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龍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嘆息一聲道:“知本大師,也算得是武林一代高僧,只為一念之差,受人控制達(dá)十年之久,內(nèi)心當(dāng)真是痛苦之極!”
只聽徐慧在樹上大聲叫道:“姜大叔,我可以下來了么?”
俞驚塵道:“師妹下來好了。”
徐慧答應(yīng)一聲,縱身飛撲而下,舉手掠下鬃發(fā),問道:“大哥,那老和尚走了么?他和你們說了些什么?”
俞驚塵道:“他和吳亦梵差不多,是受人脅迫而來。”
賀德生望望駝龍,問道:“姜大俠,瘦金剛說的話靠得住么?”
他擔(dān)心的還是身中劇毒,怕瘦金剛不給他解藥。
駝龍道:“瘦金剛生性一向剛直,說出來的話,自然可靠。”
賀德生道:“明日一早,三位是不是也要去繩金寺么?”
駝龍點頭道:“這是條線索,雖然在這十年之中,知本大師受對方脅迫約束,并不知對方是誰?但他十年來,至少每年都替對方辦了一件事,咱們只要從他替對方做了些什么?就不難找出頭緒來了。”
賀德生道:“姜大俠說的極是,那么明日一早,在下就在繩金寺前,恭候姜大俠三位了。”
說完,抱拳一禮,轉(zhuǎn)身飛奔而去。
繩金寺坐落在進(jìn)賢門外,是古剎,也是名勝。
老遠(yuǎn)就可以看到松柏長青,黃墻四圍。
這是靖安附近的大叢林,你只要跨上寺前石砌平臺,心理就會油然而生莊嚴(yán)肅穆的敬虔之心。
早晨,露珠未干,晨曦初上。
繩金寺的門還未開啟,一陣陣鐘鼓鐃鈸清響和隱約可聞的禪唱之聲,由天風(fēng)從寺內(nèi)傳出。
顯然,寺內(nèi)早課還未完畢。
山門,照例都要在早課完畢后,才會開啟,但山門外,此時已有一個個子瘦小的土老頭,鵠立多時了。
這個人當(dāng)然是剛服了一顆藥丸,趕來求取解藥的神彈子賀德生。
他劇毒未解,自然急著先趕來了。
天下有誰不愛惜自己性命的?
賀德生趕到繩金寺,天還沒有太亮,一個人已經(jīng)枯等了半個多時辰,等人,本就是最使人心焦的事兒。
他既要等人,又要等候開啟山門,自然比一般的等人,更覺得無聊。
一會望著寺前蜿蜒的石板路,一會又回頭去看山門。
現(xiàn)在晨曦漸漸爬上山頭了!
寺前那條石板路上,總算也出現(xiàn)了三條人影!
賀德生搓著雙手,喃喃的道:“來了,來了!”
他盼望的當(dāng)然是駝龍姜大川、俞驚塵和徐慧三個人,來的也正是駝龍姜大川、俞驚塵和徐慧。
賀德生早已迎了上去,抱抱拳道:“姜大俠早。”
駝龍點點頭,笑道:“賀老哥早,你大概已經(jīng)來了一陣了吧?”
賀德生欠著身道:“在下也剛來不久,寺里還在做著早課。”
駝龍?zhí)а弁介T,摸著下巴,在平臺一條青石凳上坐了下來,說道:“已經(jīng)差不多了,來,驚塵、小慧,咱們坐下來,歇歇腳。”
徐慧道:“大叔,你看瘦金剛會不會在這里?”
駝龍莞爾笑道:“孩子,你以為瘦金剛是怎么樣一個人?他受人脅迫,出于不得已,若論他的身份,他是少林寺八大長老中碩果僅存的一個,昨晚既然泄露了行藏,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他要我們來,絕不會說了不算。”
徐慧道:“大叔,你路上說過,繩金寺方丈,還是瘦金剛的師侄,他為什么不要寺里的和尚,幫他把那每次送密柬的人捉住呢?”
駝龍道:“這就是投鼠忌器,他身為少林長老,為了一世英名,只好忍氣吞聲,不敢輕舉妄動,更不能讓人把丑事張揚(yáng)出去。唉,以老和尚的能耐,其實要查出這個幕后主使之人,也不是一件困難之事。”
說話之間,繩金寺兩扇山門,已經(jīng)開啟。
徐慧道:“好了,好了,山門開了。”
兩個小沙彌手持掃帚,從門中走出,一眼看到四人。同時單掌打訊,說道:“四位施主早啊。”
他們還當(dāng)駝龍等人是進(jìn)香來的香客。
這也難怪,不少善男信女,一大早從城里趕來,為的燒”頭香”(頭香即是在佛前燒第一柱香)。
神彈子賀德生已從石凳上站起,迎著道:“小師父,咱們是來找人的。”右首一個小沙彌問道:“老施主要找誰?”
賀德生道:“知本大師。”
右首的小沙彌道:“四位是找老師父來的?啊,那就不巧了,老師父有個習(xí)慣,中午以前,不見外客。”
賀德生道:“小師父,咱們是和老師父約好了的,你進(jìn)去通報一聲,就知道了。”
兩個小沙彌互望了一眼,右首的道:“你進(jìn)去稟報大師父一聲看看。”
左首小沙彌點點頭,放下掃帚,單掌打訊,躬身道:“四位施主稍候,小僧進(jìn)去問問大師父。”說完返身朝里奔去。
過沒多久,只見一個身穿青灰僧袍的中年僧人急步朝外行來,他身后就跟著進(jìn)去通報的小沙彌。
那中年僧人跨出山門,目光迅快的從四人身上掠過,雙手合十,問道:“兩位老施主蒞臨敝寺,不知有何見教?”
