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未時三刻,九黎廣場的中央廣場就已經(jīng)人頭攢動。
但凡人在九黎的大小諸侯,大小將領(lǐng)以及大小商隊首領(lǐng),幾乎全部都來了,其余的也都紛紛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來這里干什么,但是,這是大將軍白志藝要求的。
白志藝派出了大量的家奴,快馬加鞭,連夜散播命令。
白志藝下了死命令,一個也不能少,但凡有故意請假推脫者,殺無赦。
布布大將軍走后,白志藝已經(jīng)成了九黎的實際掌權(quán)者,更何況他還是鬼兵隊長,他的命令,沒有人敢違背。
所以,大家就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紛紛倉促趕來。
白志藝本人也很害怕。
委蛇說都一清二楚:如果大家不來,我們也不找別人,就光殺你,殺你全家。
若是以往,白志藝肯定把這當(dāng)個笑話,可是,當(dāng)他反復(fù)確認躺在黎京四樓走道上的一大堆廢鐵,千真萬確是鬼槍變成的之后,心寒膽裂了。
他一直在研究這個玩意。
他不相信是真的。
可是,廢鐵千真萬確躺著。
一個人,隨手一揮,十幾只鬼槍成了廢鐵。
這已經(jīng)不是人力所為了。
布布大將軍也辦不到。
震驚之余,他恍然明白了什么:難怪天尊會任命她為萬王之王。
當(dāng)然,他更擔(dān)心的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他不敢拿這個來冒險。
他在極度的恐懼之下,當(dāng)夜便下了死命令,誰不來,誰就死。
除了吉將軍之外,其余的二十幾名豪客也都來了,他們來得最早。
而吉將軍之所以不來,是來不了他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躺在黎京賭場的四樓,不知死活。
可是,眾人顯然不知道這事情,那二十幾名豪客也不敢提。不但不提,他們甚至緘口不言。
平常聚會,他們都是主角,侃侃而談,可今天,他們一言不發(fā),他們站在一堆,沉著臉,都不吭聲。
其他人就不行了,他們伸著脖子,東張西望,不停地問來問去。
“白將軍令我們齊聚這里到底要干什么?”
“誰知道呢。只說必須要來,沒說來干嘛。”
“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吧?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太平盛世能有什么事情?也沒聽說有什么事情啊……”
“傳說中魚鳧王不是來九黎了嗎?是不是她要召見眾人?畢竟,她是來出任萬王之王的……”
“不是吧?白將軍會替她召集眾人?這不可能啊!以前大家不是約好了不去見她嗎?而且這還是白將軍親自下令……白將軍不可能自己食言吧?”
“白將軍也沒說是見萬王之王。再說,如果萬王之王已經(jīng)來了,我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她沒帶隨從?她單槍匹馬來了?她只是一介女流,她敢那么大膽?”
“不過,我可聽說了魚鳧王的不少傳說,據(jù)說她憎恨賭場和妓館,她殺重離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該不會她一來九黎就像在金沙王城那樣關(guān)閉全部的賭場和妓館吧?”
幾名賭場老板齊聲道:“她敢!”
“她是萬王之王,她怎么不敢?”
“萬王之王也得看我們讓不讓她做!不然,她算什么萬王之王?她現(xiàn)在都不敢公然露面,她還做什么萬王之王?”
“可不是嗎?九黎可不是金沙王城。大炎帝國也不是魚鳧國。這里可不是他為所欲為的場合……”
“她老老實實也就罷了,看在天尊的命令上,大家也就不說什么,可是,她要敢出什么幺蛾子,那我們也不是好惹的,這九黎可能就沒她什么事兒了……”
“對!一定要先給這女人一個下馬威……”
“今天真要是她的話,那就一定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只是不見白志藝。
其他人都到了,就白志藝沒來。
有些人就去問那群豪客,可是,他們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他們一反常態(tài),他們不約而同,全部沉默。
那不是光彩事,而且心有余悸,誰都不想把這事說出口。
大家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一片茫然,完全不敢相信那單薄的少年就是傳說中的萬王之王。
恍然如夢。
眼看,未時三刻即將到來。
白志藝終于現(xiàn)身了。
他策馬,他的身后一大隊侍衛(wèi)。
侍衛(wèi)們旗幟鮮明,竟然全是王家護衛(wèi)隊的服侍。
大家都很吃驚。
在這之前,大家從未見他的侍衛(wèi)隊做過這樣的打扮。
大家狐疑,莫非白志藝自己想要做萬王之王?可是,又不像啊,從禮儀上看,他策馬領(lǐng)先,無非是一個侍衛(wèi)隊長的架勢,也不像是王者的威風(fēng)啊。
白志藝在眾人狐疑的目光里靠近中央廣場,在邊緣他就下馬,面色陰沉地走過來。
有人迎上去殷勤地招呼他,他只是點點頭,一言不發(fā)。
其他簇擁上去待要獻殷勤的見此情景,也不敢吭聲了。
大家都意識到,今天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白志藝抬起頭,看了看天空。
他左右打量,都沒看到萬王之王的身影。
其他人也隨著他的目光四處打量。
他們都好奇,“白將軍,這是要干什么呢?”
