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舊的通道依然存在危機,殘余的活尸匯聚在這里結營扎寨,一方近戰撕扯,一方遠程阻擋,一方懸掛埋伏,一方側藏偷襲。這些被遺忘者凝聚在這里,機械地完成他們未盡的使命――保護繪畫的核心。
那么,在這世界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呢?奎恩他們終究還是踏過古道,進入最后的圓弧祭壇。
祭壇上風雪飄搖,冰冷的地面上站著一個赤腳少女,她發如銀絲,肌膚如雪,華貴的皮袍披纏在身,仿佛一朵綻放的雪蓮花,她的面容美如雕塑,鱗片冰晶一樣的頭飾給她配備非人的氣質,儼然一副雪域美人的模樣,而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她手里拿著一把寒光鐮刀,她就那樣威風凜凜地擎著,卻好像是抱著畫卷的玉童,精致得叫人憐愛。
“你們應該不是這里的居民吧,來此地有何事?”少女的聲音很輕,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如同雪花溫柔親昵于大地。
奎恩不說話,他知道安娜當初是以封禁妖刀為由來到這里的,不過之后她又說這里有更大的秘密,奎恩不了解,他只能看著安娜。
安娜在顫抖,她一向處變不驚的眼眸里現在浪濤洶涌,好像她的靈魂在經歷狂烈的游蕩,混亂中找不到方向,也就是所謂的魂不守舍了。
“我們是不小心進來這里的,請告訴我們離開的方法。”安娜最后說出這樣的話,奎恩卻覺得這不是她的本意。
少女將鐮刀揚起,指出路來:“既然是誤入這里,只要從前面的平臺上跳下去就可以回到你們的世界了。”
臨行前,安娜又止住腳步問出奇怪的問題:“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少女總是一副提著鐮刀提防的樣子,就連說話都留有分寸感,好像是什么稀世的寶藏一樣,不能泄漏,她單純地說:“這里的大家都很友善,我很安全,任何外來人的到來都是錯誤的,所以趕快離開吧。”
安娜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弱弱地說了一句:“我能抱抱你嗎?”
少女和奎恩都吃了一驚,奎恩意外于平時大大咧咧的安娜居然有那么感性的時候,而少女只是忌憚安娜對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很敏感。
但最后她還是伸出手來,將安娜攬到自己如雪的毯袍上,懷中擁抱,安娜沉浸地把臉埋在皮毛之上,就像一個享受母親愛撫的孩童。
事情了畢,二人終于離開,他們來到少女指示的斷臺上,往下是深淵萬丈,看不見底,她卻指示這里為出口。猶豫再三,二人還是縱身一躍,那黑色的深淵巨口就一下子擴大地囊括全部,奎恩他們被吸了進去。不過在傾覆的那一刻,奎恩看見了雪中少女的背影,本是窈窕的身姿,但那拖曳的裙擺下卻晃動著一條毛茸茸的白尾巴.......
萬物曲折,空間流轉,奎恩他們轉眼又被吐出了繪畫,感覺就像洗了一個冷水澡,又或者是做了一場沒有溫度的夢。
大廳里已經沒有活物了,安娜在掩護的同時瘋狂殺戮,最后更是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所有追兵,血腥的尸體堆積在奢華的殿堂里,兌換出一種觸目驚心的美艷。
奎恩已經拿到了王器,他現在要回傳火祭祀場復命,安娜也堅持隨行,她說正好順路,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二人要讓王城的惡魔把自己送回塞恩古城,再回到不死教區,經由那里回到傳火祭祀場。這其間路途遙遠,沒有多余的事做,正好奎恩滿腹疑問,安娜也可以全盤托出。
“你說的那個最大之惡到底是什么?那個女孩又是誰?”奎恩問。
安娜沉默了一會,然后嚴肅地說:“那個女孩叫做普利希拉,她就是整個繪畫世界的核心,也是我所說的最大之惡。”
“看樣子不像啊。”
“說來話長,你不要驚異于這事實背后的扭曲,雖然身處其中的我也很難相信。事實上,她只是個善良的女孩,但她是個半龍人。”
“半龍人?”
