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穿過奠柏的卷須,又看到茫茫一片雪白,那是白鸛的翅膀劃過天際,整個天空就像飛過了一朵巨大的白云。
湔山,已經徹底變成了白鸛的樂園。
所有枯死的松柏,已經徹底復活,主宰了整個湔山。
她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
半晌,她坐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隨手扯了一根青草放在嘴邊,大熊貓卻大叫一聲追逐一只野兔跑遠了。
遠處,有猩猩的叫聲。
那些鸚鵡學舌一般的家伙,又排成一隊,開始試穿一只巨大的鞋子那是一個人類的鞋子。
這是捕獵他們的陷阱,只要他們穿上這鞋子,就會被連著鞋子的繩子連成一串,然后,再也無法單獨奔跑。
人類抓住他們,每每把他們的嘴唇割下來,據說,這是一道無上的美味。
“你們看,還有美酒,快去喝酒吧……”
“哪里有美酒?自從老魚鳧王不在湔山田獵之后,湔山就再也沒有美酒了……”
“為什么小魚鳧王不來湔山田獵呢?”
“誰知道呢!可能小魚鳧王不喜歡打獵吧。再說,他們不來打獵不是更好嗎?我們也好過幾年安穩的日子……”
“別說了,先去穿一下鞋子,我們好久沒有穿鞋子玩了……”
為首的猩猩剛試探性地放進去一只腳,忽然跳起來。
那是一塊小石頭擊中了它的腳。
受驚的猩猩立即四散奔逃,嗷叫聲此起彼伏。
拉著鞋子的繩子,立即被彈開。
鳧風初蕾笑起來。
這些愚蠢的畜生,這么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
令她意外的是,看樣子,這陷阱設置的時間并不久,那么,是誰設置的呢?
她慢慢起身走過去,只見剛剛猩猩出沒的地方,除了幾只巨大的鞋子之外,果然還有一壇酒。
可能是因為酒壇敞開的時間很長了,酒味已經很淡很淡,所以,除了極少數極其靈敏的猩猩,其他都沒嗅出酒味。
她隨手反轉酒壇子看了一下,發現這酒壇子就算沒有被打開,里面裝的也不是什么好酒,無非是欺騙一下猩猩而已。
一陣馬蹄聲,突如其來。
她本來地起身,馬上就要隱入奠柏后面,卻已經來不及了。
“少主……少主……”
聲音是從背后傳來的,她急欲離開,可是,前面卻是湔水一條寬闊的河流。
大洪水之后,生態早已平衡,湔水河雖然不算什么大河,但是,河面也有五六丈寬,兩岸全是高大的柏樹。
除非她涉水離去。
此時,她也并非不能一下飛度幾丈寬的河面,只是,她并不想倉促離開。
就是這一猶豫,那聲音的主人已經躍然下馬,幾乎是飛奔過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攔在了她的前面。
“少主……少主……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她別開目光。
湔水河的上面,一行行的白鷺飛過,雪白的翅膀令河面也變得茫茫的一片雪白。
但因為馬蹄聲令它們受了驚嚇,一時間全部往遠處的山上分去,很快,河面便露出粼粼波光的水紋。
河水清澈,游魚雀躍,湔水一如從前的美麗。
“少主……”
好一會兒,她才能平靜下來,再看杜宇時,神色已經非常鎮定了。
杜宇死死盯著她,雙目幾乎要放出光來,卻只是搓著手,激動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大熊貓聞訊竄過來,十分親熱地沖著杜宇低叫一聲。
杜宇摸了摸它的頭,歡喜得連聲道:“老伙計……老伙計……”
正是大熊貓,專門從金沙王城奔到褒斜道的軍營,杜宇才能及時趕到有熊山林。緊接著,一人一熊又從有熊山林趕到九黎廣場。正是這段時間,一人一熊已經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大熊貓看著杜宇時,簡直就像是故人重逢。
可是,杜宇卻絲毫也沒意識到這老伙計的眼神已經變了它目中滿是精銳智慧的光芒,別說一般的猛獸,就算絕大多數的人類也不見得能有這樣的目光。
杜宇的心思,已經全部落在那張熟悉的面孔上面。
這時候的鳧風初蕾,當然已經不是有熊山林上的那個僵尸,也不是九黎廣場的那個骷髏。
服用了云陽樹精的大量靈藥后,她雖然無法徹底恢復容貌,但至少已經是一個尋常人的模樣了
杜宇,當然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他搓著手,語無倫次:“少主,你總算回來了……我前幾天就有一種預感,你會回來,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幸好我今天來了湔山,不然,又錯過了……”
她淡淡地:“杜宇,你怎會來湔山?”
