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恩終于來到了正廳,邊角肅穆的銀騎士雕像下有一個轉軸,奎恩將其轉動,王宮那扇厚重的鐵門就轟然洞開。
這里是王臣拜見時的路徑,他們站在鐵門前候朝,只有等葛溫大王下令,侍衛將宮門開啟以后,臣子們才屈膝而入,單膝跪地行貴族禮,等待國王的差遣。
前方就是王族重地,王器一定就安放在其中,正想著,奎恩兜里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他把那東西掏出來,是漆黑眼眸寶珠,防火女尸體上遺留的線索,有了它就可以找到兇手。不知道為什么,奎恩看著抖動著的眼眸,感覺它是一顆心臟,那是他的復仇之心在跳動,他狠狠地將眼眸捏碎了。
一旋墨藍色的光暈展開,深邃地將他吞噬,奎恩化為復仇靈,進入了別人的世界。
.........
不同世界的同一宮殿
“菲娜一定會開心的!”羅德雷克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地拍打著身邊的同伴,就像醉漢撒歡一般。
一旁的法師與戰士也隨之手舞足蹈,他們是女神菲娜的信徒,四處搜尋人性與財寶,只為博得女神歡心。然而最賣力的就是羅德雷克,他也是最得寵的那一個,身上的金燦燦盔甲就是女神賜予的,女神雙手環抱著他,留下神跡,現在盔甲的胸口上仍有擁抱的手印,他為此洋洋得意。
此時的羅德雷克正與伙伴們聚集在一起整理贓物,看著這些珍貴的寶物堆積如山,他們不禁為即將討得女神歡喜而歡欣鼓舞。
突然,殿堂里的氣溫一下冰冷了,陽光也不再流動,變成沒有溫度的軟膏,空氣中郁郁沉沉,什么東西在悲切地嚎叫。
這是有人入侵世界的信號。
羅德雷克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他蔑視地看著樓道上那個慢慢現形的身影,但當那個幽藍色的靈體完全顯現時,他又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有點智慧,看來是沒有。可憐啊,真是飛蛾撲火,你們不這樣認為嗎?”
出現的是奎恩的靈體。
羅德雷克輕浮地拍打著同伴的肩膀,就像小孩子一樣逗趣打鬧,而他就是孩子王。
奎恩強忍住心中怒火,他很想立刻將羅德雷克碎尸萬段,但這個賤兮兮的家伙并非沒有智慧,相反,他精明得很。他如此嘲諷,只是為了惹惱奎恩向他沖鋒,他故作松懈,只是為了誘導奎恩毫無顧忌地朝他靠近,那時候,他和他的伙伴就會突然反擊,人數優勢加上情緒反制使得他們無往不利,許多制裁者都栽在了他們手里,反而增加了他們的財富和肆無忌憚。
奎恩按兵不動,他不能動,反之,他要把羅德雷克引過來。他站在樓臺上,就像正義凜然的警察對犯徒審判:“你殺了她!”
“誰?哦,我想起來了,那個防火女,我還以為你加入了那個無聊的教派呢,原來是為復仇而來。”羅德雷克攤開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那就更愚蠢啦,為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東奔西走,你的品味可真差呀。”
“為什么?”
“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我的愛人啊,我的菲娜必須要擁有最好的!讓那樣的女人拿著那么多人性,她不配。”羅德雷克摩挲著手里的指環,那也是女神菲娜的恩賜,一旦摘下就會損壞,代表了他的絕對忠心。
奎恩忽而輕松了,他知道讓一個癡情的男人失去理智的方法是什么,就是詆毀他的愛情。
“愚蠢的是你吧,她只是利用你罷了,你在外拼死拼活,她就在家里坐享其成,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而你卻被蒙在鼓里,把這個稱為愛情。”
奎恩的話奏效了,而且似乎碰到了死穴,羅德雷克輕松的神情消失不見,轉而焦躁起來,他憤怒地咆哮著:“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是誰將愛饋贈于我?是誰不離不棄地陪著我?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正義人士嗎?不是!是菲娜,菲娜在我最墮落的時候接受了我,她是最善良,最美麗的,我不允許任何東西傷害她。”他麻利地抽出雙鉤劍,左右看了看同一戰線的伙伴們,“我們絕不允許。”
“我們?那她還是個婊子啊,你們就這么饑渴,樂意平分她的愛?”
