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方凱自到達耽羅島后最大的危機,足以摧毀目前方凱所擁有的一切的危機!
但也許這也是個機會?
皮島的兩萬大軍誓師出發(fā)后,剛剛抵達的復州的方凱正在從新熟悉防務,會見留在復州的耽羅府眾將。
如今復州城里有上下軍六個團,其中兩個水師占去六千,這部分是不能拿來守城的,剩下的左右兩軍兩個團六千人和中軍的一個親衛(wèi)營兩千人,一個炮兵團三千人。
炮手需要長年累月才能成功訓練成一個,耽羅府這幾年也只有幾百人的炮手,在炮兵團組建時全部編了進去,為此還抽調(diào)了制造局和科研局的一部分人員,這就占去了炮兵團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二也都是些熟悉了火炮使用的人,拿來守城消耗實在可惜,所以復州城里雖然聚集了耽羅府全部的兵馬,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也只有上下左右四軍的六個團一萬千人以及親衛(wèi)營的兩千人,湊足了兩萬之數(shù)!
除非方凱打算讓水師扔掉船當步卒用,不然他還能再也湊不足更多的兵馬了,至于已經(jīng)試探過幾次攻城的女真人號稱十萬大軍,雖說事實上也只有五萬出頭,但那也比耽羅府強的太多。
只能死守。
方凱看著城墻下密密麻麻的女真騎兵的人頭聳動,深吸了一口氣。
“真像狼一樣多。”
“這的確。”一旁的孫元化被方凱比喻打的有些無言,這個主上,有時候總會冒出稀奇古怪的話來,也都習慣了,只是有時候還不知怎么往下接。
“也是狼的習性,欺軟怕硬。”方凱瞇著眼睛,閃過一絲厲芒,多爾袞不愧是女真人的豪杰,他眼看之前的代善和濟尓哈朗都吃了虧,再加上先前多鐸也折損了三千人的蒙漢兵馬,這倒是一時間不急著攻城了,反而是將復州里里外了個幾圈,然后每日派出幾十騎卒出來罵戰(zhàn),也不靠近,只是在視線之內(nèi),幾十人散散落落的立著,大肆的耀武揚威,打擊己方的士氣,這幾日倒也有些許作用。
“這個冬天多爾袞從盛京運送了不少攻城器械,恐怕如今圍城不攻也是想做好萬全準備。”孫元化接話道,他是年初從耽羅府到復州的,方凱前腳去了登州,他后腳就被調(diào)到了復州,又有方凱的全權(quán)授權(quán),以統(tǒng)帥大軍,如今的耽羅府,有這個統(tǒng)御力的屈指可數(shù),也只能重用孫元化。
方凱到了復州也并沒有放孫元化回去,他現(xiàn)在幾乎是傾整個耽羅府之力應對多爾袞,把孫元化留在復州也是為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這個前登萊巡撫雖然是個文官,但也算得上知兵,放在眼皮底下做謀主也足夠應付多爾袞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
兵者,詭道也。
方凱從不相信自己一現(xiàn)代社會小白領能弄懂古代的戰(zhàn)爭藝術(shù),被濟尓哈朗偷襲復州水城就是大意的出乎意料的舉動,守城,畢竟一直屬于被動,特別是死守。
這不是說方凱就不會打仗了,正兵出擊發(fā)號施令方凱能做到萬無一失,耽羅府軍隊的體制畢竟是他一手打造,熟悉度遠超其他人,用著也遠比其他人順手,但他也只能做到那個地步。
雖說正兵出擊在戰(zhàn)力絕對優(yōu)勢的基礎下,任何奇兵的效用都不會太大,反而容易被正兵一一擊破,不過這個時候城外的多爾袞的實力強于方凱,前提不存在,那就要防止多爾袞的奇兵了,女真人向來擅長出奇制勝,不管是昔日繞過山海關(guān)叩關(guān)宣府,日后勸降吳三桂,無一不是出奇,并非用的堂堂正正之兵。