杜宇!
她叫自己杜宇!
他聽得這聲音,哪里還有半點遲疑?竟哈哈大笑:“少主……少主……果然是少主……”
因為太過激動,一掌就拍在大熊貓頭上。
也許是用力過猛,大熊貓覺得疼痛,不由得嗷叫一聲。
杜宇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老伙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開心了……”
大熊貓叫一聲,一副:我不和你計較的神情。
鳧風初蕾也好奇地看著他滿臉的笑容。
她從未見過人笑得如此開心,如此毫無遮攔。
就像一個赤子。
她很驚奇。
“少主,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我每過幾天就會來一趟湔山……”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種預感,少主很可能會在小魚洞……我知道,少主就算回來,也一定是來小魚洞……我知道……我知道少主一定會回來……”
她暗忖,他怎會知道呢?
“少主,你果然在小魚洞……我閑著沒事,每三五天便會來一趟湔山……我想碰碰運氣,沒想到今天果然遇見你……少主,你果然回來了……少主,金沙王城一切照舊,大家都等著你回去……對了,褒斜的駐軍已經撤掉了,我天天都在金沙王城閑逛……商隊一直沒有停下來,去年和今年的收成也還不錯……”
杜宇本不是一個顛三倒四之人,可現在,他幾乎每一句話都連綴不起來,顯是內心激動,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鳧風初蕾靜靜聽著,也不言語。
盡管杜宇說得很凌亂,她也慢慢明白了:白衣天尊一統天下,誰也無法抗衡,無論是熊關靈耳還是褒斜駐軍都失去了意義,所以,魚鳧國的軍隊和其他大國的軍隊一樣,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順理成章自行解體,全部變成了平民百姓。
而杜宇這個大將軍,干脆什么都不干了,天天都在外面茫無目的的尋找一如鱉靈對他的斥責。
小狼王說:杜宇這個傻瓜已經徹底被邊緣化了。
她只是疑惑:他這么執著地找一個人卻是為何?
要知道,他只是一個大將軍,一個下屬,而非是她的什么親人。
如果非要說什么的話,那就是他祖輩出身于王家儀仗隊。
難道就因此就如此忠心耿耿?
也許是這幾年的滄桑巨變,縱然愛人、朋友也相逢不相識,可為何偏偏是一個下屬一直不離不棄?
她忽然想起云陽。
不知怎地,她覺得杜宇就像樹精。
心里便有了一股暖意。
絕境時候,有人不離不棄,那是一種幸運。
可杜宇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思,只不時看她一眼又移開目光,搓著手,好像不敢正視她的目光。
唯有雙目中的神采毫不掩飾他的欣喜若狂。
半晌,她才道:“鱉靈他們還好吧?”
“鱉靈,哦……鱉靈……”
他好像不知道該怎么說,頓了頓才道:“從九黎回來之后,鱉靈公開了魚鳧侯的身份,負責整個魚鳧國的事情,絕大多數事情,他都辦理得井井有條……這兩年,魚鳧國的商隊主要是和大炎帝國的商隊頻繁往來,大炎帝國也成了我們最重要的商業伙伴,據說,如今金沙王城的蜀錦,幾乎有8成都是單獨供應九黎廣場,大炎帝國的商隊也在金沙王城設置了單獨的辦事處,鱉靈把一條街的商鋪和經營權全部交給了他們,而且規定大炎帝國在整個魚鳧國境內不繳納任何賦稅……”
鳧風初蕾想起自己早前在金沙王城看到的那幾家妓館,以及鱉靈帶領的那一群豪強大漢。
很顯然,那群豪客便是大炎帝國的商隊中的重要人物。
縱不是首領級別,也是核心人物,不然,鱉靈不可能那么巴結他們。
杜宇沉默了一下,還是繼續道:“對大炎帝國的商隊百般優待也就罷了,但鱉靈還下令每年還給九黎廣場單獨上繳一萬匹上等蜀錦、三萬兩黃金、各色珍珠寶石若干、以及十萬石上等大米……”
這些貢品并非是交給大炎帝國,因為,白衣天尊單獨下令,魚鳧國無需像其他屬國那樣對大炎帝國進貢任何東西。
這一筆供奉,是鱉靈主動進貢的。
準確地說,這些是單獨送給布布大將軍的。
正因為這個進貢,盧相和鱉靈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因為爭論無果,盧相激憤之下便借故隱退,不怎么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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