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丁香莊園,位于西山腳下。
這是京城余氏的私家莊園,也是余家余老爺子榮養之所。余老爺子今天九十大壽,京城中的權貴云集為他祝壽。
余老爺子名叫余天,他是黨內的創始元老,建國后雖居高位,但排名靠后,一直負責科教文衛體這些非強勢部門的工作。退休二十多年后,當那些黨內老同志老伙伴紛紛駕鶴西去,他在國內政壇的地位忽然突顯了出來。
至于現在電視頭條新聞上出現的大佬們,不是他的小老弟,就是他發現和提拔上來的。
余老爺子曾號稱黨內第一筆桿子,在當年同輩人中最有文化修養,興趣廣泛。他少年時曾有做音樂家的夢想,但那山河破碎的年代,烽煙四起,民不聊生,被動蕩的時局推向另一個方向,卻未想到因為有音樂的天份,軍歌是他作的曲,國歌是寫的詞。
退休后除了有足夠的時間發展高爾夫、游泳這些愛好之外,他的字畫水平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水準。
平時里余老爺子還喜歡收集奇石、古玩,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精力和眼力不夠,他喜歡戴上老花鏡玩篆刻,而且絕不是玩票性質的,政壇中許多人夢寐以求就是想得到余老親手制作的私章。
九十鮐背之齡,又非無名之輩,怎么看都成了祥瑞,因為有太多的人要來拜訪送禮,或者跟風送禮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或者證明自己的政治地位,本來一向比較低調的余家,就舉辦了這場私人性質的壽辰宴會答謝。
因為是私人性質,身份不夠顯貴和不夠親近的,就沒有資格進來,否則只能去八萬人體育館舉辦好了。
即便如此,參加宴會的賓朋也有兩百來人,好在余家的丁香莊園足夠大。
鐘魁抵達時,宴會已經到了**。
當紅女星,號稱國民玉女的李玉兒,正站在臨時搭建的臺上引吭高歌,這個場合她唱的當然不是愛情,而是歡快吉祥的民歌,尤其是她那身紅色的裙子很有喜慶的味道。
她出現在這里,令鐘魁感到意外,因為余老爺子喜歡她的歌,余家人投其所好,特意邀請李玉兒前來助興。
這是全京城以至全華夏最頂級的宴會,不是說宴會很奢華,其實這就是個自助餐式的宴會,鐘魁敢說花費能超二十萬就頂天了,而是說有資格參加的人,是全華夏金子塔尖上那一部分人。
余老爺子,鐘魁以前倒是沒機會見過,余家長子余家棟鐘魁見過一次,印象不錯,而余老爺子的孫子余思遠,鐘魁則是熟的不能再熟,所以鐘魁也收到了邀請,其中也有讓他認認門的意思。
宴會在莊園中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舉辦。夜晚的燈光璀璨,秋風怡人。
鐘魁端著盤子站在角落里,一邊吃著自助點心,一邊目光好奇地在賓朋中間移動,許多人的面孔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上。
鐘魁是坐出租車來的,這里的安保措施極為嚴格,離著莊園三公里外就被攔下,不得不步行走過來,又經過反復檢查之后,才被放進來。
余家人并沒有這么強勢,純粹是因為今天的來賓太過重要的緣故,今晚的安保力量并不屬于余家,安保工作也理所當然地被接管。
賓朋們沒有注意到他,他們的目光要么是隨著余家人轉,要么就是緊盯著幾位最重要的客人。余家人則忙的身心疲憊,還沒功夫來招呼他。
但保鏢們除外。
這個年輕人太特別了,尤其是他的衣著尋常,來的比別人晚,沒有同伴,獨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眼神四處流轉其實是因為好奇,十分可疑。
保鏢們很盡職盡責,他們沒有“驚動”他,一邊找余家人確認鐘魁的信息,一邊有意無意地將他與人群隔絕起來“看牢”,以免不測。
“很無聊是吧?”一個聲音在鐘魁耳邊響起。那人年紀看上去比鐘魁稍大,頭發用了發膠,油光可鑒,有點玩世不恭的樣子,特別是身上還灑著香水。
“還好,我只是有點好奇。你是?”鐘魁禮貌地回道,這人有點自來熟的樣子。
“我知道你,鐘魁是吧?”年輕人的表情很玩味,“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余思哲,余思遠是我堂兄。我在堂兄家看過你們的合影!
