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室。

    就在南丁格爾走向格斗場的時候，葉舒正半躺在病床上把玩著一塊用于夜間照明的晶石，他將晶石對著陽光放在眼前，不停地用手變換著角度，看著光線被折射成不同的樣子，一時間思緒萬千。

    一陣敲門聲輕輕響起，將葉舒的思緒帶回。

    “請進。”

    隨著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那名神療師推著一個小車走了進來，見到葉舒朝自己望過來，微笑著對葉舒打著招呼。

    “早上好昂葉同學，從你的臉色上看，昨天一晚一定恢復得不錯。”

    “都是托您的福，實在是麻煩您了。”葉舒真誠地答謝道。

    “無需如此敬稱，你我皆為穆蘭的兒女，我們是平等的。”神療師將小車推到葉舒身邊，隨后揭開了蓋在上面的布，露出了下面的真容——那是整整一車的食物。

    “真是不明白，我昨天聽說你吃掉了好多好多食物都沒事，明明你的身材和常人無異，為何你的胃像無底洞一般，今天又讓我去準備這么多食物，你老實跟我說這是怎么回事？”神療師的眼中透露著不解。

    “是這樣的神療師，我……”

    “叫我艾麗婭。”神療師這樣介紹自己道。

    “咳咳，是這樣的艾麗婭，我和別的學生不太一樣，具體的請恕我不能告訴你，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和佛羅之間的能力所換來的代價，當然這是暫時的。”葉舒心里想著，等到后面魔力儲備上去之后，就不用這么艱難地通過食物來填補魔力透支的身體了。通過昨天一天的高強度對抗，他已經明確地感受到了體內魔力的增長。

    “好吧，既然是你們的秘密那我就不過問了，不過我必須要和你說一下，你的這名佛羅真的是照顧你的人員嗎？這才隔了幾天，怎么你又是一身傷？別告訴我是那個學院賽，學院賽這么多年了，我就沒見過受這么嚴重的傷的。這個人看來一點也沒有看護人員的責任和溫柔……”艾麗婭一臉嚴肅地說道。

    葉舒聽到這話之后忙擺手止住了艾麗婭的話，然后非常真誠地對艾麗婭說道：“艾麗婭，其實你說錯了，如果說世界上還有誰能夠代表看護人員的話，那么一定是我的佛羅了。”

    艾麗婭報以懷疑的眼光。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絕非袒護她或者稱贊她，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實際上，額，佛羅和別人不一樣……怎么解釋呢……你就當她有著自己的傳承。”葉舒繼續說道。“佛羅她啊，可是比任何人都溫柔。”

    葉舒將身后倚在墻上的枕頭動了動，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對艾麗婭說道：“現在還有點時間，你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并不是啟元大陸真實的故事，就當它是我想出來的就好了。”

    艾麗婭的眼睛眨了眨，隨后在旁邊的空床上坐下，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葉舒見狀便清了清嗓子，梳理了一下思緒，然后開口講述起來……

    “……就這樣，在父母的斷絕關系與世間人們的冷眼中，佛羅倫薩毅然決然地帶領著一隊人員趕往戰地醫院，額，你可以理解為戰爭前線中救助傷員的地方，而她到了那里之后發現那是地獄一般的地方，那里必要的設備極其短缺，到處雜亂污穢不堪，甚至病床下面充斥動物腐臭的尸體，那里的負責人們冥頑不靈又漠視生命，喪盡天良的他們竟然可以為了吃飯而丟下臨終的病人，哪怕臨終的祈禱關懷在那里都成了逝去之人的妄想。”

    “混蛋！穆蘭在上，他們是沒有良知的魔鬼嗎？！”在一旁的艾麗婭不由得生氣地錘了一下床邊，胸膛起伏不定，顯然被葉舒故事中的那些人們感到憤怒，隨后她意識到她的行為打斷了葉舒的故事，急切想知道下面發展的她歉意地求葉舒繼續講述這個故事。

    “……相信我，任何一位威武勇猛的強者或者仁慈善良不畏邪惡的神官，只要一踏進那里都會感到不寒而栗。而佛羅倫薩就是這樣，一邊竭盡全力地救助著傷員，一邊與沒有良知的負責人們對抗。”

    “……戰爭還在繼續，無盡的傷員被送往那里，走廊里都躺滿了傷病員，無法打掃和清理的地面爬滿了各種毒蟲，就連佛羅倫薩跪在地上俯身為快要死去的士兵記錄遺言的筆記本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虱子。面對這些連生母恐怕都不愿意接觸的爬滿了虱蚤的傷員，佛羅倫薩毫無憎厭之色。”

    “衣服缺少、食物短缺、傷員激增、高層的不配合……任何一項都足以令人崩潰，而佛羅倫薩硬是自己抗了下來，任何一位傷員只要是意識清醒的，一睜開眼一定會看到她陪在身邊。她的努力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她被士兵們尊稱為‘提燈女神’，因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無法休息，她會提著燈去巡視每一張病床上熟睡的士兵，而士兵們為了讓她早些休息，都裝作熟睡的樣子，但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都自發地掙扎著傷病之軀去親吻她那浮動在墻壁上的修長身影，然后含著感激的熱淚入眠。”

    隨著葉舒的講述，艾麗婭的眼中開始泛紅，她曾想想自己置身于這個環境之中，卻驚恐地發現面對一項項問題她竟然除了想到祈禱穆蘭毫無他法。

    “她經常利用閑暇之余替士兵給家里寫信保平安，對于每一位士兵的情況都關心備注，她居住的塔樓被稱為‘巴別塔’，那是傳說中神明住的塔，而這無日無夜的高強度工作下，她驅散了盤旋在戰地醫院上空的死神，然而她自己倒下了，患上了當時肆虐的急癥。”

    “啊！——”聽到這里，艾麗婭不由得發出揪心的驚呼，“后來呢后來呢，這位天使怎么樣了？”

    “在聽聞‘提燈女神’倒下后，所有的士兵都像服喪一樣的悲傷，整個前線的士兵有的面壁流淚，有的跪地祈禱，最終，她從這場死亡率極高的病癥中恢復過來，被送往后方，可在人們的鮮花錦簇中她絲毫沒有懈怠，醫療體系的健全、看護人員的培養、系統的知識培訓……她忙于無盡的事情中絲毫不能停息，之后的歲月她便一直在臥室中度過，直到神將她指引前往天國，而在她離世之后，遵從她的遺愿被埋葬在了家鄉墓地中，她的普通的墓碑上只留下了一行銘文，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僅此而已。”

    旁邊的艾麗婭早已泣不成聲。

    “她一輩子沒有追求屬于自己的愛情，將一切美好都留給了別人，自己義無反顧地投身于一個又一個地獄中，宛如懸崖邊上的守望者，只是守護著這個世界的美好。而正因為拒絕了世間所有美好，所以才會比任何人都溫柔。”說道這里，葉舒的眼中盡是溫柔。

    “而她就是佛羅……的前輩。”葉舒最終還是撒了個謊。

    “謝謝……謝謝你告訴我這個美麗的故事，穆蘭在上……她是一位真正的天使，我沒有資格直呼其名，請告訴我應該怎么稱呼她？”艾麗婭揉了揉紅腫的雙眼問道。

    “你可以叫她白衣天使，或者……”葉舒充滿回憶地回答著。

    “鋼鐵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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