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沈二爺打他？！沈桓簡直要叉腰仰天長笑，莫怪他太自信，他跟隨二爺多少年，小桃子才多少日？！
他與二爺生死與共，感情固若金湯，豈是這個(gè)嘴上無毛的白面書生，能挑撥離間的？
沈桓端起盞兒氣定神閑的吃茶倏得手顫了顫，瞧他聽到了甚么！
“好，打他！”沈二爺如是說，唇角溢滿笑意，看舜鈺的眼眸柔和極了。
”。“
徐涇等幾個(gè)吭吭哧哧辛苦摒忍。
沈容性子素來淡漠，這會(huì)大咧著嘴，用力一掌劈上沈桓肩胛，但聽“呯”的巨響過，他朝沈二爺回稟，已教訓(xùn)畢。
”叉你姥姥！“沈桓痛得差點(diǎn)背過氣去，齜牙咧嘴怒瞪向沈容，這梁子結(jié)定了。
舜鈺笑得憨媚，轉(zhuǎn)而去攥沈二爺?shù)囊滦洌⒅繛囦伲骸蹦阆矚g霍小玉是不是？”
“何來此說？”沈二爺濃眉微挑，靜等這丫頭驚世之言，講實(shí)在話，他還蠻期待的。
舜鈺撇撇嘴道：“沈二爺在天寧寺時(shí)，對那夏姑娘語不投機(jī)半句多，此時(shí)倒纏著霍小玉說個(gè)不盡，還給她親自斟酒哩！”
說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沈二爺頜首笑了：“我要替你斟酒，你卻不肯。”
舜鈺打了個(gè)酒嗝，指著戲臺(tái)讓他看霍小玉：“瞧那嬌姐兒，小步登場百媚生，驚鴻顧影舞衣輕，鶯啼合媲杏林花，寄語二爺休遲疑，采香應(yīng)化莊生蝶，合伴光陰鸞鳳飛�！�
又歪頭催徐涇：“快喚霍小玉來，沈二爺要同她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
話未說完哩，只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腰骨被只大手緊握住，鼻尖撞上精壯的胸膛，慌得急忙圈住沈二爺?shù)牟鳖i，竟是被他強(qiáng)自抱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最要臉面的沈二爺，也不要臉了。
舜鈺抿緊唇兒掙扎被沈二爺朝臀兒不輕不重打了一記，他說：“別動(dòng)�！�
語氣風(fēng)平浪靜，對上的眼眸卻黑黯幽沉，舜鈺不敢動(dòng)了。
沈桓撓撓頭問徐涇：“那小桃子我怎愈發(fā)覺得像個(gè)娘們，還會(huì)捻酸潑醋哩�！�
見徐涇自顧凝神想著甚么，似沒聽見的樣子，他其實(shí)也就隨口一句，此時(shí)有更重要的事做，邊卷袖勒臂，邊咬牙怒喝：“沈容�！�
未得回應(yīng)，輒身回首才發(fā)現(xiàn)，哪里還有沈容的蹤影。
進(jìn)得艙房里，舜鈺背脊才貼上柔軟的錦褥，沈二爺即不客氣地壓覆上來，實(shí)在是有些重，她忍不住低喘口氣。
沈二爺略帶繭子的指腹，慢慢摩挲她酡紅的頰，手上動(dòng)作輕柔，目光卻極銳利，半晌突然問：“鳳九，你可是真醉了？”
舜鈺眼汪一掊春水，笑嘻嘻伸長手臂攬他的頸，甜軟的喊了聲二爺，又喊一聲。
沈二爺便知她真是醉了，平日里的鳳九，膽小又倔強(qiáng)，臉皮也極薄，躲他都不及，哪會(huì)這般親膩他。
攬著她的腰段兒翻個(gè)身，心知相對于鳳九，他還是過于偉岸了，她這般的小。
