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則是一塊巨大的白色毯子,看樣子,好像是幾只超級巨大的白熊的熊皮拼接而成。
她暗忖,莫非這就是小土王的床?
此外,這間屋子里什么都沒有了。
更沒有任何先進武器的影子。
相反,滿屋子的骷髏,標(biāo)本,更讓人相信,這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大巫師。
委蛇忽然低聲道:“少主,這屋子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
委蛇指著右邊墻壁上的一大溜稀奇古怪的獸皮、骷髏:“少主,你不覺得這屋子干凈得過分了嗎?”
這么一說,鳧風(fēng)初蕾也察覺了原本置身于這么多獸皮骷髏之中,怎么都會有一些怪味,可這屋子里卻一塵不染,什么怪味都沒有,就好像那些原本帶著腥味的獸皮全是假的一樣。
它們的詭異,和干凈的白袍,又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委蛇又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這世界上只有百里大人和東井星那些白袍怪才喜歡穿白色袍子,沒想到,這個小土王居然也喜歡穿白色袍子……”
鳧風(fēng)初蕾心里一動。
白袍怪之所以天天頂著一身袍子,只是為了掩飾他們東井星人和地球人不同的形體而已,更何況,東井星的妖孽,并非人人都是白袍子,有些也穿黑色袍子。更重要的是,他們對袍子并不講究,鳧風(fēng)初蕾曾和他們生死絕殺,親眼目睹白袍怪身上的袍子上有許多塵土沙粒,甚至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舊了,顯然是很久都不會更換的。
他們根本不在乎袍子的質(zhì)地、顏色甚至于新舊。
這世界上,每一次露面都一身潔凈無比的白袍人,唯有百里行暮。
他也是她所認(rèn)識的唯一一個一直穿白衣服之人。
自黃帝的原配螺祖開始,人類進入絲綢衣服時代,蜀中有上等的水,能將絲綢染成五顏六色,于是,人類普遍以彩色為美。縱然是男人,也講究玄黃之色,也就是經(jīng)常搭配紅黃黑三種顏色作為貴族們的衣服。
比如涂山侯人,她遇到他的第一面,便見他穿紅衣朱帛的華服,完全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除了庶民百姓,一般男子很少穿純白色,因為,在中原,純白之色代表喪事的顏色,或者,被發(fā)配的罪人。
以前,鳧風(fēng)初蕾還不覺得奇怪,因為百里行暮穿白色衣服非常好看。可現(xiàn)在想來,才覺得很不對勁。
雖然說,有些人天生就對某種顏色特別偏好,但是,為何這個小土王的偏好和百里行暮一模一樣?
而且,一路行來,東夷族的其他人,全是彩色衣裳,可見,他們也是以彩色為美的民族。
委蛇還在自言自語:“這白色袍子也太寬大了吧?莫非那個小土王個子很高?再說,他身為土王,怎會全身白色?難道不該是金碧輝煌滿身珠寶王冠嗎?而且,少主,你還記得萬國大會上的東眷族首領(lǐng)嗎?他可是一身彩色袍子,頭上戴了鑲嵌很多寶石的王冠……”
她慢慢地:“許多巫師,也一身白色袍子。而且,東眷族首領(lǐng)從來不是土王。我研究過幾百年東夷族的習(xí)慣,一般情況下,只有大巫師才能登上土王寶座。”
委蛇一怔,立即醒悟:“我差點忘了,沒錯,巫師向來一身白袍。這個小土王鬼鬼祟祟的,弄了這么多獸皮骷髏,一定是暗中在弄什么妖法。可是,他居然不在家里,他到哪里去了?”
鳧風(fēng)初蕾本是來將他定點斬首,為厚普報仇,可是,撲了個空,好生失望,一怒之下,干脆金杖揮舞,劈頭蓋臉就向墻壁上的獸皮、骷髏掃去。
剎那間,但見塵土飛揚,原本潔凈無比的屋子,頓時烏煙瘴氣,七零八落,骷髏的粉末四處飛濺。
中間一溜兒的蝎子、蝴蝶、毛毛蟲以及別的叫不出名字的標(biāo)本更是遭了秧,幾乎被金杖擊得粉碎。
鳧風(fēng)初蕾還不解氣,金杖過處,幾百件白色長袍密密麻麻掉落地上,她連續(xù)幾個起落,白袍子便被撕得粉碎,整個屋子就像下了一陣白色的鵝毛大雪。
小土王的白色袍子,幾乎被摧殘得再也找不出一件完好的。
這么大的動靜,居然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她一怒之下,金杖隨手挑起頂端唯一一件尚完好的白袍便大步出去了。
這件白袍也是她進來后看到的第一件虛晃在頭頂裝神那一件。
委蛇跟在她身后,一直警惕地頻頻后顧,可是,無論是那古怪的碉樓木屋,還是機關(guān)重重的紅花后面,竟然始終沒有半個人鉆出來。
它好生奇怪,這個小土王也太膽大了吧,難道從不考慮會有外敵入侵?
或者是自信天下絕對沒有人能闖進來?
