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扈氏轉向臺下,高聲道:“大家都看到了,啟王子和敵人勾結,我倒要問一問,啟王子這是什么立場呢?”
有熊氏不以為然:“有扈氏你不是挑撥離間嗎?啟王子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這個魚鳧王,的確從來沒有侵略過大夏嘛反倒是人家魚鳧國好端端的在西南,也沒有招惹過我們,小魚鳧王所作所為也可以理解,再說,小魚鳧王又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不像那個什么小狼王,你們要是殺了他,我毫無意見”
小狼王冷笑一聲:“本王可不怕你們!放膽來吧。”
有熊氏后退一步:“我今天是來觀禮的,我不摻和你們的矛盾反正我只勸你們,不許殺小魚鳧王”
一陣沉默的委蛇高聲道:“我們倒也不想破壞你們的什么萬國大會,不過,大費這廝卑鄙無恥,偷襲我們魚鳧國,今天,我家魚鳧王便是來找他算賬的”
“嘖嘖嘖,大家聽見了嗎?小魚鳧王是來找大費將軍算賬的”
盡管許多人對有熊氏這番話十分惱恨,可無奈他地位極高,畢竟是黃帝的直系后裔,今天又是公祭黃帝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有扈氏就急了:“有熊氏,你今天是故意來搗亂的了?”
“我搗亂?我不過是覺得天下男兒,唯啟王子還算個人物,不像你等,圍殺一個女子,殺得飛起,就像不知多么英雄了得似的”
有扈氏氣得連連冷笑:“原來啟王子是有你這么一個靠山,難怪敢在萬國大會上公然站在大禹王的對立面嘿嘿,既然如此,就算我等多事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大費沉聲道:“這么說來,啟王子是在指責我不該滅掉魚鳧國了?”
有熊氏笑道:“明明是我在指責你,你怎么怪到啟王子頭上了?這樣吧,我不偏不倚,我提出一個方案,你們看看如何”
沒人回答,他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小魚鳧王是來找大費將軍算賬的,那么,其余人等不妨都做個看客,讓他們一對一單挑。這樣一來是讓小魚鳧王輸了也心服口服二來嘛,也展示展示大費將軍的神威三來嘛,也讓天下英雄知道我們大夏并非以多欺少,以男欺女的懦夫孬種,各位意下如何?”
四周很安靜。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看著大費。
大費氣得七竅生煙,因為,他已經力戰多時,身負有傷,所有人都看出,若果是一對一單挑,他根本不是鳧風初蕾的對手。而且,鳧風初蕾剛剛幻化魚形的威力,大家都見識了,讓大費和她單挑,豈不是故意為難他?
有熊氏笑道:“怎么?大費將軍名滿天下,總不好意思和一個女子車輪戰吧?”
有扈氏大叫:“你眼睛瞎了嗎?大費將軍身負重傷,怎么去單挑???你這是故意惡心人嗎?再說,對付敵人,有什么必要講究江湖道義?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嘖嘖嘖,有扈首領此言差矣,萬國大會,玩的便是英雄大會。如果大夏的男兒連這點本領都沒有,如何叫天下英雄服眾?若是有扈首領覺得大費將軍受傷了,你可以代替大費將軍去和小魚鳧王比試比試吧?總不成人家小魚鳧王一個小姑娘都敢,你名滿天下的有扈首領還不敢了?”
有扈氏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急得紅了眼珠子,大叫:“有熊首領,你別以為你的私心別人不知道”
“我有什么私心?”
“還真要我說出口嗎?你前些日子多次上門向大費將軍提親,企圖將你那個肥胖如豬的母老虎女兒嫁給大費將軍,遭到拒絕后,你便惱羞成怒,嫉恨大費將軍。你這分明是為老不尊,公報私仇”
英龍也大叫:“有熊首領,你這分明是和敵人一伙,故意來破壞萬國大會的吧”
陽招也大叫:“有熊首領,你別仗著黃帝直系后裔的身份,倚老賣老”
“還扯謊說什么顓頊大帝的后裔,誰不知道你有熊氏仗著老祖宗的身份,一直對大禹王不敬?你明明就是別有居心”
一干大費的親信,紛紛附和,大聲叫罵。
有熊氏急了,大聲道:“是又如何?小魚鳧王可是我顓頊大帝的后裔,我就是不許你們殺她”
“閉嘴”
大禹王的聲音并不高,可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四周,一片死寂。
就連有熊氏都不敢再做聲了。
大禹王,卻看著兒子。
高臺上的涂山侯人,一直舉著斧頭,站立的角度,剛好是遮擋鳧風初蕾的角度。無論大費和有熊氏等如何吵鬧,他都只是笑嘻嘻的聽著,好像對這一切都滿不在乎。
唯一的態度只有一個:你們要想殺她,得問問我手里的劈天斧答不答應。
其實,那也是大禹王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出手。
他并不清楚,原來自己的兒子,本領竟然還如此了得。
這個小畜生,難怪他臨時失蹤了,原來,居然是在一邊候著來搗了這么大一個亂子。
如今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己作何交代?
