有麾下的兩千多人馬,這下子孔有德等人雖然各個心里大罵,可那表面上還得和和氣氣的,如今即使想打歪主意,內(nèi)有毛承祿抵擋,外面的劉澤清看起來又和濟(jì)州島這些人不清不楚,若不然也不會憑白放了進(jìn)來,哪還能動手。
毛承祿投靠濟(jì)州島那是沒辦法,他先是背叛了大明,至于女真人又和他有著血海深仇,投靠過去那又說不過去,落草入寇那還不如投靠了濟(jì)州島。
至少那些個私鹽一批批賣出去毛承祿一次沒漏的看在眼里,說起來登州府毛承祿才是地頭蛇,方凱不得不花錢買通他。
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這在毛承祿看來就足夠了。
千里做官只為銀子,誰說他們這些武將不想當(dāng)個富家翁,有了銀兩,可比征戰(zhàn)沙場來的好得多,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會丟掉小命。
在看到方凱讓李焦私下又送來的五千兩銀子后,毛承祿二話不說,徹底投到了方凱這邊,若是不找好機(jī)會,下次投靠恐怕就沒這么好的條件了。
登州城里勾心斗角方凱不知道。
因為此時的方凱已經(jīng)在了登州城外,一身腳夫的打扮,身邊沒跟著什么人,因為要辦的事情也不能讓人跟著。
從三天前他就出了城,照例是走劉澤清的水門,劉澤清派了一個千戶一路接待,這個千戶倒也客客氣氣,只是像個生意人多過像是大明的官軍。
只是這劉澤清的部下看上去也不像是善類,相比較方凱見過的耿仲明麾下的五百人,恐怕劉澤清的部下更像是匪類多一些,要不是各個都顯得幾分無精打采,怕還真能有幾分戰(zhàn)斗力。
聽說劉澤清駐在山東任內(nèi),也是無惡不作,殺人掠劫,山東百姓聞之變色,實實在在是個煞星般的人物,只是這煞的對象錯了。
劉澤清雖然對山東百姓夠狠,可這唯獨對叛軍,他劉澤清不敢碰,更別說是城里的那幫子在山東地界縱橫一時的叛軍了,那可是真正的煞星。
劉澤清雖然礙著軍令守著水門,可這要是孔有德下了力氣要從水門往外沖,劉澤清都未必敢攔。
年末孔有德最后也是從劉澤清的水門跑出去的,不過這是后話,此事不提。
理所當(dāng)然的,如今城里竟然有人拿錢出來,要做的事又不多,劉澤清自然矢口答應(yīng),又不是大事,不礙著自己就好。
而且來人是半年前就主動找上自己的,平日里也沒少給銀子孝敬,劉澤清此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和叛軍有勾搭,只是又算得了什么,如今的大明,官與賊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既然收了銀子,守在水門的大明官軍配合的很,迎接方凱的千戶客客氣氣的把他沖出了大明官軍的營地。
不過副總兵劉澤清一直沒露面,想來是因為他方凱還不夠身份。
緊接著方凱就弄了一身腳夫的行頭,至于作用,一會便知。
他要去見邱磊而已,原因很簡單,方凱恰巧知道怎么見到邱磊這個山東總兵,并且,自己孤身一人,幾率反而大一些。
只要邱磊有心,那就不可能充耳不聞,這就是方凱唯一的機(jī)會。
山東總兵的營地也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只不過方凱自稱有重要的機(jī)密要稟告山東總兵邱大人,這才能進(jìn)了大帳里。
守著營帳的兵將不敢擅自做主,這才讓方凱鉆了空子。
邱磊是個身架很高的中年人,一臉的威嚴(yán)肅穆,如果是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恐怕都會相信這是一個頗有勇力的武將。
偶爾從瞇著的眼睛里才能看出來這個一臉武夫模樣的山東總兵大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簡單,而他邱磊在山東的同僚中確實也沒什么好名聲。
光是和副總兵劉澤清的齷齪關(guān)系,在山東的官場就是眾人皆知的事。
這兩個人可是勢不兩立的。
這事說到底實際上邱磊的錯,他邱磊還是安東守將的時候,當(dāng)時的劉澤清已經(jīng)是山東副總兵官,邱磊是下官,可說到底還是掠奪成性,在劉澤清的家屬路過安東時就搶上門了。
究竟這家屬是什么人,雙方也都知根知底,終究逃不過那個度。
自此二人就起了齷齪,沒過多久邱磊卻先劉澤清一步成了山東總兵,劉澤清有心算賬,只是雙方身份顛倒,一時也無可奈何,可這梁子卻結(jié)下了,二人自然是勢不兩立的。
只是這邱磊除了有些武夫脾氣外,日后卻是為了抗清而死的,死在了降清的劉澤清手上,平日里又和名士徐太拙與鄒平等人相交,比之劉澤清要有氣節(jié)的多。
“后學(xué)末進(jìn)方凱拜見邱大人。”
方凱行的是學(xué)生禮,這一拜就把自己的身份壓低了一層。
此時邱磊倒也聽出眼前的腳夫自然不會是尋常人,如此打扮顯然只是為掩人耳目,若是為了掩人耳目,想來定然是確有機(jī)密稟告了。
“既然自稱后學(xué)末進(jìn),那想來也是讀書人,只是不知如今怎的這等打扮!鼻窭谝尚娜チ舜蟀耄⑽⑿Φ。
這卻是方凱利用了一個簡單的慣性思想,執(zhí)學(xué)生禮的想來至少也是個秀才,既然是秀才,邱磊雖然與諸多名士相善,可畢竟是武將出生,方凱行的卻是學(xué)生禮,這可就討了邱磊的歡心,自然少了那幾分疑慮。
這個時候,邱磊也自然不會去所要他的文書才證明身份,即使邱磊足夠謹(jǐn)慎,方凱也足夠搪塞下來。
“學(xué)生懇求邱大人恕我之罪,定然將諸多一切一一相告!狈絼P臉色鎮(zhèn)定,倒是學(xué)足了名士風(fēng)骨。
要說真碰到了個莽莽撞撞的武夫,即使來人真的有要事稟告,這態(tài)度也得做的足夠低才行。
可他方凱如今先一步要邱磊恕他無罪,實在有夠狂態(tài)。
邱磊眼中怒意一閃而過,過了半晌竟然笑出聲道。
“何事要說,本將恕你無罪,快快道來!
方凱心中微微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以前無意中看過眼前這個山東總兵與明末名士徐太拙相善,至少不會如尋常武夫一般,他方凱也不敢冒險。
所以僅僅一眨眼間,方凱背后已經(jīng)是一身的汗,這個邱磊不是個簡單的武夫,他不像尋常武夫那般無腦,卻是拼了命想擠進(jìn)大明名士那個階層的人,所以對讀書人也就大善。
“邱大人,此事機(jī)密,可否屏退左右。”方凱做出一副緊張的表情,這反而讓邱磊心中大定,顯然認(rèn)為真有什么機(jī)密之事,樂呵呵的道:
“帳內(nèi)都是本將心腹,有話直說,莫要磨蹭!
帳內(nèi)的幕僚站出列來,一臉的遲疑,道:“此等來歷不明之徒!
邱磊稍微皺眉,心中也知此話有理,一時間也有些猶豫,復(fù)看了看站在那里一聲不吭的方凱,遲疑著道:“勿要多疑,僅僅是一個書生而已,又何須謹(jǐn)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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