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又變得漫長起來，我不會游泳，跳船逃跑是不可能了，把她打昏？她雖然上了年紀(jì)，看起來又十分瘦小，但她剛才的力氣我是見識過了，如果不能一擊致服她，這船又太過狹小，根本施展不開，兩個人如果纏斗起來，弄個人掀船翻，我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老人家，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眼下用武力看來是解決不了問題，我只能嘗試看看能不能從這個古怪的老人身上獲取更多的信息。

    “就要到了。”她沒理會我，烏篷船快速的滑行在河道里。

    之后無論我再問什么，她都不在言語，只是一個勁的劃船。

    究竟是什么事如此之重要？

    但此刻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管到了哪里，等船靠岸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跑路，我今晚是為尋找胖子的線索而來，不能在這里繼續(xù)耽擱下去，這老人怎么看都不會是個正常人，我還是溜之大吉以免節(jié)外生枝。

    至少到目前為止，對方還沒有對我動殺機(jī)，我只要放松她的警惕，她雙目失明必然追不上我，就算她能看見，我一青壯小伙，難道還跑不過一個老年人不成？

    此刻我反倒安下心來，只是周圍仍然安靜的出奇，諾大個城市，河道兩旁的房子竟沒有一家一戶是亮著燈的，只能聽見富有節(jié)奏的劃水聲。

    片刻之后船就停了下來，與我想象的不同，船并沒有靠岸，而是停在河中央，我正打算詢問，就看見岸邊空地上的燈籠亮了起來。

    這似乎是一座戲臺，戲臺上搭著兩根柱子，上面掛著兩盞燈籠，奇怪的是燈籠里并不是燈泡，而是兩根白色的蠟燭。

    是怎么點(diǎn)亮的？

    這樣式的戲臺我倒不陌生，是做社戲用的，小時候聽說有戲班子來演出，大家也回去湊熱鬧，吹嗩吶的，敲鑼的，打鼓的，還有唱戲的。那時候娛樂方式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豐富，一聽說有戲看，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會趕來。近些年第三產(chǎn)業(yè)蓬勃的發(fā)展，導(dǎo)致這些傳統(tǒng)文化逐漸落寞了，現(xiàn)在除了在劇院里還偶爾有這種表演，平常已經(jīng)看不到了。

    誰會在大半夜來看社戲？

    我借助蠟燭昏暗的光四周看了看，除了我們這艘船以外，似乎并沒有別的人了。

    單獨(dú)演給這老人家看的？

    看樣子這老人不是第一次來這里看戲了，這夜晚安靜的很，別說是周邊的居民，這里要是現(xiàn)在敲鑼打鼓弄起來，恐怕主干道上都能聽見，怎么好像從來沒有人注意到這里？

    正想著只看見一個白袍男子蹦了出來，對，不是走出來，而是蹦出來的，臉上化了妝，由于光線太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清他手里拿著一根棒子，緊接著又走出來一個村姑打扮模樣的女人，對著白袍拉拉扯扯，奇怪的是，不僅臺上的兩人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就連我預(yù)想的敲鑼打鼓的樂器聲也沒有。

    這就難怪神不知鬼不覺了，竟是在演啞劇？

    我對戲曲沒有研究，也沒什么太大的興趣，唯一深刻的記憶還是小學(xué)時學(xué)唱的《唱臉譜》，講道理遠(yuǎn)沒有打一局帝之光輝來的有意思，但此刻我進(jìn)退無路，被困在水中央，只好耐著性子繼續(xù)看下去，我偷偷瞄了船頭的老人家一眼，她竟一副如癡如醉，樂在其中的樣子，那張蒼老的臉依舊掛著她詭異的招牌笑容，從側(cè)面看過去別提有多瘆人了。

    我打了個寒顫，將目光移回舞臺上。村姑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一個老太婆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老太婆佝僂著身子，低著頭，我看的不是很真切，但這老人的樣子我卻覺得有些熟悉，深紅色的襖子，外面穿著一件藍(lán)色的馬甲。

    莫名我就覺得冷汗直流，我將頭慢慢的轉(zhuǎn)向一旁，老人家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但她身上那跟臺上撞衫的服裝此刻卻顯得格外扎眼。

    難道只是巧合？

    我把視線挪回戲臺，于跟村姑的推推攘攘不同，這次白袍上去就是當(dāng)頭一棒，一個健步跳起來就直朝著老太婆的腦袋上重重砸去。那老太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哪里避得開？

    “小心！”我大喊一聲。這一下看得我心驚肉跳。

    說時遲那時快，我雖然出言提醒，但其實(shí)根本無濟(jì)于事。

    那棒子還是重重的砸在了老太婆的頭上，與想象的血腥畫面不同，我并沒有看到老人血濺當(dāng)場，她的身子向前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時，臺上又竄出來一個老太公，拄著一根拐杖，看樣子十分生氣的朝白袍走了過來。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我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再看那躺在地上的尸體，竟真的已經(jīng)成了一具毫無血肉的白骨，頭蓋骨碎裂，看起來陰森可怖。

    這時我才注意到，戲臺上的人全都沒有影子。

    難道我真的見鬼了？

    “好看嗎？”

    我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就聽見身旁的老人家問我。

    她會不會也沒有影子？

    “好……好看。”我不知道這個回答她會不會滿意，我一邊說一邊轉(zhuǎn)身，想看看她是不是也沒有影子。

    但這時一聲破空聲由遠(yuǎn)極近，卻是那白袍扮演孫猴子的人舉著棍子朝我襲來，我這時哪里還顧得上我會不會游泳，當(dāng)下一閃身就跳入了河中。

    果然還是擺脫不了跳河的命啊……

    刺骨的寒冷立刻襲遍全身，我沒有什么經(jīng)驗(yàn)，嗆了幾口水，憋著氣整個人難受的不行，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只知道拼命掙扎，手忙腳亂的揮舞一通。

    突然就感覺脖子上傳來一股大力，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睜開眼，正是那張今晚嚇了我好幾次的蒼老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猙獰，在我面前一個勁的狂笑。我本來就嗆了幾口水，這一掐更是讓我痛苦萬分。

    看樣子要死在這里了？

    掙扎了沒多久意識就開始模糊起來，手腳揮不動了，就連身上那刺骨的寒冷和劇烈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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