“姒啟!”
所有人一怔。
涂山侯人都一怔。
大禹王居然當眾對兒子直呼其名,很顯然,是要斷絕父子關系了。
千萬雙目光,都落在大禹王面上。
只見大禹王面上紅一陣又白一陣,瞪著涂山侯人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墒,他的聲音還是非常平靜:“姒啟,你這是非要和大夏作對了?”
涂山侯人無法辯解,他也很平靜:“我只是覺得有熊首領的提議很好,既然是萬國大會,不妨一對一決高下,車輪戰,反倒顯得大夏無英雄!”
大禹王冷笑一聲:“好!好!真是好得很!我大禹王真不配有你姒啟這種少年英雄做兒子!”
涂山侯人面色變了。
臺下,也一片死寂。
夏后氏等人急得幾乎跺腳了,這啟王子頑劣也就頑劣點,怎么完全不識好歹?這種場合,豈是逞能的時候?
“姒啟,你既然提議一對一單挑,那么,你覺得這臺下誰是你這位少年英雄的對手?你要不要點個名?或者,你認為本王夠不夠資格做你的對手?”
涂山侯人默然后退一步。
就連聾子都聽出大禹王語氣中的決裂與憤怒之情,很顯然,今天是徹底要和這個劣子做一番了結了。
鳧風初蕾,也暗暗震驚,可是,此情此景下,她根本無法開口讓涂山侯人離開
大費等人,卻暗暗驚喜。
要是涂山侯人迫于壓力,慫了,在這時候灰溜溜的跑了,他這一輩子,必然更加聲名狼藉,永遠也抬不起頭了。
要是他想逞英雄,那么,必將是大禹王親手教訓他。無論父子之間勝負如何,他們父子的徹底決裂,也必然板上釘釘。
反正,啟王子的死活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畢竟,他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大夏和大禹王的對立面。
大費明明渾身傷疼,可一想到這一點,簡直心花怒放。
臺上的涂山侯人,何嘗不明白這一點?
自己上臺,便意味著在大夏的路已經絕了。
可是,他沒有選擇。
他必須上臺。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鳧風初蕾死在自己面前,竟然連聲都不敢出。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
此際,他迎著父親的目光,竟然連握著劈天斧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大禹王,一下就衰老了。
因為絕望和憤怒,他鬢邊的頭發,一下就全白了。
偏偏有扈氏憤憤不平的:“大王一統九州,天下歸心,我等文臣武將,無非是遵從大王指令行事!滅魚鳧國也罷,攻打白狼國也罷,統統都是出于戰略的需要,統一的需要。否則,誰愿意離家萬里,浴血疆場???做個口頭上的好人,口頭上的大英雄,誰不會呢?可是,戰爭是逞英雄的兒戲嗎?為了取得勝利,用一些手段,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又或者說,我方兵力充足,敵方兵力不足,我們反而為了一個公平的名聲,要自動削減兵力去和他們對等了?”
“有扈首領所言甚是”
“沒錯,戰爭就是戰爭,茍利國家生死以,誰敢徇私呢”
“大費將軍成名便是因為他智謀過人,什么時候,智謀反而成了無恥了?”
“啟王子從未上過戰場,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更不知道一個將領的智謀,有時候能減少己方多大的傷亡,所以,便以為個人英雄主義是很偉大的,什么都講究單打獨斗”
“當然,也只有啟王子才能這么瀟灑,我們這些士兵,根本沒有單打獨斗的選擇和權利”
“呵,也許在啟王子的眼底,戰爭就是玩過家家吧?”
“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黃口小兒,竟敢如此藐視我們”
大費的親信,七嘴八舌。
局勢,更加不利于涂山侯人。
鳧風初蕾不經意地看他一眼,但見他依舊舉著劈天斧,懶洋洋的,仿佛對這一切諷刺打擊都毫不在乎。
可是,她分明察覺他捏著劈天斧的指節已經慢慢泛白。
涂山侯人啊涂山侯人,你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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