“你好,這個”鐘魁忽然有些尷尬,那余思遠比他大十多歲,鐘魁得叫他叔,而眼前的余思哲則看上去是同齡人。
“叫我名字就行,哈哈。咱各叫各的!庇嗨颊荦b牙咧嘴地笑著,“當然你要是叫我叔,我也不反對,不過沒見面禮,哈哈!”
余思哲頗為自來熟地摟著鐘魁肩膀,道:“走,我帶你去參觀下我的收藏,在這看一幫老頭子和老太婆有什么意思?”
他說的倒是事實,這里雖是私宴,本應活潑輕松,但因為出席賓朋身份的關系,反而過于莊重和儀式化,所以除了余家親屬,宴會上并沒有看到其他年輕人。
“其實我是在看美女!”鐘魁道。
順著鐘魁的目光,余思哲見李玉兒唱完了歌,走下臺來。她歌喉動人,長的又清純甜美,很討人喜歡,有的大人物還主動跟她合影。
李玉兒倒是不怯場,恰當好處地表現出激動和欣喜的狀態來,既不顯得做作,也不會顯得刻意隔膜。
“英雄所見略同,不過你喜歡這種類型的?”余思哲問,“李玉兒確實漂亮,不過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要是選女朋友,漂亮歸漂亮,但性格一定要跟我合拍,我喜歡”
“我猜猜,應該是那種沒事喜歡跟你撒撒嬌,有時候又顯得傻傻的,就像小狗一樣,你能她眼里讀出依賴和信任,有時候又很任性,刁蠻,讓人心疼?”鐘魁順口說道。
余思哲拍著大腿,很有知音的感覺:“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略有研究!”鐘魁語重心常地說道,“你喜歡的是祖宗型的,電視里面演的不是很多嗎?什么野蠻大小姐刁蠻公主之類的!
“這樣不是很可愛嗎?女人就應該寵著,否則要我們男人做什么?”余思哲道,“那李玉兒是什么類型的?”
這貨倒很有男子氣度,或者說有做情圣的潛力。
“李玉兒是那種傲嬌型的!”鐘魁道。
“什么是傲嬌?”余思哲對這個詞有些茫然。
“就是那種喜歡把哼哼唧唧的尾音掛在嘴邊,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喜歡沖你張牙舞爪。當你真的惱了,想不理她,她就粘上來糾纏你。嘴上說嫌棄,心里面其實有多牽掛你。”
余思哲怔怔地看著鐘魁:“你是她的狂熱粉絲嗎?”
“不,其實她是我的粉絲。”鐘魁笑道。
“吹!”余思哲壓根不信,以為他在開玩笑,呵呵笑著道,“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在余思哲的想像之中,鐘魁從西秦省鄉下,獨自來到京城,并且來到這個頂級的夜宴之所,雖然頂著某位大人物血脈的名頭,但內心中仍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極為敏感,生怕別人瞧不起自己。
然而鐘魁給他的感覺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余思哲卻拉著鐘魁去了別墅那一邊。
身為第三代中的幼子,他極得余天寵愛,因而得以跟余天生活在一起,就圖個自由自在,在這里他有一個專屬于自己的巨大車庫。
里面停放著三十來輛小汽車,從古董汽車到最新款的跑車,應有盡有。余思哲很是得意,他從小對小汽車就很著迷,能對自己擁有的每一輛車的性能參數如數家珍,說起車輛改裝頭頭是道渾身是勁。
當然他更喜歡的是飆車。
“流線型的造型在夜光下,流光溢彩,而發動機的轟鳴,令人心潮澎湃。那是現代機械之美,碼表指針在紅區舞動,心跳在加速,腎上腺素在升高,還有美女們在尖叫”
“你們還有比賽?”
“當然!”余思哲道,“沒人看,尤其是沒有美女尖叫,誰飆什么車。拷衲曛星镏,香山那邊有場盛會,而我是種子級別選手。兄弟,我看你順眼的很,到時帶你去兜風,介紹幾個美女給你認識!
“承蒙關照,不過我真的對賽車不敢興趣!
余思哲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鐘魁:
“真不敢興趣?”
