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知他今天連續遇到如此不幸的事情,也不敢輕易開口打擾。
轉了還一會兒,大禹王回頭來,忽然問:“今天祭祀臺失火一事你們怎么看?”
眾人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他們今天匯聚一起,本來就不是為了啟王子的所作所為,而是沖著祭祀臺上出現的那個來無影去無蹤之人。
刺客?
敵人?
要是刺客,為何沒有殺任何人?況且,那般身手,若是出手,誰人能夠逃脫。據后來得到的報告稱,有侍衛沖進去救火差點被燒死,還被人扔出來,得以活命。
很顯然,這就不是刺客。
不是刺客,那會是什么人?
大禹王憂慮的,也根本不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而是這個可怕的神秘人物。
縱橫天下半生,他從未遇到這么強大的敵人。
大費雖不在現場,可是,從后來得到的消息分析,猜測多半是柏灌王來了,可是,他之前并未向大禹王稟報這一點,現在看大禹王的情形,涂山侯人也沒告訴過他這一點,所以,此時此刻,他也不敢貿然說出來,只是內心忐忑,不敢作聲。
大禹王長嘆一聲:“難道沒有任何人清楚一點情況?”
夏后氏小心翼翼:“雖然沒看清楚人,但是,從他的氣勢來看,當屬于巨人族。”
巨人一族有許多分支,夸父、刑天、共工等分支早就絕后了,一萬年之前就沒有活動蹤影了,現在僅剩的巨人族只有防風氏。
“巨人一族?難道是防風氏來搗亂?”
大禹王自己都搖頭:“防風氏可沒這么大的本領。”
夏后氏卻道:“萬國大會在即,可防風氏現在還沒到達陽城。要知道,他們是最先收到邀請函的部族之一,按理說早該到了,可是,一直沒到不說,也沒派任何信使送來說明”
萬國大會在即,已經只有寥寥幾個部族沒有抵達,可是,除了防風氏,其他部族全部派人送來了行程說明,有些是風雨阻擋,有些是途中生病,都得到了大禹王的安慰和體諒,并早早幫他們在陽城安排好了驛站和巫醫等等。
“防風一族仗著巨人的威力,自來不聽號令,有好幾次大王下令,他們都故意推脫,借口沒收到或者派不出人手,沒準,這次真是他們的大首領防風氏藏頭露尾故意搗亂”
“可據我所知,防風氏大首領也沒這么大本領”
“他提前準備,裝神弄鬼,也不見得完全靠本事”
“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你們都該知道,巨人一族向來以媧皇后裔自居,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人類貴胄”
“對!巨人一族反骨難訓,他們可是自黃帝起,就一直挑戰中原帝王的權威,蚩尤,刑天,共工這些,都是著名的反骨分子”
眾人幾乎一致認定是防風氏大首領了。
大禹王卻轉向大費:“大費,你怎么看?”
大費巴不得眾人往防風氏身上猜測,可是,他自己卻不發表任何意見,而是坦誠道:“大王贖罪,當時我忙于捉拿鳧風初蕾,沒有去祭祀臺,也沒目睹當時的情況,所以,無法判斷”
大禹王憂心忡忡,他背負雙手走了幾步,才道:“密切關注防風氏的下落,對祭祀臺加強戒備。”
眾人領命。
夏后氏忽然說:“大王,有一事,臣下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如今萬國大會在即,我認為不宜公開追捕啟王子。一來,彤城氏首領也說了,大家都沒親眼見到啟王子袒護刺客,也就是說,萬一冤枉了啟王子那就不好了”
他完全無視獬豸憤怒的目光,繼續道,“二來,天下萬國盡聚陽城,此時,正是需要樹立萬眾一心四海歸服的大夏光輝形象,豈可在這當口大張旗鼓以謀逆的理由捉拿啟王子?難道是想公告天下,大夏的所謂仁孝是一場笑話?豈不是自打耳光?如此,不但大王顏面掃地,整個大夏也面目無光,沒準,還會給了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機會,趁機煽動,搞不好,萬國大會會弄得一團糟”
有男氏立即道:“夏后首領所言極是,我們可不能在萬國大會之前,先搞得自己分崩離析”
褒氏也道:“言之有理!”
就連斟灌氏也道:“那來無影去無蹤的巨人居心叵測,已經很難對付,這種情況下,還是慎重為好。我也不贊成此時大張旗鼓追捕啟王子!”
