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目前無能為力,只能拖著一時是一時,積蓄力量厚積薄發(fā),這就是大明眾臣的想法,也是大明崇禎皇帝的想法。
只是這最后拖垮的卻是大明的江山,而不是農(nóng)民軍起義軍或者關(guān)外的女真。
若是朝廷的諸位臣工們知道十幾年后,那個折騰了大明數(shù)十年的陜甘流民起義最后竟然攻破了大明的都城,也不知道此時還會不會這般想了。
“方大哥,這個書生夠傻的。”李焦看到方凱親自送走了那個書生,撇撇嘴道。
這種淺顯的道理他都懂,哪有敵對雙方把各自的底細(xì)告訴別人的,更別說這個底細(xì)還是致命的。
“關(guān)心則亂。”方凱笑呵呵的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問李焦道:“剛剛那個書生自稱什么來著,總覺得有幾分耳熟。”
“徐振芳,安東來的。”李焦記性不錯,而且難得方凱忘了事,趕緊接口回答道。
“這名字有些熟。”方凱捏了捏兩邊的太陽穴,好像最近還有談?wù)撨^這個名字,但怎么都想不起來。
既然能被他記住,那肯定是能在明末的史書留下一筆的人,這些人擺哪個都不會是徒有虛名之輩,方凱可不敢自認(rèn)為古人都比他笨一點,那種智如妖人的軍師性人物,在大明的末年還是有那么幾位的。
“徐振芳,徐振芳,和邱磊關(guān)系很好,冒死趕來營救。”方凱喃喃道,腦子里有陣雜七雜八的思緒閃過,但怎么都想不起來。
“一個腐儒,書都讀傻了。”李焦?jié)M臉寫著不屑,顯然對于方大哥拼了命在想感到很不解,只是方大哥做的事,一向都是他們理解不了的,最后才發(fā)現(xiàn)作用大了去了。
李焦也就沒多嘴。
“腐儒,讀書人。”方凱抓住一閃而過的那點東西,接著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如果他沒錯,這個人就是他了。
“李焦,和我一起見見這位徐先生。”方凱站起身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還有些苦惱,有多復(fù)雜就多復(fù)雜。
李焦一怔,聽見方凱又說了聲,再三肯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不情不愿的甕聲甕氣道:“知道了,方大哥。”
“方大哥,你說就一腐儒,又有好看的。”
顯然李焦對徐太拙還是印象不佳,畢竟,那副狂態(tài)確實不會給人什么好印象,歷代都有敢于入敵營為使的人,可這能活下去寥寥也是這個緣故。
大多人都不喜歡比自己狂傲的人,更別說還是對方大哥狂,枉費(fèi)平日李焦以為讀書人有多了不起,現(xiàn)在看來都只是一群讀書讀傻了的人而已。
方凱笑了笑,沒反駁李焦的話,李焦肚子里嘀咕幾句,然后通通吞了下去,知道方大哥不想聽就干脆不說了。
徐太拙是被李焦帶走的,當(dāng)時還處在呆滯狀態(tài),本以為山東總兵邱大人是被城里的叛軍擄走了了,現(xiàn)如今看來卻不是這般。
徐太拙雖然與邱磊是至交,倒也知道一些邱磊私下里曾派人去攻打登州衛(wèi)所,前前后后那可是死了二百多人,里面更是有一半的親兵,山東總兵邱磊都忍不住私下向徐太拙等人抱怨了幾聲。
徐太拙是名士,明末的大名士,雖然不能跟那些東林大鱷相比,但相比較這些人的圖謀安逸,徐太拙反而看重兵權(quán),看重實實在在的東西。
若不然也不會和邱磊這么個武夫引為知己了,所以對大明的兵丁也就知道一些,大明真正能站的只有各個總兵、參將身邊的‘親兵’而已,其余的大多是一沖就潰的廢材,不堪一用。
各路總兵可都把身旁的‘親兵’當(dāng)親侄子一般看待,畢竟,那可是各自的性命,若是沒了這些‘親兵’護(hù)著,各路總兵即使統(tǒng)著十萬人,那也未必和賊寇敢一戰(zhàn)。
只是三言兩語間聽說對方竟然以區(qū)區(qū)一百人守著,硬是殺傷了邱磊手下近兩百人,幾乎毫發(fā)無損,徐太拙想象不出對方的強(qiáng)悍。
至于他猜測是城里的叛軍擄走了邱總兵,理由倒是很簡單,四下來看,有實力而且敢怎么干的只有城里的叛軍,所以這就莽莽撞撞的撞了上來。