“她是神族與古龍通婚產物,是世上最不倫的結果,她的誕生本身就是災害。”安娜嘆了口氣,繼續說,“你知道白龍希斯嗎,在古代戰爭中她背叛了古龍以此換得和葛溫大王成為盟友,獲得了公爵的稱號和探究的自由。但這只是表面,白龍希斯之所以能和葛溫大王合作是因為葛溫大王垂涎于魔法的魅力,他為充滿智慧的白龍而著迷,白龍為實現她的研究也不擇手段,二人陷入一段荒誕的瘋狂,結果產生了這樣的悲劇。這件事使葛溫大王清醒了一些,他為白龍建立專門的書庫,其實是為了關住這條發瘋的龍。他也要處理這個可憐的女孩,因為她既珍貴又污穢,如果她在外界露頭,要么是被貪心之徒取走性命,要么毀掉王族用無數血汗建立的榮譽,可這畢竟是他的親身骨肉,他只能想辦法另外安置。最后,他命人創造了繪畫世界,這是個完全與外隔絕的安全區,他命令自己的兒子葛溫德林以及手下暗月之劍守衛繪畫,才變成了如今的局面。”
奎恩聽了無言相對,他沒想到那個冰潔的小女孩身上居然有如此沉重的身世,他也理解女孩的拘謹了,那是被遺棄被傷害后養成的習慣。
“那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就算是王城內的人,這種機密的私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吧?”奎恩忽然抓住一個疑點。
安娜又沉默了一會,良久,她略帶顫抖地說:“因為......我才是那個孩子的生母。”
“什么?!”
安娜望著遠方,喉嚨往返,似乎在吞咽下那段痛苦的時光,以使自己有勇氣開口:“白龍希斯生性殘缺,以她的軀體本來是無法誕生新生命的,但那個瘋子把這個孩子視為不死魔法的起點,強行要讓她降生,于是就從王城里偷取了一位圣女作為母體。沒錯,就是我,最后孩子降世的時候驚動了葛溫大王,才把我們母女救出,不然那孩子可能已經被瘋龍吃了吧。雖然孩子平安無事,但葛溫大王還需要處置我,我知道事情的全部,不能繼續呆在王城了,最后,他把我流放到了東方國度。”
“可你看起來很年輕啊。”奎恩覺得安娜與龍女看起來是姐妹才對。
安娜苦澀一笑:“神族的生命不是你們人類可以理解的。”然后她又正色進行剛才的話題,“我在東方流浪漂泊,得到一個浪人的幫助,學成了劍術大師的資本,于是決定重新回到亞諾爾隆德,我要做一件事情,不得不做。”
“什么事?”
“救出她,她是無辜的,不應該因為父輩的錯誤就失去一生,我要解放她,為此就必須打破她的束縛,而現在眾神散退,葛溫大王不知所蹤,唯一剩下看管她的神明就是........”
“葛溫德林!”二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個名字,奎恩終于明白為什么安娜對王城的偽裝那么熟悉了,原來她早就劍有所指。
“你會幫我的吧?”講完一切的安娜又變回了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調皮地拉扯奎恩。
“當然,當然。”奎恩忙不停地應著。
.........
最終,奎恩他們回到了傳火祭祀場。
我們的不死人英雄馬不停蹄,立刻去世界大蛇那里復命,可當他興致沖沖地感到廢棄水殿時,卻看到那顆丑陋的頭正低垂著打鼾,臭氣隨著它的呼吸彌漫于整個水池。
奎恩怒上心頭,直接朝它的腦門上揍了一拳。
那大蛇才一陣抽搐,吞咽著口水緩緩爬起,還一邊嘟囔著:“嗯?嗯,沒事,沒事啦,我可是清醒得很呢,可別把我當成一條垂垂老矣的老蛇。”
它恍惚地搖搖頭,定下眼來才認出站在面前的是奎恩:
“喔,不死人英雄,你回來啦?怎么樣,拿到王器了嗎?”
奎恩拿出那個古樸的盆壇。
“喔!你辦到了呢!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將王器拿回來呀!在這一千多年以來,我一直找尋的那個人終于現身了嗎!”大蛇發出一陣古怪的嚎叫,以表達它的興奮。
“不好意思,我有點太興奮了。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引導你前往擺放王器的場所吧。準備好了嗎?那就站好別亂動了!”
說完,大蛇突然伸長脖頸,把奎恩吞了下去,隨后,它也緩緩下沉,潛入這深不見底的水池坑。
不知穿梭了多少的深度,大蛇吊垂著把奎恩吐了出來。
“這邊乃是迎接葛溫大王后繼者的神域。去吧,把王器擺在那個臺座上就行了。”大蛇這樣說。
奎恩恍惚地從地上爬起,這里應該是地下很深的地方,但明亮的燭柱羅列在四周,又有如陽光照射。前方,一個柴堆般的臺座,再往前,是一扇緊封的石門。
奎恩依照囑咐,將王器架在臺座之上。
一瞬間,仿佛是啟動了某種能源,燭光暴漲,空無一物的王器里泛起流光瀑布,最終化作一道極光直沖天際。
大王的力量被解開,洞窟里的墓穴,山丘上的書庫,焦土間的遺跡,盡皆消除封印。
王器上燃起火焰,那火點連接著路線,延伸到很遠的距離,是篝火的網絡。
世界的鑰匙又旋動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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