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孫家三兄弟還不情愿只是窩在這小島上做這種工匠活計,只有一個孫元化看的遠一些,想的卻是給自家的三個兒子保住性命。
“好好好,我聽你的還不成。”孫元化的模樣顯然是讓方凱不答應不行,這讓方凱不由臉上有幾分抽筋。
這個孫元化,當了幾十年的官依舊是個老頑固,這種態度,就算是再寬宏大度的君主怕也要臉上難看的很。
怪不得崇禎二話不說就要斬了孫元化,怕是除了丟了登州之外,還有被這個脾氣鬧的。
如果不是他方凱,能夠受得了孫元化臭脾氣還真是屈指可數,細細算來,怕是當初孫和斗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還真是和孫元化的舉動一般無二了。
方凱笑了笑,渾然沒放在心上,當著孫元化的面把孫和京從科研局調到了制造局,科研局空下來則由西芒代替作為主官。
說起來也很久沒給這個葡萄牙人升官了,制造局比起科研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制造局上下只需要監督,流水線自然有工人,重要性遠遠比不上科研局,所以調走孫和京也算的上應付完了孫元化。
孫元化哪會不懂方凱的用意,只得心里微微嘆氣,便不再多說。
過完年的初七既是良辰吉日,忙里忙外的不是方凱,反而是孫元化和小郡主朱茉露,這倒不是方凱不想幫忙,而是他在試著提了一點意見后就被孫元化指著鼻子臭罵了一頓愚昧不及婚姻嫁娶乃是私密之事,豈可這般大張旗鼓。
朱茉露的身份自然不能拿出來說事,雖然濟州島偏居一方,又是懸于海外,魯王府即使再是大能,也很難把手夠到這么遠的地方,可大明畢竟是一個龐然大物,魯王沒了辦法,說不定就會直接上報到朝廷那。
當今的崇禎皇帝對宗室子弟向來不錯,從即位起就算是勒緊了褲腰帶也要將各地皇親貴戚的月例發下去,只是到了后期大明連兵丁的餉銀都拿不出來,這才不得不消減了血緣關系已遠的宗室子弟的月例銀子來養兵。
好在魯王、福王這些大的藩王自然不會缺了那么點月例銀子,下面的宗室都尉們則是位卑言輕,根本就說不上話,難聽的話語也就傳不到崇禎的耳中。
可崇禎卻自認虧待了這些宗室叔叔們,只要不是伸手要大筆錢財的,崇禎向來是有求必應,更別說找人了。
濟州島即使懸居海外,卻還有個皮島總兵黃龍對此還算上心,若是崇禎皇帝一道圣旨下了,小郡主的身份瞞不瞞得住還真說不定。
到時候魯王府一大幫人跑上門來要人也是無謂的麻煩,皇族權威不容侵犯,至少以后和大明打交道那是難得多了。
所以方凱還有這么一層的顧慮,孫元化聽說后只是哈哈大笑,對方凱說道:“東主過濾了,魯王我是見過的,諸多藩王之中魯王最是愛好顏面,女兒與人私奔之事豈會大張旗鼓的告訴他人,別說上報朝廷,怕是此時魯王府已是發喪多時。”
雖說出的話不是喜慶的,可今日是良辰吉日,又是新人成婚之日,按理說總不該有幾分悲哀之意,可這話聽來卻是使得人無可奈何。
方凱眼見朱茉露在旁也是黯然神傷,哪會不明白這幾份道理,心里頓時嘆了口氣,這大明的藩王確實不是好當的,如今看來,這被圈養著還在其次,光是名這一項,怕是魯王府丟的就不僅僅是個郡主了。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皇家,指不定還有多少不能往外說的事!
人說生在帝王家,如今看來卻也不過如此,看看堂堂一個郡主殿下,最后還不得不偷偷才能跑出封地,魯王府也只敢發了喪了事,連個尋常百姓都比不上,至少尋常百姓交了城門稅可以進出自由。
魯王府一家卻像是被家養的,連城門都出不了。
既然是嫁娶,三書六禮自然是不能少了。
聘書、禮書、迎親書都是要女方有長輩在才行,按著早先安排好的局面,朱茉露改了姓氏隨著孫元化,偽為孫元化n,最后卻被朱茉露自己推翻掉,草草的改成了茉露,算做孫元化的義女。
孫元化答應當朱茉露的義父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當初方凱的主意還讓他苦笑萬分,如今他倒是不得已答應了,偏偏有個人不答應了。
朱茉露略帶歉意的道:“孫伯伯,我父王畢竟還在人世,小女子若是認了孫伯伯做父,將來見到老父時就不知該如何自處,不知認孫伯伯為義父可行?”