今時與往日不同,旅順兩戰(zhàn)一次是背后偷襲,一次是以少攻多,又是占著四面圍城的好處,這才讓佟養(yǎng)性和孟喬芳身死兵敗,之后的豪格、岳托也都是一時間大意入了陷阱,被困在旅順,最后也是筋疲力盡這才兵敗,至于代善那也是吃了輕敵的虧,再加上從未見識過的板甲騎兵奏了奇效,鳥銃手以及步卒配合默契,這才能大肆殺傷兩紅旗,之后的濟尓哈朗一樣是吃了輕敵的虧,但兵力卻沒折損多少,可這便宜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的占,到了多爾袞,耽羅府已經(jīng)把拿出來的底牌都給掀了出來,這個時候除了硬碰硬,那也沒了別的辦法,還得防止多爾袞的出奇。
照例,今日女真騎兵在城前罵戰(zhàn),復州城墻上的兵卒已經(jīng)懶得再去浪費n,這些騎兵四處散落著,不比沖鋒陷陣時候密集,就是打上上千發(fā)都未必能傷到十幾號人,實在得不償失,不過總歸讓他們這樣罵下去也不是辦法,對士氣也是種打擊。
方凱做出一臉沉思狀,對跟在身后的劉四說道:“去讓約瑟夫準備一下,出城迎擊,等會去沖上一陣。”
“把前陣子那套板甲也拿來給我換上。”
話剛落地,就有親衛(wèi)遞來一身板甲給方凱更換,這套板甲是為方凱量身打造,尺寸與身形相配,再加上如今的這幅身板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高大威武,穿在身上倒也不算太重。
“還好。”試著將手上的闊劍揮了幾下,這種鈍擊武器很適合橫斬,以獲得最大的攻擊范圍和攻擊強度。
事實上歷史上的西方板甲騎兵更多的是使用釘頭槌
多爾袞還沒見過這只板甲騎兵,雖說可能從代善和濟尓哈朗那有所耳聞,但這二人早就回了盛京,如今也不在城外,妨礙自然就減到最小。
而且,女真人向來自以為自家的騎兵天下無敵,大明也不是沒有全身鐵甲的騎兵,一樣是一敗再敗,就算多爾袞和多鐸知道有這么一只全鐵甲的騎兵,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窩在復州城里大半個月了,要是不出去發(fā)泄一下,指不定城外的女真韃子要自大成什么樣子。
板甲騎兵這等利器,有時候也是要見見血的!
隨行的親衛(wèi)中有一百人穿上齊整的板甲,這些都是早前從板甲騎兵營抽調(diào)出來的人手,因為板甲騎兵也算是親衛(wèi)營的一部分,就干脆抽調(diào)了一百人平時拿來做護衛(wèi),應急時候用。
再加上約瑟夫補充完畢的四百人的板甲騎兵,能夠出城的板甲騎兵足有五百騎。
“足夠了。”方凱淡淡的看了看城外耀武揚威的女真騎兵,這大半個月女真騎兵一直圍城不攻,大意可不止是自己這邊,城外的多爾袞一樣大意了,能夠及時召集起來的兩白騎女真騎兵只有千余人,剩下的都是些蒙古游騎,壓根是挨切菜的貨色。
“開城門。”
方凱一揮手,身后的五百板甲騎兵各個悉悉索索的上馬,包括普魯士人約瑟夫在內(nèi)共計五百零二騎轟的一聲,魚貫而出。
另一邊正在城門口罵戰(zhàn)的女真騎兵眼看城門從一個縫隙到大開,倒是各個面露狂喜,這十幾日他們是嘴罵干了,也罵的無力的,如今眼看對方竟然敢開了城門,想來就是要出城迎戰(zhàn),那豈不是說可以大肆殺戮了?
這些兩白旗的女真騎兵可不比兩紅旗,兩紅旗一直用來壓制歸順的蒙古各部和朝鮮,根本沒多少上戰(zhàn)場的機會,不比兩白旗,三番五次侵入大明境內(nèi)都有他們的份,不管是戰(zhàn)力還是好戰(zhàn)度都比兩紅旗強上一大截!
眼見著龜縮了大半個月的復州城竟然大開了城門,這幫女真騎兵的第一反應不是掉頭就跑,而是以區(qū)區(qū)湊起來的百余騎就對城門發(fā)起了沖鋒,在他們眼里,只要明軍開了城門,那勝負就毫無懸念了,憑著女真勇士的豪勇,奪取復州城的城門輕而易舉!
這也是兩白旗的慣性!在大明的攻城略地都是這般容易,十幾騎攻下一座人口萬人的縣城也是屢見不鮮!
女真騎兵就是再少,幾百騎也應當足夠了,這是大多數(shù)兩白旗的想法,他們可不知道,之前的代善、岳托一樣都是這個想法,結(jié)果不多不少,兩紅旗折損近半!還死了岳托這么個旗主!
