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風(fēng)初蕾聽著這些議論,簡直呆不下去了,三幾步便趕緊出了陽城。
“魚鳧王”
發(fā)聲的是麗麗絲,鳧風(fēng)初蕾趕緊隨她走進了她的暫時棲身之地。
麗麗絲臉色很難看:“大費現(xiàn)在居然成下一任王者了,以后要殺他,可就難如登天了!”
鳧風(fēng)初蕾也很是沮喪,這種偽君子,怎么就能蒙蔽大禹王呢?
明明自己就已經(jīng)告訴云華夫人實情了,難道云華夫人沒有轉(zhuǎn)告大禹王?
麗麗絲走來走去:“大費要是登基了,我們就更沒機會了,要不,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鳧風(fēng)初蕾尚未回答,只聽得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得了吧,現(xiàn)在絕不是殺大費的好時機!現(xiàn)在整個陽城都在哀悼國師皋陶,大費也因此名望達到了頂峰,你們要這時候去刺殺他,絕對被憤怒的陽城人民撕為碎片。而且,一個人在氣勢如虹的時候,是怎么都殺不死的”
小狼王一躍而入,鳧風(fēng)初蕾轉(zhuǎn)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她,笑嘻嘻的:“鳧風(fēng)初蕾,你何必對我避如蛇蝎?”
委蛇一蛇尾掃過去:“你小子比蛇蝎還毒。”
他急忙放手,還是嬉皮笑臉的:“我已經(jīng)多次賠不是了,你們還要怎么樣?抱歉,怪蛇”
“你對我說抱歉干嘛?”
“抱歉,鳧風(fēng)初蕾快原諒我吧”
麗麗絲也急忙圓場:“魚鳧王,我們好好合計合計吧,畢竟,大費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小狼王立即道:“對對對,我們一定要齊心協(xié)力,現(xiàn)在內(nèi)訌,豈不是更對付不了大費?”
委蛇冷冷地:“大費登基,如你所愿,不然,誰為你兌現(xiàn)十萬兩黃金?”
小狼王一瞪眼:“難道我不能拿了黃金再攻打大費嗎?”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大費想不到嗎?”
小狼王笑嘻嘻的:“大費這廝的確詭計多端,可是,他登基也是一件好事,這不,因為皋陶之死,全陽城都放松了對我們的搜捕,否則,我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只等大禹王一死,我們便可趁亂大做文章,鳧風(fēng)初蕾,你說是不是”
麗麗絲也正有此意,因此,她也看向鳧風(fēng)初蕾:“魚鳧王,你作何打算?”
鳧風(fēng)初蕾卻搖搖頭:“麗麗絲,我勸你盡快離開。”
麗麗絲很意外:“為什么?”
“現(xiàn)在正是陽城最空虛的時候,真可謂來去自如。可是,真要等大禹王一死,大費大權(quán)在握,只怕最先就是清剿全城,以徹底鏟除后患。現(xiàn)在不走,以后就怕真的走不了了”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么放過大費?”
“經(jīng)過這幾次之后,你們也該知道,再要殺大費,是不可能的。實不相瞞,我見你之前,才暗中去過大費府邸探測,大費表面上開門迎客,為了他父親之死哀悼不已,實則嚴(yán)密布防,于地上、空中都布置了各種殺招,看樣子,不僅僅是為了對付我們”
麗麗絲立即問:“難道大費還有其他敵人?”
小狼王接口:“一定是大禹王這個偽君子,表面上把王位讓給他,實則不甘心,所以想派人殺掉大費,如此,王位便可以落在他兒子手里了”
麗麗絲驚問:“涂山侯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可能根本沒死!”
“何以見得?”
小狼王一指鳧風(fēng)初蕾:“這還不簡單嗎?涂山小子真要死了,這個魚鳧王絕對會找我拼命。現(xiàn)在她沒找我麻煩,不就證明涂山侯人沒死嗎?”
鳧風(fēng)初蕾卻根本就不接他的話茬,還是對著麗麗絲:“一國之仇,只誅殺一人實則于事無補,不如趕緊回去凝聚力量,東山再起,等大費氣勢衰竭之時,再殺他也不遲!”
小狼王不以為然:“大費登基之后,為什么還會衰竭?我可看不出來他有任何衰竭的跡象”
鳧風(fēng)初蕾誠懇道:“麗麗絲,你還是回去吧。至于大費,你現(xiàn)在真殺不了他,反而是等他登基后,騰出手來,你若還在陽城,那才是非死不可了。不如留待機會,以后再說”
麗麗絲在陽城的這段時間,也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勢力和處境,而且,在皋陶居喪之間,她也悄然去大費府邸四周查看,雖然不敢靠近,卻發(fā)現(xiàn)大費周圍密布了極其厲害的埋伏,別說刺殺他,就連靠近的機會也完全沒有。
此時,聽得鳧風(fēng)初蕾這么一說,也很是心動。
“鬼方古堡一戰(zhàn),犧牲了大半的女戰(zhàn)士,可是,據(jù)我所知,鬼方一族至少還有上萬人分散在各地,若是能重新召集舊部,發(fā)展壯大,豈不遠遠勝過在這里做無謂的犧牲?”