他一揮手阻止了眾人的聒噪。
他只是看著中央廣場上空蕩蕩的高臺。
他想,萬王之王一現(xiàn)身,應(yīng)該會走向高臺,可是,人群中,街道上,都沒見到那少年的身影。
他難道不來了?
未時三刻。
準(zhǔn)時。
天空中一聲清越的哨聲。
所有人抬起頭,一起看向天空。
天空中,一只巨大無比的雙頭蛇,它有兩條長長的脖子,脖子上有兩張孩兒面,它每一個頭上都戴著一頂鮮艷的紫色朱冠,它可愛得令人完全忽略了它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它飛行。
它從天而降。
可是,最令人震驚的并非這條飛翔的蟒蛇。
而是蛇背上的少女。
她一身紅色蜀錦,手持金杖,云淡風(fēng)輕地站在蛇背上。
距離廣場還有七八丈高度時,她跳下蛇背。
她從天而降。
眾人都被這奇異的出場方式驚呆了。
委蛇厲聲道:“還不快拜見萬王之王?”
所有人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拜見萬王之王!”
聲動寰宇。
鳧風(fēng)初蕾已經(jīng)站在高臺的中央。
她居高臨下,環(huán)顧四周。
臺下,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白志藝沒有弄鬼,也來不及弄鬼。
因為她給他的時間不多,他還回不過神就必須把命令傳播下去。
整個九黎的重要人物幾乎全部來了。
他們?nèi)抗蛟诘厣稀?br />
鳧風(fēng)初蕾沒有叫他們起身。
她只是從白志藝面上開始,一一掃過眾將領(lǐng)。
白志藝態(tài)度很恭敬。
其他武將就未必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武將們往往居功自傲,驕橫霸道,他們最先抬起頭,好奇又肆無忌憚地打量臺上的少女。
那么年輕,那么漂亮。
這少女,居然是萬王之王?
他們不是白志藝和那二十幾名豪客,他們沒有見識過鳧風(fēng)初蕾的本領(lǐng)。
他們反而覺得上了當(dāng)受了騙,覺得被白志藝這小子給耍了不是說好了大家一起打壓那個外來的萬王之王嗎?怎么還召集眾人跪拜她?
白志藝這個叛徒,孬種,居然騙大家跪在一個女人腳下。
若非她那條巨大無比的雙頭蛇,若非她從天而降時的方式,有幾個武將當(dāng)場就要站起來。
他們盡管跪著,還是肆無忌憚。
可是,當(dāng)他們越來越看清楚那少女時,就越是肆無忌憚。
她雖然長身玉立,可實在是太纖細了。
她握著金杖的手幾乎透明一般。
這樣的一個少女,有什么可怕的?無非就是仗著那條雙頭蛇吧?
最根本的是,她沒有帶軍隊。
她身邊沒有任何軍隊。
除了這條雙頭蛇,她幾乎一無所有。
眾人心中很快就有數(shù)了。
軍人,當(dāng)然都知道軍隊的重要性。
沒有千軍萬馬,再厲害的將軍元帥也不可能單兵作戰(zhàn),決勝于千里之外。
但凡名將,都是因為善于用兵。
但凡王者,都是因為擁有足夠強大的軍隊。
這少女單槍匹馬,仗著一條雙頭蛇耍了個花架子,就要稱王稱霸了?
就算她單個人的戰(zhàn)斗力不錯,可是,這里有上百號戰(zhàn)將。
戰(zhàn)將們的隨從還都愛廣場外面。
那已經(jīng)是一支小型的軍隊了。
一名武將站起來。
他叫靈巨。
他很高大,很魁梧,較之尋常男子起碼高了三個頭。
他是巨人的后裔,但不是純巨人,只有八分之一巨人的血統(tǒng)。
他力氣很大,他的戰(zhàn)斗力也很強,曾經(jīng)在攻打西方諸國時立下赫赫戰(zhàn)功。
據(jù)說,他一拳就可以砸死一頭奔走的犀牛。
據(jù)說,他一腳踢死了八名敵軍。
他的名氣不如布布大將軍,可是,許多人私下里認為他的戰(zhàn)斗力并不比布布大將軍遜色。
之所以沒有當(dāng)上第一將軍,只因為他的血統(tǒng)不如布布。
畢竟,布布是純正九黎巨人,而他是隔了幾百里的異族八分之一巨人。
當(dāng)魚鳧王在九黎河之戰(zhàn),在東方作戰(zhàn)時,他一直在西方。
他從未親眼所見魚鳧王。
有關(guān)魚鳧王的一切,只是傳說。
傳說中,魚鳧王戰(zhàn)敗差點死掉。
失敗者,當(dāng)然不那么可怕。
更何況,是個女人。
曾經(jīng)失敗,瀕臨死亡,而且又沒有大軍壓陣的女人更不可怕。
他公然站起來,他的身高令他在人群中很醒目。
他的聲音很大,說話的時候令人耳膜嗡嗡作響。
“你就是魚鳧王?”
鳧風(fēng)初蕾很平靜,“正是本王,也即將是大炎帝國的萬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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