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方凱值得孫和鼎效力,縱然只是不得已而為之,可這忠孝倫常,這忠字也就沾上了一點。
而且他孫和鼎還是慶尚港整個政衙的主事,這要擺在大明,那可是正經的一縣縣令,一地民事官員,這次派出去下面一個家生子過去見方凱,這事雖然是孫和斗的主意,卻也是用的孫和鼎的名義。
方大人?方凱微微臉上一苦,頓時知道那個王守成究竟從那聽來這么一句話。
要說方大人這個名號也算合適,要說孫家三兄弟那可都是從大明官場出來的,張口閉口都是各個大人的,李、王、孫、劉、鄭,滿大明的大人多的數不勝數,所以給方凱冠上一個大人的名號也就理所當然了。
要不然他孫和鼎是孫大人,你方凱可是孫和鼎的‘上官’,不叫大人叫什么?
這就是忠孝倫常!大明的忠孝倫常,儒家的忠孝倫常!
方凱擺擺手,讓猶猶豫豫的孫和京把這句話給憋了回去,孫和京只是行了個禮,沒說話,但看得出來沒孫和斗那般鎮定自若。
“你孫和斗還真是好計較啊。”方凱坐下身子,嘿嘿的冷笑了兩句,摸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管剛剛是誰喝過的。
只不過孫和京的脖子一紅,要不是顧忌場合,恐怕就要當場大罵‘匹夫’了,這杯子,正是他剛剛喝過的,站起來行禮的時候湊到孫和鼎那里,位置也便空了下來。
孫和斗臉上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方凱第一句話就是針鋒相對,要說他本以為方某人會客客氣氣的來一回迂回了,畢竟這事,難堪的可不是他。
他哪知道,方凱可那么多時間玩這些道道,雖然不打算為這點事生氣,不過這不代表方凱會給孫和斗好臉色看。
“方大人,此話怎講?”孫和斗好歹還能面色勉強鎮定,舉起茶杯抿了一口,這場面有些超過他的控制了。
但隨后孫和斗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要說這方凱從沒按常理出牌,這番也就理所當然了。
“我可不是方大人。”方凱淡淡的道,不再喝茶了,只是瞄了幾眼孫家兄弟三人,這卻讓眾人一陣心驚膽顫,都有些發虛。
好像真有些大條了,早知道不隨和斗鬧了,孫和鼎不禁有些后悔,可如今也遲了。
“我又沒什么官職,怎就配的上大人這么個稱號了。”方凱接著道,最后把目光看向孫和斗,孫和斗再次摸起茶杯,可這不知怎么的,竟然一時間沒抓的穩,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地上。
孫和斗倒真沒想到方凱竟然這點事情上發難,要說他們幾個人是實在不知道叫喚什么才好,總不能跟著那幫匹夫叫方大哥吧?至于那個什么的兵衙的主將什么的,不要說孫和斗,就算是孫和鼎都喊不來。
那可也是一幫武夫都不喊的,這個名號孫家三兄弟自然也是不屑喊得,所以最后才折騰出這么一個方大人來,聽著也順耳點。
“不過……”方凱微微瞇起眼睛,竟然顯得很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躺了下來,甚至把鞋子都脫了,一點都不似發火的模樣,不過這話說的可不客氣。
“聽說孫大人你手下可是有些個工匠的。”
孫和斗愣了,連帶著孫和鼎,孫和京通通一怔,他們讓王守成去見方凱,也確實沒去想那么多,只是知道方凱這人似乎很看重這些個賤籍,所以才想起讓王守成去見他的,如今引來了方凱,孫和斗等人被方凱一開始的故弄玄虛給弄的一驚一乍,哪像得到現如今方凱竟然提出這個。
“都是些家生子和賤籍,哪見的了人。”孫和斗故作灑脫的道,只是刻意放下的茶杯顯然并不如表面那般自若。
“是嗎?”方凱并沒有急著追問,反而扯上了別的事情,開口道:“不知如今船塢怎么樣了,我在那個王守成可聽的不是太仔細。”
方凱說的風輕云淡,好似渾不在意一開始說過的話,要說他也確實沒在意到哪去,如今說得好聽點孫家兄弟三人那也一個管著船塢,一個管著慶尚港的民事,那可都是方凱下面最后權力的一幫人的。
可說的難聽點,不管是他孫和斗還是孫元化,那也最多只是砧板上待宰的魚,方凱哪能心急到哪去,干脆開始和孫氏三兄弟墨跡起來,倒也有幾分政治部主任的模樣。
一番噓寒問暖之后,方凱干脆抿口喝茶,偶爾冒出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那副悠閑的模樣,倒是比孫和斗都要閑上幾分。
方凱不急,他沒什么好急的,這孫和斗盡管怎么折騰,那都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了幾天后,還得該干活的干活,該干嘛的干嘛。
至于方凱,此時只是敲打敲打這兄弟三人而已,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聽說從王守成那聽來的事,竟然連他想要的硫磺,這兄弟三人都打算悶聲把送來的人趕走。
這可是犯了大忌的,說的難聽點,這就是犯上,和作亂那可是一個罪名!