“還是侄女考慮的周全。”孫元化心知這個壞人他是坐定了,可還是略微沉吟的點點頭,如此這般也好,至少將來見到魯王時有話可說。
“那就麻煩父親大人了。”朱茉露微微一躬身,拘禮道,臉上滿是矜持的笑意,眼神卻是偷偷的望向了應付著眾人的方大哥,眉間忍不住泛起一絲漣漪。
想來是春心動了。
“好說,好說。”孫元化樂的呵呵大笑,撫著胡須一臉的志得,心中想起的卻是早日抱個一二半孫的好,要說自己的麾下三子,竟然連個爭氣的都沒有,各自夫人的肚皮更是一點反應都欠奉。
未經過方凱的同意,這場早排上的戲便略微做了改動,原先的父親孫元化如今成了義父,好在這又不是什么大戲,用不著排練。
三書六禮自然是一個都不能缺,里里外外從崇禎六年末忙到了崇禎七年新年初七,這才真正的把新娘娶回了家。
只是這名字日后要改了,既然朱姓不方便,又容易想到朱姓皇族上去,改別的朱茉露又不同意,這最后只能直接改稱了茉露,好在聽在耳中卻是個莫字,也不算稀奇,只當了孫元化收了義女,大多數人未想太多。
至于對這些事略知一二的,如張五郎等幾人也早早的被發了封口令,至少不要在短時間內透出風聲去。
到了婚嫁當日,自然是按照朱子家禮,朱子既為朱熹,家禮本為朱熹所著,寫的都是些家俗禮節,書成于北宋,有明一代從洪武年間起就以朱子家禮為婚嫁迎娶的標本,雖然略顯繁雜,卻也是莊重端莊。
方凱當初的驚駭之言既是想按著現代婚禮的進行方式,從簡而已,他也不崇拜,所以連圣父圣子圣靈都免了,打個啵就好,只是聽在孫元化耳中卻是不客氣的挨了一頓罵,朱茉露更是羞紅到了耳根,這個方大哥!只差直接說了進洞房了,連親密之事都能直接拿出來說,豈不是羞澀人也。
既然朱茉露反對,最后自然得按照孫元化排的步驟來,繁瑣是夠繁瑣了,方凱不禁抱怨古代娶個正妻都是件苦命活,可這娶妻卻不是說累就能不娶的,至少有人給他安排妥當,少不得辛苦一遭后進了洞房,那可就苦盡甘來了。
紅燭之下是個蒙著蓋頭的美娘,高高的鳳冠撐得三四許高傲,嬌小的身軀卻是瑟瑟發抖,看的方凱有幾分好笑,娶了新娘入了洞房,這新娘卻在發抖?究竟是個什么事來著,莫不是王老虎搶親不成?哈哈。
方凱為自己的想法徒添的幾分好笑,只是這般良辰美景,方凱卻忍不住想起那些前世看到的洞房趣事,這看著看著,竟然心中有了幾分躁動,立時伸出手去,就想掀開來紅蓋頭來。
可方凱的手卻撲了個空,他微微有些一怔,只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輕聲又滿是嬌羞的道:“夫夫君,我們還沒未合巹。”
“對啊。”方凱抽回手輕拍后腦勺,恍然大悟,合巹一詞既是,巹是飄之意,把一個匏瓜剖成兩個瓢,新郎新娘各拿一個,用以飲酒,就叫合巹。
合巹自然就是交杯酒的意思,合巹這一詞本是周禮,如今傳承下來后從宋開始就以兩盞以彩結連之,互飲一盞,謂之交杯。飲訖,擲盞并花冠子干床下,盞一仰一合,谷云大吉,則眾喜賀,然后掩帳訖。
既是喝完酒才可以nn的意思,雖然文字優雅,卻也依舊是那么個意思,但交杯酒卻也是不得不喝。
可這次是方凱卻是想起舊日看過的一個場面,大約是記憶里那些打開了紅頭巾,新娘卻是并非是所娶之人的笑話。
此時想想,除了那些許好笑外,倒還有三分的心酸,這你嫁我娶,雖然天理倫常,本該如此,可這最可憐的莫過于嫁人的女子了,可不是人人都能上錯花轎嫁對郎的,交杯酒一喝,女子若是再也逃不過,只等乖乖的當上一輩子的賢妻良母,若是有所逾越,怕是男子情重還好,可若是薄幸之人,一紙休書最對不起的莫過于已為rn的女子。
方凱取過酒杯,環過那個微微有些顫抖的女子的臂膀,將合歡酒伸進了紅色的頭巾里,輕微碰到的女兒家的肌膚,方凱的手感覺到的卻是那女子微微的顫抖,甚至連那臉龐都羞紅透了,紅到了脖頸,不停的往下散布,怕是要紅到那繡花鞋底了。
方凱想起繡花鞋,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卻是一雙天足,但也并不顯得太大,而是顯得盈盈一握,嬌小而靈巧般。
此時的茉露卻已經軟下了身子,幾乎有小半個貼在了方凱的身上,頭上雖然還是鳳冠和頭巾,余光也能看得到方凱的大半舉動,眼看他望向自己的纖足就再沒反應,茉露頓時心亂如麻,莫不是夫君不喜歡她的天足不成?
