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招致如此的后患無窮。
可是,他已經別無他法,別說對付鳧風初蕾,就算小狼王這一關,他也過不去了。
身后,士兵在一群一群倒下。
可是,他不敢回頭。
他只聽得身后的駱駝的聲音越來越少,越來越遠。
自己的侍衛,已經遠遠被自己拋在了身后。
他還是亡命飛奔。
直到一道亮光刺破夜空,那是劈天斧的光芒。
涂山侯人,比小狼王更先追來。
大費氣喘吁吁,一顆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怕涂山侯人,更勝過小狼王。
小狼王可以被好處收買,可是,涂山侯人!
涂山侯人,是他的死敵。
從小時候,他便憎他恨他。
到現在,他千里迢迢來殺他。
大禹王之子,提著劈天斧,就像一道攔路虎,很可能銷毀他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
萬王之王的位置,大夏之王的寶座,他才坐了不到一年,甚至還沒捂熱乎。
豈肯就這么喪命于涂山侯人之下?
他亡命,只想快點回到陽城,只要回了陽城,調動大軍,一切便可重來,甚至,只要出了沙漠,只要到了東南方向,一切,還有可為。
涂山侯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甚至不惜繞道,避開那幾百侍衛,單人獨馬,追了上來。
兩匹單峰駱駝,只相距不到七八丈遠,甚至彼此都已經能聽到彼此散發出的巨大的沉重呼吸。
那是亡命的呼吸,被魔鬼追逐,死亡之氣沉甸甸的。
“大費,你逃不了了!”
大費不敢停留。
七八丈的距離,漸漸縮短。
涂山侯人干脆跳下駝背,徒步追來。
他的速度,比飛奔的駱駝還快。
養精蓄銳,便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終于,劈天斧揚起,一股鋒利的殺氣,駝背上的大費,猛地栽了出去。但是,他反應極快,身子在黃沙里一滾,立即躍起來,拔腿就跑。
涂山侯人從駝背上掠過,橫身攔在他面前。
大費倒退幾步,手里的玉笛橫在胸前。
他一身戎裝,披頭散發,腰上的王者金腰帶也松開來,就像一條喪家之犬,狼狽無比。
“大費,你完蛋了!”
那是宣告。
大費,第一次面臨孤家寡人的局面。
他再退幾步,焦急地打量四周,茫茫黃沙,除了殺氣騰騰的涂山侯人,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活口。
千軍萬馬,到最后,還是光桿司令。
身后,侍衛的呼聲越來越小,距離,也越來越遠,他們忙于逃避小狼王的追殺,四分五裂,換了方向。
可狼少年們卻越來越近。
他們揮舞狼牙棒,砍瓜切菜一般,大夏的士兵就像被收割的酒菜,一茬一茬倒下。
本來,兩軍的戰斗力絕不至于如此懸殊,只因為大費一跑,潰不成軍,戰斗力,便徹底瓦解。
沒有軍心的軍隊,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小狼王的絕殺令,響徹云霄:“大費不死,我們必死,殺……殺掉每一個大夏的士兵……”
那已經不是一場正常的戰爭。
那是一場為了避免招致強烈報復的斬草除根。
大費所帶來的一萬精銳,全軍覆沒。
除了頭頂一直盤旋的一只黑色猛禽,大費已經別無倚仗。
就連形影不離的獬豸也早已被鳧風初蕾一拳錘死。
涂山侯人,就在他前面。
劈天斧,寒光閃爍。
“大費,你逃不掉了!”
大費冷笑一聲,接連后退。
茫茫黃沙,一步一個腳印,但風吹沙動,很快,將腳印全部掩埋。
奔走之間,連鮮血都沒有。
只有涂山侯人朗朗的聲音:“和妖魔勾結,不惜假大禹王的名聲奴役天下,整個大夏幾乎毀于你之手!大費,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費只是冷笑。
“你根本不配做大夏之王!你的所作所為,只是一條走狗!”
大費冷笑:“事成之后,大夏本可以一統全球!”
“一統全球?”
“沒錯!就像當初黃帝一樣,徹底統一全地球!萬王之王算得了什么?中央天帝才是我的終極夢想!我所做一切,完全是為了大夏的未來!我不像大禹王那樣鼠目寸光!”
野心家,總是善于用偉大的外衣包裝自己。
“如果犧牲十萬徭役,便可以讓大夏一統全球!我相信,全大夏的人民都會感謝我!縱日后史書,也會大筆記載,盛贊我的文治武功!”
涂山侯人笑起來。
“就憑你?就憑你一條狗似的被東井星妖魔驅使?就憑你把國民如羔羊一般獻給妖魔宰殺?”
“那些只是手段!只是韜光養晦!通往權利之巔,必將付出一些代價!這小小的犧牲算得了什么?”