運(yùn)氣好,這才撞到了毛承祿,徐太拙當(dāng)即就大聲呼喊邱磊的名字,用李焦的話,當(dāng)時毛承祿也是一臉的抑郁,險些直接斬殺了這么個莽撞的書生。
若不是毛承祿也算進(jìn)了方凱的決策圈,前幾日方凱出了城的事還是毛承祿開的城門,知道城外的一些事,方凱帶回了城外的山東總兵邱磊也是知曉的,若不然怕是徐太拙真要死于非命了。
這么個莽撞如此的書生,莫不是大明末年的名士都是這德行不成,方凱邊走邊想,這最后竟然想起一個大明另一個大名士的典故來。
這個名士叫做錢謙益,那可是真正的明末大名士,不是徐太拙這種后輩可以比的,光是做官就做過禮部右侍郎,在南明中更是身為閣臣,位高權(quán)重。
不過這個人出名不是因為有多大的政績,出名的是文才和娶了一個眾人皆知的河?xùn)|君柳如是。
最后清軍南進(jìn),南明危在旦夕,已經(jīng)嫁給錢謙益日久的柳如是有心與錢謙益一起殉國,便找了一處要錢謙益與她一起投河赴死,共赴國難,錢謙益這個大名士最后卻推說水涼體寒,退縮而走,之后更是減去頭發(fā),降清自保。
到了后世這個典故可出名的很,至于現(xiàn)如今,這個東林首領(lǐng)正安分的待在老家常州,等著大明轟然倒塌后繼續(xù)做自己的南明宰相。
這就是所謂的名士風(fēng)范?方凱搖搖頭,真要是大明的名士都這風(fēng)范,那大明丟了江山還真是理所當(dāng)然。
崇禎皇帝那句諸臣誤我也有他的幾分道理。
方凱有些失望,不過徐太拙好歹也是來到大明以后見到的第一個大名士,所以還是有些興趣盎然。
除此之外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個孫元化,只不過這個前登萊巡撫是個實干家,和清談之風(fēng)盛行的明末名士不同,早早就脫離了明末的名士的行列。
至于這個自稱徐太拙的讀書人實際上叫做徐振芳,字太拙,古人喜好以字號自稱,方凱以偏帶全,只以為徐太拙名也為太拙。
實在是搞了個大烏龍。
這個徐振芳在史書的記載不是太多,寥寥幾個字而已。
‘書法右軍,得其精髓’
這句評語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右軍是晉代王羲之王右軍,一代書圣,千古唯一人爾,能夠被評價得其精髓,從古至今寥寥幾人而已。
而且明末名士要么投清,落個凄慘的下場,要么殉國而死,這個徐振芳一直隱居到了順治年間方才老死,想來也不是迂腐之輩。
方凱一路想了一想,邱磊被關(guān)在院子的后面,這里也沒什么多余的地方地方弄個牢房,干脆就好吃好喝的關(guān)著。
邱磊這個山東總兵待的安穩(wěn),一句話不吭,方凱也拿他沒辦法。
方凱前一腳跨進(jìn)了關(guān)著邱磊的院子,只見這個徐太拙竟然是被綁著在那,至于一直只看著沒綁起來的邱磊邱總兵這次也被綁了起來,而且還滿臉的苦笑。
方凱皺皺眉頭,顯然沒搞清楚,這個徐太拙才被帶來多久,竟然就能讓負(fù)責(zé)看著這邱磊的馬戶把兩個人都一塊綁起來。
馬戶雖然個性莽撞了點,可這一直知道分寸。
方凱不說話,等著馬戶自己解釋。
馬戶一臉哭相,甚至語氣都稱的上抱怨:“方大哥,這個書生到底是誰,剛一進(jìn)來就拼了命讓邱磊跟他出城,我們攔著,還差點挨了幾劍,這才不得已綁了起來。”
馬虎確實很郁悶,這種郁悶不是毫無來由的,毛承祿被收編之后,麾下兩千多人就被方凱借口給吞個干干凈凈。
這也讓方凱在山東境內(nèi)能動用的兵卒達(dá)到了三千人,需要進(jìn)行整編。
毛承祿對麾下兵馬被整編也是無可奈何,現(xiàn)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而且方凱說過雖然要經(jīng)過整編,只不過這部分人馬日后還是由毛承祿統(tǒng)帥,還會有所增加。
毛承祿也就放了心,安心的在家里抱著銀子磨日子,在他概念里,既然還是他統(tǒng)兵,那所謂的整編也就是無所謂的事。
至于這三千人里,有五百人是當(dāng)初李焦從濟(jì)州島上帶來的,這部分兵馬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簡單的整編,再加上豐厚的餉銀,足以作為中堅,剩下的兩千四百人是毛承祿投奔帶來的,大多是東江鎮(zhèn)的老兵,見識過遼東的韃子,雖然戰(zhàn)斗力一般,可對于從未和建奴有所接觸的方凱的來說,重要可想而知。