這句話效果顯著,奎恩也驚嘆于自己居然那么會講爛話,平時要是如此就不會被安娜欺負了。總之那幫女神擁護者都氣上心頭,恨不得螺旋飛天瀟灑轉身踢爆奎恩的狗頭,他們拿起武器,三人成軍,勢如攻城,而目標卻只是奎恩孤身一人,就好像獅群圍攻一只小兔一樣,森森獠牙牛刀殺雞欲把小身板粉身碎骨。
不過奎恩正需要這樣,他就是有意引導擁護者們進攻,他站在宮殿正廳的二樓廊道上,只有一路漫長的階梯可以爬上,這里就是無意間形成的險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奎恩在手里凝聚火焰,熊熊烈焰如水波搖曳,奎恩要把它們變成液態,這樣可以更有效地覆蓋在地面上,阻礙敵人的前進。
羅德雷克當然也看見了,但是他們被氣憤沖昏了頭腦,狹窄的樓道使他們只能單人通行,一腔暴戾怒火全速爆發,但卻被行道擋住了去路,一群暴怒大漢像小鴨子一樣束手束腳,說不出的滑稽。
火球成形了,奎恩把它傾潑而下,滾燙的烈焰在階梯上灑開,浸漫地一層一層流下,很快流到了羅德雷克的腳邊,但他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身后的兩位同伴看見巖漿后就立刻往回撤了,只有他不依不撓,就像憤怒的公牛要沖撞紅色一樣,即使被斗牛士劃破身體也不在意。
奎恩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里,羅德雷克是一個奸詐的人,雖然在之前的合作里出過力,可那畢竟是靈體,他沒想到這家伙會拿自己的**冒險。
可是手里的動作不能停下,他就是來復仇的,火球再次噴發,化作流星投下,這一次瞄準的是羅德雷克的身子。
火焰濃郁地爆裂開,如隕石撞擊行星崩碎,熱量和沖擊于一點釋放,膨化成披風狀的火霧,煙氣繚繞。逐漸,一個黑影由模糊而明顯,羅德雷克!他焦痕滿滿,氣霧裊裊,金閃閃的盔甲也變得狼狽,腳下熔巖翻騰,阻擋他的腳步,他只好淌著向前,一瘸一拐,但癡心不改。
奎恩從沒有停止過投擲火球,但羅德雷克也沒有停下腳步,他就這樣,挨著烈焰的洗禮,踏著來自地獄的毯席,為了守護自己心愛女人的名譽,像個傳奇騎士一樣,堂堂正正地站在了對手的面前,雖然他形容枯槁,似個乞丐。
但這無疑是一場決斗,奎恩握緊鳴神,羅德雷克架好鉤劍,戰斗一觸即發。
首先出手的是羅德雷克,他屈膝虛蹲,作虎豹撲食之態,隨后騰然而起,兩只鉤劍各司左右,化毒蝎之勢向奎恩撲來。
奎恩坐懷不亂,目光如鷹,窺探敵人弱點,這是劍術的技藝,管中窺豹,以點破面。但遺憾的是,這只毒蝎毫無破綻,羅德雷克畢竟在刀尖上摸爬滾打多年,一套體系已經爐火純青,而奎恩功力尚淺,自然看不破。
奎恩只能做一個最基本的格擋動作,但是羅德雷克用一只鉤劍纏住了他的劍柄,以此為軸,扭轉身軀,居然直接騰空繞到了奎恩背后,另一只鉤劍直取首級!
“去死吧,狗崽子!”他憤恨地咒罵道。
鉤劍死死咬住劍柄,奎恩抽不出鳴神,當然抽出來也無濟于事,羅德雷克在他的身后,使他看不到方位。
生死攸關中,奎恩又想起了與銀騎士兵陣的戰斗,唯一的活口在―下位!
奎恩連忙松開鳴神,迅速蹲下。羅德雷克的攻擊本來是瞄準他的頭的,但奎恩突然矮了下去,讓他失去目標,全力一擊落空使他失衡,沒有借力目標的他狠狠地摔了下去。
但這還沒有完,奎恩又想起了銀騎士的轉乘旋踢,他在蹲下躲過致命一擊后立刻轉身,斜跨著踢出一記刺腿。
當然,以奎恩的腳力想要把空中的羅德雷克踢飛是不可能的,他只是預防羅德雷克在空中做什么小動作,為此加速他的落地罷了。
在羅德雷克落地的同一時刻,奎恩取回鳴神,隨之拉開距離,一切又歸于靜止,時間在華麗流轉后又戛然而止,奎恩重整架勢,劍拔弩張。
但羅德雷克沒有起來,他只是那樣躺著,胸口緩緩起伏,似乎陷入了甜蜜的睡眠,不過他的眼還睜著,只是愈加昏暗,透明的顆粒從他的身體上揮發,遍體鱗傷的身體逐漸虛化。
其實他早就耗盡了生命,那樣的高溫下沒人能夠平安無事,他只是撐著一口氣,希望在最后給這個褻瀆者一點教訓。
“你贏了,但是你也不得好死。”羅德雷克輕聲說。
“我終結了你的罪惡。”奎恩見狀也放下了架勢,走到近前冷冷地俯視他的復仇對象。
“不,我的全部都是為了愛情。”
按照復仇的秩序,世界主死亡即判定復仇成功,復仇者返回自己的世界,所以奎恩和羅德雷克的身體是同時消失的。剩下的兩個擁護者等巖漿消散再爬上樓道,當他們趕到時一切已經結束,姍姍來遲的戰士捅穿了奎恩的殘影,以及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不,你錯了,羅德雷克,愛情并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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