這不是小小的犧牲,這是一個又一個十萬人以上的犧牲。
為此,不惜訛詐空了整個西北的商旅團隊。
涂山侯人敢打賭,縱以后十年,都再也沒有商旅敢途經這一代了。
那是對天下工商業致命性的打擊。
只因為,犧牲的不是自己,所以,一切都無所謂。
只要自己獲利,成千上萬的百姓,無非是螻蟻一般,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
“待得本王回了陽城,還有成千上萬的大軍,還有萬國的賦稅,還有大夏十二部族的根基,而你,啟王子,你有什么?哈哈哈,本王差點忘了,你早已不是啟王子了!你現在就只是個涂山侯人,貨真價實的侯人,趕緊找個女人,做你的上門女婿去吧……”
“你以為你還能回到陽城?”
“當然!本王當然能回到陽城!大夏的王宮,永遠有著我的寶座!哈哈,哈哈哈……”
大費忽然仰天大笑:“本王為了大夏而戰,為了天下而戰,以后,史書會大大稱贊我的英明,夸贊我的威風……”
大笑聲中,玉笛橫飛,就像筆直的一把利器,刺向涂山侯人的心臟。
頭頂,猛禽飛掠下來,利爪也直插涂山侯人的腦髓。
“砰”的一聲,劈天斧出手了。
大費的身體直直飛了出去,直到十幾丈遠,才停下。
那是兩截頭和身子分裂。
劈天斧,把他攔腰斬斷了。
頭頂的烏云,獨霸了世界。
四周一片死寂。
就連黃沙也被黑夜凝固,旋轉著在半空成了濃濃的塵霾。
半晌,涂山侯人大步走過去。
烏云,剛剛散開。
他一看大費的尸體便驚呆了!
一伸手,扒拉下一張人皮面具。
哪里是大費?
分明是追隨大費多年的侍衛長典龍!
大費,早已金蟬脫殼。
涂山侯人抬頭看了看東北的天空,又看看東南方向,揮了揮劈天斧,長嘯一聲:“大費,你別以為逃回陽城就沒事了!你,永遠也別想成為大夏之王了!”
小狼王一騎絕塵。
遠遠地,他也看到倒地的典龍尸首。
他比涂山侯人更氣急敗壞,幾乎跳起來:“大費還是跑了?”
“我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計。”
“完蛋了,完蛋了!只要大費逃回陽城,我們就完蛋了。他這次只出動了一萬精銳,大夏還有上十萬的大軍,我們怎么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完蛋了,只怕他一回陽城,立即便會派兵攻打白狼國……”
涂山侯人冷冷地:“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回到陽城。”
小狼王惡狠狠地:“那你這個啟王子還能有什么本事阻攔他?”
“大費現在不過是落水狗而已。有何懼之?”
“落水狗?哈,一條有十萬以上大軍的落水狗?你怎么攔截他?”
“何必攔截他?我去陽城等他好了!”
“去陽城等他?你瘋了?你還敢回陽城?”
“大費都敢回陽城,我怎么就不敢回了?我不但回陽城,而且將在陽城門口等待大費,然后,一斧劈了他。”
劈天斧一橫,涂山侯人大步就走。
但是,在這之前,他只想先去看看鳧風初蕾。
有風,吹過夏日的清晨。
那是一個陰天,黎明之后,能看到整片天空無星無月無太陽,地平線上茫茫一片,太陽好像被這場殺氣驚擾,再也不敢露面了。
鳧風初蕾慢慢前行。
那是她第一次橫抱一個男人。
走走停停。
并非因為沉重,而是她怕快了的腳步會顛散他的心臟。
“初蕾……”
她低下頭,長長睫毛凝視他。
他很軟弱。
他隨時可能閉上眼睛。
她恍如夢中,不明白戰神共工怎會有軟弱的一天。
她干脆坐下來,將他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枕在她的懷里,仰頭,看到了云層里欲語還休的太陽。
她的掌心放在他的心口。
她急于要將自己充沛的能量分一點給他。
可是,她做不到。
她怎么做,他都是面如金紙。
終于,她著急了,“百里大人,我們馬上去天穆之野拿不死藥……不對,云華夫人一定有。她當時拿來救過涂山侯人,我去找她要,無論需要付出什么條件,我都答應她……”
“初蕾,你忘了嗎?我告訴過你,媧皇只給了每個大神一次重生的機會……我的那一次,已經用完了……”
所以,魚鳧王顓頊再次被毒死后,就絕對沒有重生的道理。
這一次,輪到共工了。
從此,這世界上也將再也沒有柏灌王了。
他雪白的衣衫,隱隱地一股血浪。
不在前胸,而在后背。
她看不到。
她只是心悸得戰栗。
柔軟的手,只能輕輕撫摸他的眉梢臉龐。
那是女性天生溫柔的撫慰。
他笑起來,嘆息一聲,忽然覺得心安理得那是他記憶中第一次享受女人的好處。
如果這好處來自她,他并不覺得軟弱是一種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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