登州衛(wèi)的兵丁還有一百余人,這些人雖然被方凱當(dāng)做武裝鹽丁來養(yǎng),平日里餉銀卻是和普通兵丁一樣的,要說精銳和單兵能力甚至還超過有余。
這一百多人方凱花了一個月去訓(xùn)練,從邱磊襲擊登州衛(wèi)那晚來看,戰(zhàn)斗力就要強(qiáng)悍的多,即使其中意志力占了一大部分,這部分還是因為方大哥這么個救命恩人在,登州衛(wèi)的眾人才肯拼命。
所以,剛一借口整編毛承祿麾下的人,這些個登州衛(wèi)兵丁們可就有事干了,每日都要操練,方凱的手上只有他們可以用,至于這操練的法子嘛,也就是方大哥教的那樣,手把手教給那些東江鎮(zhèn)老兵就行。
馬戶郁悶的就是他每天都得抽出一半的時間看著被關(guān)起來的這人,耽誤自己操練已經(jīng)夠讓他不滿了,如今竟然還鬧出這種事來,難免有些氣的牙癢癢。
方凱望了下四周,散落最著一把書生佩劍,想來就是那把徐太拙借機(jī)發(fā)難用的,只不過看上去沒起什么作用而已。
“呸,大明子弟竟然屈身從賊。”那個徐太拙雖然被綁起來,只不過嘴沒縫上,看到方凱進(jìn)來,直接就大聲開罵。
馬戶一臉的惱怒,剛剛把這個書生嘴里塞的東西給拿了,本以為此人能安分一點,沒想到竟然罵道方大哥的頭上。
“臭書生,你再亂說,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馬戶惡狠狠地道,不過這真讓他割,倒未必有那膽子。
“你敢,無知之輩,從賊乃是殺頭大罪,此時反正尚不遲矣。”
徐太拙瞪視隱隱是眾人之首的方凱,嘴里說的不清不楚,可至少所有人都還聽得清。
這個時候還想的起來挑撥,此人還真夠人才的,方凱摸摸腦袋,心里倒是對這號人有了些許興趣,這總比滿腦子迂腐的腐儒來得好。
“方大哥。”馬戶滿臉郁悶,可憐巴巴的望向方大哥,心里的那絲郁悶愈發(fā)了,指望方大哥來了能找個法子。
“呵呵,徐太拙是吧,應(yīng)該叫徐振芳才對。”方凱淡淡的道,然后讓馬戶等人先一步出去。
馬戶如蒙大赦,堪稱‘狼狽逃竄’,看上去要他日后再來看管邱磊等人那就更難了,誰都不愿意伺候兩個大爺般的人物,還得耽誤自己的正事。
這不是說馬戶會違背方凱的命令,只是到時候這臉上的表情肯定就要難看幾分了。
“是又如何,正是安東徐太拙。”那書生把臉別到一邊,顯得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一臉的不屑。
“呸!反賊,與爾說話辱了我輩之口。”徐太拙意猶未盡,緊接著就罵了一句。
一旁的邱磊此時神色有多難看就都難看,心里不禁后悔,這徐太拙究竟是為了救他還是要前來送死,送死也就算了,何必拉他一起。
好在方凱面色沒什么改變,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起,只是改站為做,坐在中間的椅子上,看著山東總兵邱磊以及明末名士徐太拙。
邱磊松了口氣,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可也不想求饒,所以這才僵持在這,時日久了倒也安分。
“邱總兵。”方凱找了最容易的突破口,客客氣氣的道。
“方將軍。”邱磊擠出一絲笑容,只是比哭還要難看,面露尷尬,顯得并不適應(yīng)。
“不用叫我方將軍,我和孔有德等人不同路。”方凱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至少讓這兩個被自己囚禁的人起不了多大的反感。
這次不僅僅是邱磊,甚至連徐太拙都微微松了口氣,不怕死不代表想去死,邱磊不想,徐太拙也不想,方凱的這句話就是為了使兩個人安心。
目前看來,效果尚算不錯。
“從賊的皆不是良善之輩。”徐太拙接著喝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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