大費見眾人如此,他孤掌難鳴,雖然內心暗罵這些家伙趨炎附勢,諸多借口無非是為了討好大禹王,可是,也只能笑著附和:“沒錯,大王,現在該以大局為重。”
皋陶也道:“俗話說得好,家丑不可外揚,更何況,這家丑尚未得到證實,就這么給啟王子定了罪也不合適。啟王子的小小叛逆,只是大夏內部矛盾,依我所見,此際不但不適宜公開追捕啟王子,反而應該保護啟王子的形象,畢竟,萬國大會上,啟王子總得亮相,以安萬國之心。”
大禹王嘆道:“既然各位如此,本王就再給那畜生幾天時間,可是,若是罪證被查實,只等萬國大會之后,本王照樣將他處以極刑!”
“大王英明。”
眾臣退去,諾大宮殿只剩下大禹王孤零零地坐在王位上。
近侍們均遠遠躲在一邊不敢吭聲。就連他的近臣猷人送茶湯來時都不敢開口,只能放下,然后退后幾步。
大禹王是個親和之人,他們從未見他如此憤怒,所以,連勸慰都無從開口。
云華夫人走進來,對近侍們一揮手,眾人立即退下。
猷人低聲道:“大王心情煩憂,還請夫人多多開解。”
云華夫人微笑著點點頭。
大禹王右手掌心的鮮血已經凝結,雖然已經過巫醫處理,但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猶在,要是再深入一寸,幾乎就把手筋給廢掉了。
云華夫人安慰他:“這點小傷,不足為患,用藥之后,大王的雙手當完好如初。”
云華夫人親自替他重新敷藥,又令人煎煮藥汁,待得一切忙完,細看大禹王,但見他依舊面如土色,顯是心情一點也沒有好轉。
“小小刺客,大王不必擔心。”
大禹王長嘆一聲:“這么多年,我自認功在社稷,幾乎從來沒有為自己謀求過什么私利,更無人刺殺于我,今天卻連番涉險,諾大陽城竟然被刺客攪得天翻地覆,真是忍無可忍。”
“聽說刺客是魚鳧國的亡國之女?”
“這個女刺客也就罷了,不足為慮,可是,那個逆子”
大禹王重重嘆息一聲。
云華夫人也暗嘆一聲,之前,她一直在后窗靜聽,已經了解了大費對涂山侯人的全部指控。
她溫聲道:“啟王子雖然任性了一點,但生性良善,絕非窮兇極惡之輩,他不可能合謀大王。”
“可是,他幫助刺客逃脫,那是鐵證如山。”
云華夫人不以為然:“彤城氏的首領不也說了嗎?他們趕去時,刺客早就跑了,怎么就能斷定啟王子是跟她一伙的?”
“夫人,你知道獬豸不會撒謊!”
云華夫人一頓,沒法說下去了。
大禹王重重嘆息,走來走去。
逆子也就罷了,可是,更大的隱憂令他煩躁不安。
他走了好幾圈,不停長吁短嘆。
云華夫人低低道:“大王可是還在為祭祀臺的事情煩惱?”
“可不是嗎?萬國大會之前,祭祀臺都被敵人給焚毀了,這不啻重重給了我一耳光啊”
“幸虧發現得早,還能修補。現在祭祀臺已經加強戒備,那刺客短時間內也不能硬闖了。”
大禹王搖搖頭:“那刺客真要再來,無人可擋。”
云華夫人沉吟。
大禹王憂心忡忡:“我走遍天下,征戰四方,無論多厲害的對手都見識過,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強大的敵人,夫人,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我的感受”他毫不掩飾面上的憂懼,“此人強大到無可想象,如果他真要取我性命,或者在萬國大會上搗亂,我根本無法抵御”
云華夫人笑起來,“大王這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天下再厲害之人也有個止境,沒有誰真正是天下無敵。”
大禹王走了幾步,又停下:“夫人,那是你沒有親眼目睹。”
云華夫人微微一笑:“大王且放心,若真有不可抵御之強敵,這不還有我嗎?”
大禹王聽得這話,心里頓時一寬。
他知道,云華夫人絕不是在胡吹大氣。自從認識她起,好運便一直伴隨著自己,無數次危機關頭,莫不是她和她背后強大的王族出手相助,每每化險為夷。
他忽然笑起來:“我倒忘了,你可是赫赫有名的西王母一族。”
“西王母一族雖不算天下無敵,可是,這么多年來,還真沒有多少人敢招惹西王母一族。”
她拉著他的手,柔聲安慰:“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王,你前半輩子不知遇到過多少大風大浪,每一次皆可逢兇化吉,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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