“那好吧,到時你通知我!辩娍謸醪贿^他那很受傷的眼神。
余思哲表現的很情緒化,或者說很有孩子氣,他見鐘魁點頭,立刻開心地拍著鐘魁的肩膀,道:
“你不要多想,我哥給我下任務了,你來京城讀書,由我罩著你,有這個盛會我怎么不會跟你一起分享?。另外忘了告訴你,咱倆還是校友,我比你大一屆!
鐘魁剛才看到余思遠,后者正陪著他父親交際,遠遠地跟他有眼神交流,沒空招呼自己,所以他很細心地交待堂弟余思哲過來招呼鐘魁。
“能問下,師兄你是哪個系的?”鐘魁問。
“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就不能上燕大?我可是正兒八經考進去的!庇嗨颊懿粷M道,“我是哲學系的!
“為什么選擇哲學系?”鐘魁好奇地問。
“笨啊,我名叫思哲,學哲學當然是命中注定啊!庇嗨颊芙忉尩。
好強大的理由。
“鐘老弟,你是學什么專業的?”余思哲順口問道。
“考古!”
“什么?”
“文博學院的考古專業。”鐘魁不得不重復一遍。
“?太令人意外了!庇嗨颊芤惑@一乍的,就像鐘魁驚奇他這個官三代兼汽車達人會選擇哲學系,他對鐘魁選擇考古專業更加感到意外。
“我就是喜歡,僅此而已!”鐘魁摸摸鼻子。
“哈哈,你真不錯,對我脾氣。自己喜歡就好,讓別人都見鬼去吧!庇嗨颊軐︾娍暮酶卸壬仙艘话侔。
余思哲跳上一輛桔黃色的跑車,說道:“要不咱現在去飆一把?”
“這不好吧,我還未拜見老壽星,太失禮了!辩娍龘u頭道。余思哲想了想道:
“雖然我不認為我爺爺會多想,但你說的是禮數,我只能尊重!
正在這時,李玉兒踩著貓步過來:
“嗨,小魁原來你躲在這啊,讓本小姐好找!”
鐘魁笑著道:“李玉兒小姐,小魁是你能叫的嗎?叫魁哥還差不多!
“切,誰稀罕!”李玉兒嘴上說,臉上卻笑顏如花,“聽說你在京城有處不錯的四合院?哪天帶本小姐參觀參觀。”
“咦,你怎么知道?”鐘魁奇道。
“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余思哲剛才還想著把鐘魁介紹給李玉兒認識,卻未想到人家比自己還要熟,這時他插嘴說道:
“兄弟,你那宅子可是座赫赫有名的兇宅,兇名遠揚。你要知道,這年頭手里有錢的人實在太多,誰不想在京城里擁有一座四合院?要不是那院子死了太多人,實在太邪乎,哪能輪到你?”
頓了頓,余思哲又道:“因為那院子,京城里的公子們都知道了你。再者是因為有人在圈子里打聽你的事,老實交道,你跟秦若寒是什么關系?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什么艷福不淺?”李玉兒臉色一變。
“號稱京城第一美女的秦若寒公開聲稱,我這位鐘學弟是她男朋友。”余思哲對李玉兒解釋道。
李玉兒撇了撇嘴道:“什么京城第一美女?我昨天在機場外見到一個掃大街的大媽,長的就比她漂亮。”
余思哲目瞪口呆,喃喃道:“你是在埋汰秦美女,要么就是埋汰環衛工人。”
“我一向尊重環衛工人。余二少,你的思想有問題!崩钣駜盒攀牡┑┑卣f道。
“我那你就是嫉妒了,哎,既生瑜何生亮啊!庇嗨颊艿。
“我只是嫉妒那位環衛大媽比我富態。”李玉兒嘟著嘴道。
鐘魁卻是在想秦若寒拜托他辦的事,想了想道:
“其實吧,就如賞花,牡丹芍藥,各有千秋。秦若寒美則美矣,不過太過高冷,像座冰山,只可遠觀,不可親近。不如我們的李玉兒小姐”
聞言,李玉兒滿臉期待地看著鐘魁。
鐘魁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寫的可不就是李玉兒小姐嗎?”
“牡丹、芍藥,還有芙蓉,這就三種花了,不是兩個人嗎?”余思哲在旁伸出三根手指道。
李玉兒瞪了他一眼:
“多嘴!”
又對鐘魁眉開眼笑道:“我其實長的很一般!
果然很傲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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