轉(zhuǎn)瞬間湊起來的女真騎兵只有一百多騎,這些人隨即對城門進行沖鋒,但也沒忘記陣型散漫的進攻方式,這是一種本能,也并不愧女真人的善戰(zhàn)之名。
從城門里出來的騎兵同樣引起了女真人的注意,一身銀皚皚的鐵甲確實威懾力十足,即使如兩白旗這等精銳也一時間紛紛一怔,這種遍布鐵甲的騎兵大明也有過,但與之不同的是大明鐵甲都是鱗甲,和對面出城的這類鐵甲騎兵大相徑庭。
戰(zhàn)利品!
女真騎兵露出猙獰的神情,這些看上去華美的鐵甲那就是最上好的戰(zhàn)利品,鐵甲往日里從大明俘獲都是少得很,大明也只有游擊、參將一類才可能有全身鐵甲可穿,俘獲了那也只能上交給各自的旗中的額真,旗主,如今視線里那可是足有幾百具之多,這么多戰(zhàn)利品,誰不想搶奪!
女真人已經(jīng)習慣把大明人看做被搶的一方,并且,他們的慣性認為眼前這些看上去華麗的騎兵一定不堪一擊,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們在城外罵了十幾天而無動于衷了!
勇敢的戰(zhàn)士,可不會承受那等侮辱!這些女真騎兵只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別人。
方凱領著板甲騎兵出城后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女真游騎,他的目的也就在這里,指望五百人的板甲騎兵去沖擊女真人的大營自然不顯示,恐怕還沒等沖破第一道,這些板甲騎兵都得被拖垮在途中,他的目的正是這些數(shù)日以來罵戰(zhàn)的女真游騎,如果順帶了說,還有最前面的一千多女真騎兵,上千人的蒙古騎兵。
站在最前排的方凱舉起手中的闊劍,所有的騎兵們都知道那是什么意識。
“沖鋒!”
隨著約瑟夫的吶喊,一只古代版鋼鐵洪流開始并不快速,但穩(wěn)固如山的移動,目標正是那些沖著城門而來的女真騎兵。
狹路相逢勇者勝!
方凱一瞬間想到這么一句話。
和女真騎兵廝殺對于方凱以及所有板甲騎兵來說都不是第一次,前一次有個兩紅旗的何爾禮可就是從手上溜走了,除了眼睜睜的看著,追都追不上,雖說那何爾禮最后的下場是碎尸萬段,連根骨頭渣都找不到,但這也不能消了心頭不滿,再加上這陣子女真韃子在城外的罵戰(zhàn),板甲騎兵們一邊準備應戰(zhàn),一邊在心里問候全部女真人的女性家屬!
“討厭的韃靼人。”約瑟夫同樣取出闊劍,對著年輕的雇主道:“難道就是這些野蠻人侵略了我的老家么,這實在難以相信!”
“不,那些韃靼人現(xiàn)在只是你眼前這些韃靼人的奴隸。”
方凱一笑了之,攻打歐洲的蒙古人,那是偉大的成吉思汗的部下,只不過,如果成吉思汗知道自己有著這般給女真人做牛做馬的子孫,會不會活活氣的從陵寢里爬出來。
約瑟夫被方凱的回答目瞪口呆,在他眼里,能夠打敗整個歐洲的韃靼人定然是世界上最強大,哪會想到眼前竟然是比那些韃靼人更強大的韃靼,這有些超出約瑟夫的預料。
“可事實上他們并不怎么強大。”約瑟夫一劍砍向了一名沖過來的女真騎兵,闊劍的重量帶動慣性,那名女真騎兵根本避無可避,就被連人帶馬劈成了兩截。
看樣子他還真有閑心,在戰(zhàn)斗的同時一邊和雇主說話打岔。
“可他們?nèi)硕啵阕阌惺f人的騎兵。”
“十萬人?”約瑟夫盯著眼前的這些騎兵,著實開始想象了一下十萬人有多少,最后深深吸了口氣。
十萬人,湊足整個歐洲的騎兵都未必有幾萬,這里還是輕騎兵占了大多數(shù),板甲騎兵在歐洲也是個稀罕物,只有富有的騎士才能買得起這些全身板甲,所以當初約瑟夫得知耽羅府正在批量制造板甲裝備騎兵時,讓約瑟夫險些掉了下巴,也佩服東方的富庶!這里確實是遍地黃金,當初選擇了來東方實在是萬分明智!
方凱的話半真半假,對面當然不可能有十萬騎兵,即使算上同樣是騎兵的蒙古人也只有三萬而已,真正能戰(zhàn)的則只有兩白旗的六十七個牛錄兩萬余人而已。
“騎士的美德告訴我們要英勇。”約瑟夫雖然臉上一白,但這并不代表他會害怕。
“十萬的韃靼人也只需要我的每一個騎士多揮兩百次劍而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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