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見過他了?”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錘打著手中發燙的鐵塊,亮眼的火星像熒光蟲一樣四處飄飛,有距離感的余熱隨之散開,讓人覺得安心、寧靜。
說話的這位老者名叫安德烈,是一位樸實的鐵匠,從他那黝黑遒勁的臂膀就可以看出,他干這行已經做了很久很久,似乎是與鐵為伴了。不過除了打鐵之外,他也通曉一些羅德蘭的秘聞,雖然與蘇醒之鐘沒有太大的聯系,但卻是另一群人的心之所向..........
安德烈的石樓就位于不死教區與塞恩古城之間,再多走幾步就又可以回到那座白教教堂,又可以望見第一口鐘所在的鐘樓。奎恩會再來到這里完全是因為藍衣信口開河的惡作劇,不想卻發現了安德烈的鐵鋪,并與他成為了朋友。
“是的。”奎恩對待安德烈有一種對長輩的尊重,因為后者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怎么樣,是個很可愛的人吧?”
“.......嗯.......他說自己是卡塔麗納的杰克麥亞,因為塞恩古城閉門不開,所以他一直煩惱于此,已經在古城門口坐了七日了,卻依然想不出辦法。”
“哈哈哈哈.....年輕人真是有毅力呢。知道嗎?這塞恩古城似乎也與不死人的使命有關,也許你可以幫到他呢........”安德烈放下了手中的半成品,從工作桌里拿出一捆木箭,那是他為奎恩新造的一批補給品。安德烈最擅長制作的就是弓箭了。
“那我的處境可就跟他一樣了,我現在不知道通往第二口鐘的道路,就和無頭蒼蠅一樣,只能原地轉圈。”奎恩有些泄氣地講著,接過安德烈遞給他的箭失。
“哈哈哈,年輕人不要著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就先在我這里休養一陣子吧,也有一些勇士之輩會找我錘煉裝備,也許我能幫你打聽到有用的情報呢。”
“好吧。”奎恩對此也有些安心,在這里他少有地感受到了家的氣息,那樣溫暖,那樣撩人.....又或許他只是離鐵鋪的爐火太近了......
“對了,你看見奧赫了嗎?”
奧赫是安德烈收養的孩子,她天資聰慧,射技優秀,但卻性格莽撞,喜歡四處探險,也惹過不少的麻煩。雖然安德烈有意把她培養成一個出色的獵人,不過顯然現在還為時過早。
“沒有。”
“那興許又偷偷跑到黑森林去了。唉,這孩子,就是管不住。又要勞煩你替我找回來了。”
“沒事,正好我也應該去透透氣了。”
黑森林是石塔下的一片密林,關于它的傳聞一般都是可怖的怪物或者是兇惡的盜賊團,雖然聽起來像是嚇唬小孩的老伎倆,但在羅德蘭這樣的地方完全不足為奇。時勢造英雄,也可以造就惡魔,這里本就是惡祟橫行的世道了。
也因為是真實存在,所以它對奧赫而言才是真正的危險。這不是狼來了的故事,而是真正的羊入狼口。但奧赫對黑森林卻有著謎之執著,也許是因為.........
傳聞中,黑森林不僅是兇神惡煞之地,它還與大英雄亞爾特留斯有關。有人說,亞爾特留斯的墳墓就在森林里,只是被后來的盜賊團霸占了,至于墓里有什么樣的珍寶,從盜賊們現在還沒有食盡棄之就可見一斑了。
難道奧赫是仰慕英雄才會冒這個險的嗎........
奎恩信步于林地間,暗自想著。屬于黑森林的時間似乎是夜晚,不過這夜并不深沉,墨藍色的天空仿佛是織布一樣漫在樹道的縫隙間,名為月狼草的熒光植物發出有限的白光,將山壁樹軀上的綠意照亮,整體環境呈現出一種昏昏沉沉的詩情畫意,讓人深陷的朦朧夢境。
黑森林的庭院部分遍布月狼草,所以視野不差。很快奎恩就發現了一行小小的腳印,黑森林庭院人跡罕至,應該就是奧赫的了。每次她來這里探險,基本就是在森林的入口附近瞎轉,然后被奎恩揪回去。
但這次略有不同,腳印浸染在泥葉間,并不是去攀巖爬樹,也不是去采花摘葉的。這行腳印隨著深深的決心,向森林深處蔓延。
奎恩抽出飛龍劍,加快了腳步去追蹤。路上還能發現幾只倒下的樹人,飛箭貫頭,一擊斃命。聽安德烈說,森林里有遠古時代的魔法生物,就是不安生的樹人,他們不僅會攻擊路人,而且夾擊、偽裝、引誘.......各種麻煩手段層出不窮,是森林淺處的危機。不過腳印依然很明顯地從這些尸體間穿過,看來奧赫是潛伏起來用箭術擊倒了他們,自身無事。不過奎恩依然泛出了一身冷汗,畢竟奧赫還是一個孩子,雖然她有些本領,但還是太危險了。在這些怪物的嘴邊摸爬滾打,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和安德烈交代呢?