如果不是趙孟人機靈,恐怕這事還真成了,至于遠在大明的方凱,那可就真正的天高皇帝遠了,想管也管不到。
甚至方凱琢磨著,是不是該建立個錦衣衛一樣的東西?那雖然不是個好東西,可那只要抓的緊些,作用上還是很明顯的,至少利大于弊。
至于為什么整個大明的錦衣衛名頭那么差,這可就是抓的人不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就是這個理。
不過也不是方凱就沒了好處,至少他知道倭島是有硫磺了,只是改了個名字,叫做石硫黃了而已。
這可就是解了燃眉之急了,至于這孫和斗,有了這番好事,方凱自然就不會計較這點小問題了。
“方主將。”孫和斗這次叫的不是方大人了,他也知道分寸,至少這個時候不能把方凱得罪的太狠了,畢竟孫元化還握在方凱的手里了。
至于方主將,這是方凱規劃的兵衙的稱呼,孫和斗只能此時拿來用了。
“嗯?”方凱微微抬起頭,哼了一聲,然后企圖再次顧左右而言其他,不過這次孫和斗可沒敢讓他岔過去,若不然又是洋洋灑灑的一大堆。
孫和斗趕緊道:“不知我父現今如何?”
這話不僅僅是孫和斗想知道,孫和鼎、孫和京都想知道,儒家所說的忠孝,忠孝,孫氏兄弟三人不是沒想過逃回大明去,可一開始是逃不掉,現如今是不能逃,不說別的,光是老父孫元化此時被囚禁在濟州島上,孫氏三人就只能任人拿捏,若不然就是逃回大明去了,這三人也羞于見人。
把老父丟到賊尊手上,那可是大不孝!
所以方凱才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和孫氏三人拉起了家常,反正這事急的又不是他,這濟州島缺少工匠也不是一天兩天,也就不急在這一時。
孫和斗這么一問,方凱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岔開,反而直接的道:“吃多了迷藥,如今卻是有相熟的人陪著。”
這個相熟的人乃是大明的郡主,這句話方凱沒說出口,也是此時正不是時機,而在孫和斗也沒問,而是頗有些忍不住的道:“可否能將我家老父接到慶尚港來,以使得我等兄弟盡了孝道。”
孫和斗小心翼翼的道,要說一開始他還鎮定自若,可終究被方凱的顧左右而言他惹得失去了耐性,只能順著方凱的想法來走,失了先手。
“這個、、、”方凱微微皺起眉頭,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若是可以,我等兄弟自然盡心效力。”這話卻是孫和鼎說的,只是擺出一副順從的模樣,看的方凱心里連連冷笑。
這演戲了啊,偏生還演的一點都不像,恐怕救了這孫元化然后伺機逃跑才是真,盡心效力通通都是假話吧。
方凱心里在冷笑連連,可這表面上什么意思都看不出來,只是過了半晌才為難的道:“如今孫大人可是有舊識一同在島上的,恐怕是不肯走的。”
方凱笑呵呵的道,然后慢騰騰的站起身子,看樣子是想走,不過孫家三兄弟哪肯讓他離開,只得苦著臉挽留,最后是孫和斗苦笑著道:“方主將,您若是要那些個匠戶就還請賣我等一個人情,讓我等去一趟濟州島可好?見了老父一眼就行。”
孫和斗這也是沒法子,不過好在方凱沉思了一會點點頭,孫家三兄弟紛紛松了口氣,那些個匠戶不算什么,通通都是些賤籍和家生子而已,這若是能換的見了老父一面也算不錯。
孫氏三兄弟松了口氣,雙方也算皆大歡喜,不過方凱思及這孫家三兄弟去見孫元化,想來魯王府的小郡主朱茉露也逃不過,而且這個小郡主可就呆在濟州島上了。
那可是當初為了他才偷偷跑到船上的,若不是顧忌孫元化,恐怕方凱也不可能讓這么個燙手山芋放在手上。