只要看他步履沉穩(wěn),身手定然不弱!
繩金寺乃是少林寺的分支,寺中和尚自然都是練家子了。
賀德生眼看駝龍依然坐著沒動,這就說道:“大師父請了,咱們是拜訪知本大師來的。”
中年僧人合十道:“是的,貧僧聽說了,只是老師父一向有個習(xí)慣,中午以前不見外客,老施主有何貴干?能否見示貴姓尊號,容貧僧轉(zhuǎn)告,或是老施主午后再來?”
賀德生暗暗哼了一聲,忖道:“瘦金剛好大的架子。”一面微笑道:“大師父是貴寺知客。”
中年僧人合十道:“正是。”
賀德生道:“老朽和姜大俠,是和知本大師約好了的,大師進(jìn)去請示一下,就知道了。”
中年僧人遲疑的看了幾人一眼才道:“老師父和諸位約好了的?”這口氣自然并不相信。
賀德生大笑道:“不錯,是知本大師和咱們約好今晨一早來看他的。”
中午憎人合十道:“這個老師父沒有交代,貧僧就不知道了,四位施主既是和老師父有約好了的,那就請到里面奉茶,容貧僧向老師父稟報一聲。”說完連連合掌肅客。
賀德生回身道:“姜大俠請。”
四人由中年僧人引路,進(jìn)入山門,越過天井,折入左首一道腰門。這里是一間敞明的客室,中間一張圓桌上,還放著幾盤瓜子、糖果。
中年僧人合十道:“四位施主請坐,容貧僧進(jìn)去稟明老師父,再來奉請。駝龍含笑道:“大師父只管請便,不用客氣。”
中年僧人再次合十一禮,退了出去。
賀德生道:“俞少俠,姑娘請坐。”
大家也就在椅上落坐。只見一名小沙彌托著木盤,送上香茗。
又過了一回,才見那中年僧人引著一個灰衲老僧走了進(jìn)來。那老僧約有六旬,生得方面大耳,雙口炯炯有神,右手握著一串念珠,步履從容,但并不是瘦金剛知本大師。
中年僧人跨進(jìn)精舍,立即側(cè)身讓開,一面朝那灰衲老僧合十道:“就是這四位施主要見老師父。”一面又向駝龍等人陪笑道:“這是敝寺住持。”
灰衲老僧不待眾人開口,合掌道:“貧僧了一,還沒請教檀樾尊姓大名?”
他是繩金寺住持。
賀德生拱拱手道:”原來是了一大師,在下賀德生……”
了一大師目中神光一動,合十道:“賀老檀樾莫非就是名滿大江南北,人稱神彈子的賀大俠么?”
賀德生道:“不敢,在下浪得虛名,說來慚愧得很。”口氣一頓,接道:“這位才是譽(yù)滿武林的姜大川姜大俠。”
“姜大川”這三十字,鉆進(jìn)了了一耳中,不由得身軀微震,吃驚道:“姜老檀樾莫非是泰山駝龍姜大俠么?”
駝龍連連拱手笑道:“大師好說,在下正是泰山姜大川。”
了一大師連忙合掌道:“姜大俠、賀大俠連袂駕臨敝寺,正是敝寺的榮寵,只不知兩位來見敝師叔,究竟是有何見教……”
駝龍道:“在下和賀老哥,是和知本大師約好了,今晨一早到寶剎找他來的。”
了一大師臉上神色微微有異,頷首道:“兩位老檀樾原諒,敝師叔一向午前不見外客,貧僧方才據(jù)報,不知來的是誰,因此并未向敝師叔稟報。”
說到這里,回頭朝中年僧人吩咐道:“通善,你在這里奉陪四位檀樾,老僧去去就來。”中年憎人合十應(yīng)“是”。
了一大師朝駝龍等人合掌道:“貧僧告退。”
這回,他走得極快,匆匆往外行去。
徐慧披披嘴道:“這是他自己昨晚和我們約好了的,反倒端起架子來了。”
駝龍攔道:“小慧,不準(zhǔn)亂說。”
知客通善合十陪笑道:“小僧方才不知諸位施主來歷,因此只向主持稟報,并末進(jìn)去稟報老師父,還望女施主多多包涵。”
徐慧問道:“知本大師每年中秋前后,都要到繩金寺來么?”
通善躬身道:“是的,敝寺每年一次禮斗祈福法會,都是由老師父親自主壇,因此每年八月,老師父都在這里。”
徐慧心中暗道:“這么說來,瘦金剛昨晚告訴姜大叔的,果然全是真的了。”
賀德生看看天色,問道:“老師父可是還沒起來么?”
通善道:“老師父只在中午吃一小盅飯,除了由他老人家主壇講經(jīng),都在靜室坐禪,不準(zhǔn)有人驚擾,也很少會見外客,這就是小僧不敢進(jìn)去稟告的原因了。”
過沒多久,只見了一匆匆走入,合十道:“姜老施主諸位請入內(nèi)奉茶。”
他引著四人,進(jìn)入后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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