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飛行,越過山岳,漫過湖泊,穿梭無數城池。在高空中乘風而行,三兩成群的惡魔護在側翼。奎恩被勒得窒息,已經昏睡了過去,這是他的好運,因為這趟旅程并不舒適,惡魔拉著他在高空風雨飄搖,氣流顛簸,看著下面的萬丈,再感受一下頭頂那兩只枯瘦的手綿薄的力量,未免不心驚肉跳,形體與精神之苦兼具,可謂極不人道。
終于,在跨越了最后一番丘陵之后,耀目的光芒劃破長空,那是燦爛的晨曦,如金輝琉璃,放射萬千豪光,在其他地方難得一見的陽光在這里傾潑而出,溫暖著整個陸嶼,仿佛這里就是整個世界最溫暖的地方。而那城池更是規整莊麗,一塵不染的行道,錯落有致的宮殿,整齊劃一的檐梁,各種經典的幾何結構在這里服役,這些建筑雖然是素色,但它本身的威嚴就足以坐實皇室的華貴。遠看,高低有序的房屋排列成一盤棋,而掌管棋局的人就生活在其中。在燦烈陽光下,整座城市都在發光。
王都,亞諾爾隆德。
到達目的地的車夫們卸下乘客,惡魔們利落地將奎恩拋到一座看臺上,就翩翩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孤獨一只緩緩降落在看臺的邊沿上,蜷縮著等待。
...........
奎恩是被嗆醒的,又或者說是被刺鼻的酒味熏醒的。當他錯亂地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如瀑的銀發在風中飄揚,就像是秘藏山中的清泉一樣回蕩漣漪。下一眼看見的是一只酒壺,很明顯的宮廷制品,里面散發著濃烈的酒精氣息,是上等的烈酒。
“哈哈哈哈,你醒啦。”拿著酒壺的女子巧笑倩兮,收回酒壺一口豪飲。
“這里是哪兒?”奎恩迷茫地起身,揉了揉太陽穴,酒精的氣味讓他很難受,加上長時間飛行,現在的他快要散架。
“亞諾爾隆德呀,你看不見下面的城嗎?”女子靠坐在扶欄上,晃悠著雙腿,繼續喝著她的酒。
果然,從看臺往下望去,光暈下籠罩著一座規整的城市,亭臺樓宇間都是輝煌的模樣,宏偉而壯觀,美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是怎么過來的?”奎恩只記得最后四面八方的惡魔漫過來,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被它們送過來的。”女子指了指另一邊扶欄上蹲坐的惡魔,它默不作聲地呆在一旁,乖巧地旁觀著二人的談話,就像不存在一樣,“你要是不滿意的話,還可以讓它們把你送回去,這只就是做前臺的。”惡魔的觸角隨微風飄揚,似乎在贊同女子的話。
奎恩搖了搖頭,他就是要到亞諾爾隆德來,豈有回去之理。他習慣性地摸向腰間,沒有摸到預想中的刀柄,難怪感覺少了什么,腦子里的妖媚聲音消失了,輕松了不少。
“我的刀呢?”
“你可真有本事,能找到這把刀。”女子遞出一柄黑鞘,正是奎恩丟失的佩刀,但她似乎并不打算歸還,“誠,在東方是著名的妖刀,它在打造的時候附上了刀匠情婦的怨魂。雖然它的做功精細,即使是不懂刀法的人也能掌管風云,但它同時也帶有詛咒,持刀者絕對不會放棄佩刀,并為此變得嗜血狂暴,甚至會為了它手足相殘,是臭名昭著的妖刀。我以為它已經被封印起來了,沒想到會因為你重見天日。”
“讓任何人佩戴誠都是不安全的,它應該被放在無人可至的絕境里。”女子將刀又收了回去,別在自己的腰間,除此以外,她還配有兩把刀,一柄白,一柄紫,“正巧我知道一個地方,非常適合埋葬它,在那之前,就由我保管吧。”
對于武器被沒收,奎恩并不介意。他從一開始就感覺這武器不對勁,只是拿上以后就中了魔咒,再也取不下來。現在有人能將他從深淵拉回,他很感激,只是―
“你不是說任何人都不應該佩戴它嗎?為什么可以存放在你身上?”
“因為――我的劍魂足夠強大,它對我無效。”女子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
“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安娜,算是亞諾爾隆德的本地人吧。不過后來我又去過東方,在那里成為了劍術大師,也算半個東方人。”安娜低頭將她及腰的長發盤起,她穿著藍底蝴蝶紋的和服,但沒有踏木屐,而是踩著一雙高幫羊皮靴。她身姿窈窕,即使是裹在和服里也可以看見曼妙身線,“我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處理一些事,可能會回不去。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我的一身劍術無人繼承有點可惜,恰巧我們有緣相遇,你資質又不錯,做我徒弟如何?”