這雙天足也算來之不易,從北宋開始女子裹腳之風便開始盛行,到了南宋更是達到了bn的頂端,大明趕走了蒙古人后,自然是更要事事恢復漢家禮儀,這裹腳之法也被大肆推行,揚州瘦馬就是從此而來。
只是朱茉露身為郡主,又是當今魯王最疼愛的一個郡主,平日嬌慣的很,當初朱茉露吃疼不肯裹也依舊被逼著裹腳,最后還是魯王妃看不下去,一哭二鬧這才使得魯王府的郡主保住了這雙天足。
方凱感覺懷中的朱茉露身體微微一僵硬,哪能猜不到她想哪去了,只得寬慰的笑了笑,道:“茉露不要亂想,夫君最不喜歡的莫過于裹腳,夫君只是歡喜我家的茉露未曾裹過腳而已罷了。”
“來,喝了這杯合歡酒。”方凱不再許朱茉露亂想的機會,朱茉露也就放下幾許忐忑不安的心來,輕輕的抿著方大哥!哦,不!是夫君手中的酒杯,抿了幾口算是盡了。
小腳方凱自然是不喜歡的,他又不是什么封建殘余,心里也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在古人看來可人的小腳那可不是現代人的嗜好,那些四個腳趾頭黏在腳背的所謂小腳在方凱看來奇丑無比,別說漂亮,恐怕連讓他方凱方某人看一眼的勇氣都欠奉。
因為實在太丑了!
酒畢,便是掀開紅巾,拿下鳳冠。
所謂鳳冠大多是指彩冠,一般也只有皇家嫁娶方才允許用鳳釵為冠,茉露是魯王府的郡主,自然有資格用上鳳釵,頭上的彩冠自然也就是鳳冠了,只是色彩斑斕的有幾許的晃眼。
“夫夫君,還請幫奴家拿下鳳冠。”茉露低著頭輕聲地羞道,耳朵上的嫣紅一顫一顫,隨著嬌小的身子骨抖動了幾許。
“呵呵。”方凱笑了笑,心中不知何處來那得那絲絲暖意,興許就是眼前的女子?也許他們上輩子本就是宿世的因緣,幾百世的擦肩而過,這才換來的此生的同床共枕。
這若是一輩子的擦肩而過便是上百世的回眸,尚不知道他們已經回眸多少個一百次了呢?
鳳冠戴的有些緊,再加上用的是特殊的法子扣上去,而不是簡單的戴上去,方凱一時間怎么都拿不下來,有些無可適從和手足無措。
一時間急的有些滿頭大汗。
只覺得就跟前世第一次給女友脫掉n時,也是這般急促,只記得那時也是解了半天都未解得開來,也是一般的滿頭大汗,呵呵。
方凱想到這里,不禁心中微微笑了笑,表面上也不再滿頭大汗的著急,只得嘴角撇過一絲苦笑的道:“茉露,夫君不知今晚能不能與你同床共枕了。”
“噗哧。”女子自然看得出自家夫君的尷尬,本是想幫著夫君一起將鳳冠拿掉,可看著自家夫君這般急躁的模樣,倒是心中存了那幾許戲弄的念頭,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夫君急的那副猴急模樣,哪能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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