再往前走,就是岔路。左邊是一壁石門,奎恩嘗試了一下,無法靠人力推開。中央有一圓奇特形狀的缺口,也許是開啟石門的機關。整個石門二人高有余,表面有仔細打磨過的痕跡,沒有藤蔓須葉寄生,而且門縫間有清亮的光線透出,比月狼草都耀目不少,一看就不是凡品,想來門后就是大英雄亞爾特留斯的墳墓了。
自然,奧赫也無法通過這扇門,腳印蜿蜒著連向了右側。右邊是一個隘口,里面是一片更加深邃的密林,不過地勢開闊,可以落腳的地方很多,比庭院里的狹窄樹道自在。不過,這也帶給奎恩一個問題,奧赫的腳印淺薄在這一片闊地里,辨不清了。
奎恩深吸一口氣,晚間林氣入鼻,清涼的果香,讓人有些陶醉。胸口開始了許久不曾出現的鼓動,是一種呼之欲出的慌亂,好似亂麻,又好似波濤澎湃。真好啊,就像他還活著一樣,就連他也能有所牽掛。
想著這些,他漫無目的地踏出了一步。也就是這一步,讓他發現了在前面的樹影下似乎潛伏著什么東西。
但為時已晚,躺倒在地上的陰影因為奎恩的踏足而逐漸升起。借著樹簾間透下來的光,奎恩漸漸識得它的真面目:
是一只石人騎士!
這也是黑森林魔法生物的一種,他們足有一人半高,有著雕像一般的形體,古老的石制盔甲披掛在身,因為其中蘊含的奇異魔法,使得他們刀槍不入,加上石人本身力大無窮,很少有人正面擊倒他們的記載。
塵土葉蔓從慢慢坐起的石人身上脫落,它的關節開始僵硬地運轉,在發出厚重摩擦聲的同時噴射出積攢已久的污塵。終于,它完全地站立起來,舉起手中的石劍示警。
奎恩不禁抹了一把汗,倒不是眼前的敵人嚇到他了,畢竟石質生物他也不是沒有對付過。他擔心的是那個身小力薄的奧赫,腳印在這一帶消失,而且此地存在著這么棘手的生物,二者不可能沒什么因果。
奧赫,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呀!
真是個傻孩子,亂跑什么!
石人高舉的手終于落下,而奎恩早就閃到一邊,石劍狠狠劈砸在奎恩剛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一道深坑。
雖然奎恩死不了,但當務之急是找到奧赫,也沒有什么富余的時間讓他重生,所以還是重視眼下的戰斗比較好。沒有什么正面擊倒的記錄嗎?好!那就讓我來給你增添記錄!
石人騎士雖然威風凜凜,石盔石劍看起來也有模有樣,但它終歸是沒有智能的生物,而且苦于石質的缺陷,它的反應能力和速度就是最大的突破點。身經百戰的奎恩早就習慣一邊戰斗一邊分析敵人,像這樣單細胞的家伙,優缺點更是一目了然。
鏘!
奎恩迅猛突刺,直指石人的膝關節。按照常理,為了方便行動,盔甲在關節內側的防護會弱很多,不過它本身就是石頭,硬度可比血肉要高上許多。通過劍回饋的手感,這一劍并沒有突破它的防御,但是已經使它出現了裂縫,這就足夠了。達到目的的奎恩立刻翻滾向一旁,因為石人騎士的追擊馬上就要到了,不過總是慢一拍。
就保持這樣的節奏吧,你這樣的巨人拍不死我這樣的螞蟻,但是我卻可以慢慢吞食掉你的內臟。大小,并不能決定戰斗的結果,靠血肉打拼出的技能才是依憑,你這樣的石頭古董是贏不過我的。
又過了幾個回合,石人的左膝已經接近斷裂,這導致它的回身更加困難,也就更難抓到四處閃避的奎恩了。
勝利在即!
奎恩這樣想著,閃過石人劈下的一劍,準備蓄勢發動新的一擊。就在這個時候,石人騎士突然停止了進攻。它雙手并舉,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然后并于一排,抬起示天,似在向天祈禱,一環光圈從它的雙拳處蕩開,隨又消失不見。
奎恩頓時感覺有什么覆蓋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應該說有什么結界展開了,這種感覺蔓延到身后的不遠處才停止。
也就是這時,奎恩發現自己的移動比之前要吃力不少,剛才擴散的光圈的縮小版正環繞在奎恩的雙腿上,卻像灌了千斤的鉛,連簡單的閃避都做不出來,只能緩慢地邁開步伐行動。
就在奎恩掙扎著想從看不見的泥沼里拔出雙腿時。石人已經做完儀式,又恢復為進攻狀態,它并舉石劍,轉向奎恩的一側,邁開馬步,一劍蓋頂。
劍風破空,只有近距離的接觸才能感受到這把粗糙石劍蘊含的力量,而現在劍鋒正在極速靠近。
躲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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