那可是大明的郡主,往大了說去,他方凱情愿被大明視為賊寇,可那也不想背上個誘拐郡主的名頭。
完全是因為,這個罪名那可是實打實的冤枉。
方凱皺著眉頭,好在有孫和京陪著視察了一邊船塢,最后滿意的點點頭,才暫時把這個麻煩拋之腦后。
孫和斗、孫和京不愧是孫元化的兒子,就能做到這番模樣,就不知道這個大明的科學家孫元化究竟又能到什么程度了。
方凱想了想,難免有些好奇,最后決定到了濟州島再好生見識見識。
方凱相回濟州島,可實際上不允許,他還得在慶尚港再留一陣子。
原因很是簡單,因為慶尚港上的事情方凱得插上一手了,總不能任著孫家三兄弟折騰,趙孟雖然人機靈,可這只能管著慶尚港的護衛隊一千人,平日里又要連帶上船塢的護衛,再加上方凱的新想法,所以他根本沒法過多在意慶尚港的其他事。
讓李越到慶尚港來?方凱倒是想,可濟州島也要人管著,離不了李越,至于另一個還算是心甘情愿做事的,那只有‘主動’投奔的孟千,可相比較慶尚港,登州那邊更缺人,根本抽不出來。
最后方凱沒辦法,只得去濟州島招來李越,然后把孫和鼎拎到濟州島,這樣一來至少還算兩全其美。
島上有孫元化在,孫和鼎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三兄弟不湊在一塊,這危險系數就低了多了,還算穩妥。
所以這般將就著,總比慶尚港就讓這孫家三人一手遮天來得好,多個李越是個朝鮮人,怎么著也不可能和孫和斗一顆心去。
這都不是一個國的,孫和斗想跑,帶著孫元化一塊跑回大明去,可那李越是朝鮮人,他可不想去大明,所以孫和斗想拉攏也拉攏不成。
至于孫和斗、孫和京,只要聯絡不上孫元化,就算是跑也跑不掉,慶尚港船塢有什么?護衛是趙孟管的,孫家人沒的插手,這是方凱當初走的時候就千叮萬囑的,至于那些個船工倒是未必都肯聽趙孟的,屬孫和斗、孫和京的管,可他們只是修船的匠戶,船造出來了,沒水手怎么跑?
方凱不笨,所以他壓根沒給慶尚港船塢留下太多會開船的水手,就算是有,那也是為了造船用的,根本沒法子把偌大一艘船開的太遠,更別說這些人都不熟悉方向,總不能跑到后金那吧?
孫和斗只能安安分分待著,方凱在慶尚港等著李越一到,把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又招來趙孟。
趙孟正在自己的居所里準備帶隊訓練,聽到方凱招他,趕緊跑了過來,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氣喘吁吁。
“跑什么,氣喘吁吁的,喝口茶。”方凱把茶杯一推,讓趙孟把茶喝了再說話。
“方大哥找我,能不急嘛。”趙孟憨憨的笑了笑,不過這眼珠子一轉,顯然這話可是存心說出來湊個好聽的。
方凱搖搖頭,這個趙孟,人機靈,不傻不笨,就是太喜好玩這些小聰明,不過好話誰都愛聽,方凱又不是圣人,這自然是一笑了之,可還是笑了。
“你這張嘴啊,要是做事情能有這張嘴利索那就好了。”方凱笑完了,這自然就想起來叫來趙孟的初衷了。
還是那么回事,這還是因為趙孟的啟發才對,所以直接就說道:“趙孟,聽說你帶著人給一棒子商戶當護衛是不是?”
方凱說的很淡,可聽在趙孟耳朵里就不對了,一下子就給跪下了,磕了個響頭,甚至這還帶了哭腔,道:“方大哥,您可別聽人瞎說,只是讓手下人去當護衛,絕對沒收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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