直到出了門口,才聽得嗖嗖的冷風(fēng)。
那是一支土人侍衛(wèi)隊,頭上戴著五顏六色的羽毛冠,手里拿著長長的標(biāo)槍,標(biāo)槍上的鋒利刀刃全是烏黑的顏色,很顯然涂抹了劇毒。
他們大吼大叫,團團將鳧風(fēng)初蕾包圍,很顯然,是鳧風(fēng)初蕾弄出的動靜終于驚動了他們。
他們沖著這不速之客,便殺將過來。
可是,哪里是鳧風(fēng)初蕾的對手?
金杖一橫,他們便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緊接著,又是一隊侍衛(wèi)沖上來,這一次,還沒到門口,已經(jīng)被蛇尾徹底掃飛出去了。
一時間,門口的寬闊馬道上,全部躺滿了人,他們被摔得七暈八素,大聲呻吟。
委蛇大笑:“這就是什么東夷族的鬼兵嗎?原來如此不堪一擊。快快叫你們那什么小土王滾出來,否則,便將你東夷族徹底踏平!”
一個侍衛(wèi)長模樣的土人滿臉忿怒,嘰里呱啦大叫,可他四肢著地,剛剛爬起來,蛇尾一掃,他又重重倒下去,一嘴啃在堅硬的石板上,牙齒都掉了一大半,疼得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其他人見此聲勢,哪里還敢做聲?只一個個驚恐地瞪著這位不速之客和那條會講人話的大蛇。
這就是傳說中傳隨手一指,便能令敵人一片一片倒下的神奇鬼兵?
鳧風(fēng)初蕾很意外:“東夷鬼兵在哪里?”
無人回答。
她又問:“小土王到底在哪里?”
這一句,是用東夷族的土語問的。
她游歷天下時,對于許多土語都有涉獵,這一次前來東夷族,一路上也對東夷族的土語做了一些研究,雖然生硬,倒也能勉強對答。
可是,倒在地上的一干侍衛(wèi),就像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似的,滿臉驚恐之中,又是滿臉茫然。
她稍稍提高了聲音:“你們的小土王到底在哪里?快叫他滾出來!”
侍衛(wèi)們還是一聲不吭。
鳧風(fēng)初蕾一時火起,金杖一橫,劈頭蓋臉就向旁邊的紅花叢掃去。
那些紅花頓時遭了秧,碗口大的花朵就像天空中下了一陣紅色的大雨,花瓣到處亂飛。
那些原本倒在地上不動彈的侍衛(wèi),忽然掙扎著爬起來,驚恐得嗷嗷大叫,四處亂竄,躲避,好像生怕那些紅色花瓣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中一人躲閃不及,被一片花瓣落到了臉上,只聽得他慘叫一聲,隨即捂住臉倒地亂滾,很快,慘叫聲便停止了,只見他的身子忽然迅速縮小,不一會兒,地上,只剩下一灘紅色的血水,隱隱地,便是一個人體的痕跡。
而他旁邊一人,不知道是不是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蔓延的血水將他的雙足徹底浸濕。
所有人都低下頭,死死盯著他的雙足。
他自己也低下頭,死死盯著自己的雙足。
忽然,就跳起來。
沒有人能形容他喉頭在一瞬間發(fā)出的那種凄厲的慘呼,因為,所有人都忙著躲避,生怕被沾染上了一星半點,直到他伸出的雙手,頹然垂下,就像一只裝滿了水忽然癟空了的皮袋似的,一下就成了一堆紅色的液體。
可這僅僅只是開始,不少侍衛(wèi)低頭時,分明發(fā)現(xiàn)了那鮮紅的液體根本無法滲透到石板里,而是迅速蔓延。
眾人只恨少生了兩雙腿,倉促爬起來,轉(zhuǎn)身就跑,而那些摔得七暈八素來不及爬起來的,分分鐘就被紅色液體沾染,很快,便遭遇了同樣的厄運。
更可怕的是,倒下去的人越多,那紅色液體流動的速度就越快,到后來,前后三十幾名侍衛(wèi),已經(jīng)只剩下七八人。
他們并非能跑過那紅色的液體,而是跑過了同伴。
他們亡命飛奔,終于奔出了紅花從,徑直竄到了跑馬道之外的空地上。
鳧風(fēng)初蕾饒是藝高人膽大,也大喝一聲:“委蛇小心。”
金杖點地,主仆二人頃刻間便跑出了紅花大道。
跑馬道的盡頭,紅色液體,終于停止了蔓延。
幸存的七八名侍衛(wèi)已經(jīng)癱軟在地,嚇成了一灘爛泥。
就連鳧風(fēng)初蕾也臉色煞白,這紅花竟然如此劇毒。
也難怪那個小土王大搖大擺,周圍不設(shè)任何一個侍衛(wèi)。
因為,這世界上可能很少有人能越過這個紅花陣,而且一旦你沾染了,隨即便可以蔓延到周圍之人,這一干東夷族侍衛(wèi)都明顯知曉紅花的厲害,躲閃得快,饒是如此,也死了二十幾人,若是不知情之人,豈不一片蔓延,全軍覆沒?
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片紅花,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去摧折紅花了,倒不是她懼怕那毒性,而是怕這可怕的劇毒再次蔓延開去,就連委蛇,也盡力往后退,好讓自己距離那紅花遠(yuǎn)一點。
這個小土王,果然好生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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