“真是聰明，詩詞作賦倒是信手拈來�！鄙蚨敺潘缮碥|，看著俯在胸膛上的舜鈺，如只貓兒般乖順，抬手解巾拔簪，任她烏油發(fā)披散如瀑，拈一縷至鼻息間，甜絲絲冷幽幽的，合歡花香味。
“鳳九�！彼ひ艉Φ驼Z：“家國山河兩鬢增，風(fēng)懷非復(fù)少年時(shí)，愿卿身化羅浮蝶，飛上棠花共浮生。”
未聞得舜鈺吭聲，垂目見她眉眼餳澀，沈二爺有些遺憾，她要是未醉該有多好，他這般年紀(jì)，又在朝堂謀政多年，早養(yǎng)成情感內(nèi)斂不外露的性子，讓他再開口弄風(fēng)月，又不知是何朝幾夕。
“二爺，文鸞的那對金雀怎去了你手里？”舜鈺說得含含糊糊的，沈二爺卻聽清了。
他平靜道：“十?dāng)?shù)年前吾朝民風(fēng)，與此時(shí)大相徑庭。我少年舉人，有些才情，相貌亦清雋，行走街市時(shí)，常會(huì)有婦人投之以果，以示愛慕，每每倒也滿載而歸。“頓了頓輕笑：”鳳九莫不信，你問徐令、高達(dá)等幾便知我那時(shí)風(fēng)光�！�
沈二爺眸光微凝，繼續(xù)道：”上元節(jié)燈市那晚，我與潘濤一道逛燈會(huì)，又有婦人以果朝我投之，不知誰投來一對金雀，落于足下，潘濤拾起遞我手里，遂無疑有它收進(jìn)懷里，回府挑燈觀看，金雀刻有出處那戲文前段倒也有九分真�！�
已是多年前的舊案，他不想再提起，話鋒一轉(zhuǎn)，漫不經(jīng)心忽然問：“我知曉秦硯昭歡喜你，你可歡喜他？“
一片寂靜沈二爺伸手去摸她的臉，挾起她的下巴尖兒，又問了一遍：“你真名可是田九兒？你父親可是田啟輝？”
但見舜鈺俏生生瓜子臉兒如涂胭脂，眸瞳若攪碎的池水惝恍迷亂，她咬著嫣紅唇瓣，懵懂搖頭：“二爺說的不明白�！�
”不明白是嗎？“沈二爺驀得直起上半身，與她眉目相碰，湊離得極近，近得能聽見彼此深淺的呼吸聲。
”鳳九你真的醉了呢。“他嗓音有些暗啞，緩緩松開舜鈺的下巴尖兒。
舜鈺呼了口氣，東扭西晃的要從他身上離開，沈二爺知曉她的不舒服，噙起嘴角笑了，手掌猛得勾住她的腦后。
”二爺，你。“舜鈺猝不及防，紅唇才微啟，嘴里已有滾熱的舌頭侵入，堵得她呼吸不能，搖頭躲閃不能，反被他箍得更緊，再也無力掙脫，只能嚶嗚如貓兒般哼哼。
“咚咚”有輕輕叩門聲，艙門外是徐涇有話來稟報(bào)。
沈二爺呼吸有些不穩(wěn)，看舜鈺嘴角淌著濕漬，悶聲笑著又湊近舔掉，似自言自語道：“鳳九醉了，醒來定不記得這個(gè)罷？”也不指望她能回甚么話，替她輕覆上錦褥，自已則翻身下床，趿鞋而去。
艙內(nèi)瞬間又恢復(fù)了平靜，不知過去多久，舜鈺忽然睜開眼來，目光一片清明。
她靜靜的凝神冥想，思緒愈發(fā)驚疑不定。
誰能想到沈二爺竟知曉那么多事兒，恐已對她身份起了疑心，否則怎會(huì)趁她酒醉，來拷問真言。
卻不知她酒量是極好的。
忽而拿起帕子使勁擦唇瓣，原還道沈二爺行為作派端得明月清風(fēng)，光明磊落簡直了。
和前世里一樣的衣冠禽獸，連那逼她吞咽他口水的惡趣味，竟是一點(diǎn)沒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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