麗麗絲點點頭:“是了!以前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單單只逞一時之勇。魚鳧王說得對,我真不該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小狼王急了:“麗麗絲,你可不能聽鳧風(fēng)初蕾的,才殺一個涂山侯人,哪里夠本?”
鳧風(fēng)初蕾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對麗麗絲點點頭:“交淺言深,如何決定還是麗麗絲你自己衡量吧,我先告辭了。”
她轉(zhuǎn)身就走。
小狼王但見她全程對自己不理不睬,無論自己如何說,她都根本不答話,徹徹底底的漠視態(tài)度。要是她打自己罵自己找自己拼命還好說,可是,這種視若無睹的態(tài)度,真是令他抓狂。
眼看鳧風(fēng)初蕾就要出門了,他追上去,可是,還沒開口,蛇尾卷起一股冷風(fēng),將他阻攔。
鳧風(fēng)初蕾,早已走遠了。
他站在門口,氣得臉青面黑:“麗麗絲,你看,你看,她不理我了,她一句話也不跟我講了”
麗麗絲自己也心事重重,只是搖搖頭,什么都沒說。
涂山侯人醒來時,只見屋子里空蕩蕩的,他起身坐起來,但覺頭眼有些昏花,腳步也是輕飄飄的。
邰桑端了湯藥進來,見他坐起,大喜:“天啦,啟王子,你真的活了”
涂山侯人莫名其妙,摸了摸額頭:“我怎么了?”
“啟王子中毒躺了好幾天,本以為不治了”
“我中毒了?”
涂山侯人搖了搖暈乎乎的頭,忽然想起那天在酒肆里,自己中了一箭,他急忙道:“鳧風(fēng)初蕾呢?她沒事吧?”
“她沒事。”
邰桑話鋒一轉(zhuǎn),不等他再問,立即道:“既然啟王子好了,就趕緊去看看大王吧”
涂山侯人一驚:“父王怎么了?”
“大王只怕真的不行了!”
涂山侯人直奔大禹王寢宮。
大禹王,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
此時,寢宮外面,早已匯聚了大夏的十二部族近臣,他們守在一邊,等候著大禹王最后的遺言,忽然見啟王子跑來,大家都睜大眼睛,以為看錯了。
為首的大費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可是,他的目光很快變得平靜,只是和其他人一樣,對涂山侯人點了點頭。
涂山侯人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是下一任王者了,對上他的目光,也只是淡淡點點頭。
夏后氏大叫:“啟王子,真的是啟王子嗎?”
有男氏也喜出望外:“啟王子,你的毒解了?”
涂山侯人點點頭。
“唉,啟王子快進去看看大王吧。”
涂山侯人三步并作兩步便進了門。
所有近臣侍女都退在一邊,只有云華夫人一人坐在床頭,她手里端著一碗?yún)可胶钊吮歼M去時,看到她正在喂大禹王喝下。
重癥病人,是絕不能服用大補參湯的,否則,便是催命。云華夫人此舉,分明就是為大禹王延續(xù)最后一口氣,讓他有交代遺囑的最后一點力氣。
涂山侯人心里一抖,竟然不敢走過去。
云華夫人卻毫不意外,淡淡地:“啟王子,過來見你父王最后一面吧。”
不過幾步距離,他的雙腿卻如灌了鉛一般。內(nèi)心深處,一個聲音忽然變得很大:什么啟王子,什么姒啟,你對你父王從來都不以為然,可是,要沒了大禹王,你算什么東西?
他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大禹王的床頭。
大禹王的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聽得聲音,只伸出顫抖的手:“啟兒是啟兒嗎”
他緊緊握住父王的手,顫聲:“是我父王是我”
淚水,滴落大禹王手背上。
大禹王分明察覺了這滾燙,元氣忽然來了,笑道:“啟兒,果然是啟兒啟兒,你活了,真的活了謝謝上天,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他一疊連聲:“夫人,謝謝你,謝謝你了卻了我最后一樁心事。”
涂山侯人聲音哽咽:“父王”
云華夫人已經(jīng)起身退在一邊,徹底為父子二人讓出了位置。
大禹王也反手握住兒子的手,他忽然睜開眼睛,仔仔細細看著兒子,確信兒子完好無損,便大笑起來。
涂山侯人淚如雨下:“父王,你還有什么要吩咐孩兒的嗎?”
“啟兒,你今后要去哪里便去那里。天穆之野也罷,周游世界也罷,隨你心意即可。”
涂山侯人痛哭失聲。
大禹王的目光轉(zhuǎn)向云華夫人,深深看著她。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便再也不曾移開過。
云華夫人也凝視他。
他只是笑了笑,她也只是笑了笑。
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笑之中。
她對他的一切心事,已經(jīng)了如指掌。
他還是凝視云華夫人,話卻是對兒子說的:“啟兒,你記住,無論今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務(wù)必要好好照顧云華夫人!”
“兒子明白。”
大禹王還是看著云華夫人,滿臉笑容,仰頭就倒。
“父王,父王”
“大王,大王”
哭聲震天,近臣的聲音拖得很長很長:“大王駕崩了”
大禹王駕崩了。
他只比他的老搭檔皋陶多活了七八天。
外面的十二近臣,伏地痛哭。
就連大費也痛哭失聲,那一刻,他真的是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哀悼大禹王還是自己的父親,或者,是這馬上就要屬于自己的大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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