“我已經師從數門了。”
“沒關系,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我會對你全心全意的。”安娜將一只手搭在奎恩肩上,就在那一刻奎恩睜大了眼睛,一絲銀發從安娜的頭上飄落,安娜輕描淡寫地從中穿插而去,銀絲兩斷,飄飄悠悠地墜下。她只憑自己的手掌就切開了發絲,這需要極強的技巧與勁道,而安娜輕松得不露聲色,就好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現在奎恩相信她是劍術大師的事了。
“好吧,我答應你。”
“好極了,劍道需要的是常年累月的積累,在短時間內是沒有什么太高的修煉的,不過我可以把我的經驗傳授給你,你就用余生慢慢消化吧。”安娜抽出腰間那把白柄刀遞給奎恩,“還有,你已經沒有武器了吧,這是入門的見面禮。”
奎恩雙手接過,但刀比想象中的要輕,他有些承望過重了,不過刀很長,比誠還要富余幾分。奎恩抽刀探看,剛出鞘,一網雷電就聯結在刀與柄之間,嗶剝作響仿佛雨云回轉,奎恩感受到了毀滅性的力量,慌忙將刀合鞘了,而一旁安娜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已經捧腹大笑。
“這是什么?!”奎恩半疑惑半氣憤地朝向安娜。
“你可真是神奇呀,找得到千古妖刀卻不知道普通的刀劍常識,這是屬性武器,是通過晶石改變武器的相性,從而大大提升威力的手段。你的這把是雷屬性太刀,名叫鳴神,我的這把是火屬性太刀,名叫加具土命。”安娜說著拔出自己的紫色佩刀,火焰依附著刀身起舞,在空氣中升騰,安娜劃出一個之字斬,隨后收刀入鞘,只留殘余溫度回味,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奎恩想若是這刀砍在敵人身上,想必他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你會適應的,鳴神是聽話的好孩子。”安娜又拍了拍奎恩的肩膀,“好了,我的徒弟,我們也該動身了,告訴我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我是來取王器的。”
“挑戰命運的不死人勇士嗎......正好,我們順路,就把事情一塊辦了吧。”安娜拉著奎恩就要走。
“什么什么?”奎恩完全摸不著頭腦。
“加緊時間啦,我們還有一座城市要燒呢。”安娜又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了,奎恩只好跟上。
從看臺蜿蜒曲折的臺階往下,是一座座莊嚴雄壯的宮殿。
在一所緊密的小窖里,安娜領奎恩來到了亞諾爾隆德的第一個篝火,這里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位穿著黃銅盔甲的女侍依靠在墻邊,好像在靠著爐火打盹。
“喔,沒想到還會有巡禮者來這里啊。”但她突然說話了,就維持著那個沉睡的姿勢,只是稍微把頭抬起,“不死人勇者,歡迎來到被遺棄的亞諾爾隆德。從這里往前走,就可以去你要去的地方,葛溫大王原本的城堡。如果你是真正的勇者,那么你應該可以在那得到天啟,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說這里被遺棄了,是怎么回事?那你還呆在這里干嘛?”
“諸神已經放棄了亞諾爾隆德,這里已經是一座孤城了。至于我,我是營火的守護者。”黃銅女雙手環胸,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旁的安娜,“就算是座被遺棄的都市,至少也有來引導勇者吧,我認為目送人出發也不壞。”
“而且我還要守護營火,守護者的營火比較特殊,彼此是連在一起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然而,各個守護者彼此是不認識的,否則也許我會和你的防火女一起喝茶什么的。”
奎恩心里一緊,他的防火女已經死了,他的火也已經熄滅了,那個該死的家伙依然逍遙法外,漆黑眼眸一直注視著亞諾爾隆德,似乎有某種預示。他要趕快行動起來,得到王器,不然有更多的火焰會熄滅。
奎恩重新裝填好原素瓶,和黃銅女道別。
“如果有需要,就回來這里休息吧,營火就是為此而設的。”黃銅女突然轉向安娜,語氣冰冷,“至于你,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會成功的,希望你不要妨礙勇者。”
安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追著奎恩去了,奎恩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兩邊的側殿里空無一物,除了墻邊各立一尊雕像,一尊是戴著獅子頭盔的騎士,手里橫握一只十字槍,好不威風霸氣;另一尊是大腹便便的戰將,戴著人臉面具,手握碎地大錘,也不失一番威嚴。
奎恩認識他們,他們是翁斯坦和斯摩,葛溫大王手下的得力戰將,溫斯坦是王下四騎士之一,而斯摩也是兇名遠揚的劊子手,據說他會吃人。關于這兩位的傳說層出不窮,但似乎沒人真正地接觸過,而如今奎恩就離他們如此接近。
殿堂里也不乏金甲金戟的巨人戰士,街道上也有著回游的石像鬼,他們履行著看守神殿的義務,即便將軍已經逃脫,士兵也不怯場。但他們都被安娜三下兩除二地收拾了,加具土命撕裂空氣,火焰如出獵雄獅威震八方,安娜素手輕點,巧勁橫傳,手中刀如炫舞長鞭,旋出一道又一道的火幕,將敵人燃燒殆盡。
搭乘著華美的升降梯向下,奎恩終于看到了遠處的巨大城堡,他握緊拳頭,不知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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