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汶同樣清楚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在凱德尼爾,若不是突然有第三位身份實力皆未知的神使插入,對方早就被少主殺掉了。
跟納烏拉的凝重相比,阿汶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幾乎看不出什么心理變化,只是不知何時已經(jīng)摸出了三把武器中的彎刀“歃血”以及短劍“蜂刺”,至于巨劍“無鋒”,面對身手靈動的魔法師,并不是好的選擇。
阿汶使了一個眼神,得益于兩人長久以來默契的配合,納烏拉幾乎瞬間便心領(lǐng)神會,阿汶是想繞到另一側(cè),避開正面戰(zhàn)場,尋找合適的時機發(fā)動突襲,手中握著的蜂刺便是最好證明。
從戰(zhàn)略上講,這個提議無疑是眼下的最佳選擇,以阿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足以在正面對抗中為納烏拉換取優(yōu)勢,反而可能會成為他的掣肘,還不如保留體力,適時給予關(guān)鍵一擊。
不過稍加思酌之后,納烏拉輕輕按了按手,示意阿汶先別輕舉妄動。
圖依的嘲諷來的很突兀,即便到了現(xiàn)在,納烏拉依舊沒有感覺到任何關(guān)于她的氣息。
按照凱德尼爾那場戰(zhàn)斗的表現(xiàn)判斷,納烏拉自信在精神力上不會輸給對方,即便當時圖依并非“完全體”,但這主要表現(xiàn)在身體能力以及魔力儲備方面,精神力不會折損太多。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可能發(fā)生對方感知到納烏拉,他卻毫無察覺的事情。
在最初那句話后,整整沉靜了一分鐘,圖依的聲音再次傳來:“怎么,躲在那里,準備就這么當縮頭烏龜?”
聽完,納烏拉反倒放下心來,沖阿汶擺擺手,臉上浮現(xiàn)一抹譏笑:“假的,打草驚蛇而已。”
如果說第一句話確實讓納烏拉驚疑不定,這后一句話,就是**裸的敗筆了。
原本納烏拉還在考慮,是不是沿途觸發(fā)了什么隱藏的結(jié)界,所以才會讓對方發(fā)現(xiàn)。
可轉(zhuǎn)念一想,從之前的交手中判斷,圖依所掌握的只是跟溫度相關(guān)的魔法,要是還掌握能瞞過自己精神力的結(jié)界構(gòu)筑能力,早就在凱德尼爾展現(xiàn)出來了。
“留一手”的可能也基本不成立,納烏拉記得很清楚,當時圖依明顯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莫達里克的空間魔法被納烏拉斬斷,而從后續(xù)表現(xiàn)也能夠看出,第三位神使的出現(xiàn),同樣也是他們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在那種關(guān)頭,只要不是傻子,誰都不會再留什么后手。
納烏拉也想過是其他人所為,畢竟他的名字應該已經(jīng)列在神使黑名單榜首,就算多派一個神使來也無可厚非。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兩人的處境可能就非常危險了,納烏拉本來還稍稍生出了一絲擔憂,不過在圖依的第二句話傳來之后,這種顧慮便煙消云散了。
原因無他,如果對方真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蹤跡,無論進入雪域的是一個還是兩個神使,根本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的提前通報。
這就好像街頭巷尾流傳的故事中,許多反派角色總是喜歡在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當時年幼的納烏拉,就不止一次些替反派捉急,就算最后主角取得勝利,他都不禁懷疑,之前險些敗給這么暈蠢的敵人,主角的層次也高不到哪里去。
雖然這和眼下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但也是大同小異,就好像在動手之前,拿著大喇叭告訴敵人“我知道你們在哪里了”,然后讓本來一無所知的敵人瞬間警惕起來。
而那些神使怎么想都跟傻子劃不上等號,對方?jīng)]有悄無聲息地發(fā)動偷襲,只有唯一一個解釋
這個聲音根本就是假的。
設置一個讓他納烏拉無法察覺的偵查魔法難如登天,可如果只是簡單的預留幾段聲音,就算初級魔法學徒都能輕易做到。
“少主,你這是”
見納烏拉突然站起來,阿汶神情一滯,下意識拉住他。
納烏拉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搖搖頭,視線盯著洞底,試著尋找聲音來源。
他基本已經(jīng)確定,圖依本人根本不在這座巨峰之上,估計每座巨峰都有這種布置,就是為了迷惑自己的判斷。
等了片刻,第三句話如期而至。
“哼,原本我還視你為對手,沒想到竟然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也罷,你就躲在哪里,我這就現(xiàn)身”
這次圖依的聲音中明顯帶著**裸的鄙視與失望,同時也表現(xiàn)出了無與倫比的自信。
如果換做別人,恐怕在第二句話傳來時,就已經(jīng)忍不住掉頭就跑了。
即便是心里素質(zhì)極強的阿汶,聽到這里,心中也不由一緊。
不過看到納烏拉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阿汶內(nèi)心的波瀾迅速平靜下來,想到他之前所說的話,再結(jié)合眼下的情景,阿汶突然恍然大悟。
“如果沒猜錯,這就是最后一段了。”
納烏拉視線游離在崖壁底部,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可惜整個火山口雖然面積甚大,但不知是什么特殊構(gòu)造,使得圖依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出,根本無法判斷準確來源。
納烏拉本來是想找到聲音來源,很可能就在空間通道附近,這樣就可以省去一個洞一個洞尋找的麻煩。
等了半天,果然如納烏拉所料,接下來沒再響起第四段聲音,圖依也沒有出現(xiàn)。
到此為止,算是徹底證實了納烏拉的猜測,阿汶佩服的同時,又不免詫異道:“少主先前的推斷可謂是精彩絕倫……可你是怎么猜到只有三段話的?”
“道理很簡單。”
納烏拉站在懸崖邊上,俯瞰著整個洞底,張開雙手,仿佛隨時會一躍而下:“三句話已經(jīng)是所能威懾的極限了,如果繼續(xù)說下去,反而會暴露……
其實在我看來,兩句話就已經(jīng)足夠了,如果換做除我和遲小厲之外的其他人,聽到第一句時,多半就會轉(zhuǎn)身撤走。
至于第二句,我想對方應該是賭我好勝心強,經(jīng)不起挑唆,頭腦一熱便沖下去。”
阿汶不解道:“沖下去……不是反而會暴露這只是假象嗎?”
“沿途沒有結(jié)界,可不代表下面沒有。”
納烏拉抬抬下巴,輕輕敲了下阿汶的腦袋,嗤笑道:“你是累傻了嗎?”
突然被敲了一下,阿汶還沒來得及惱羞,轉(zhuǎn)念一想,便恍然大悟。
既然對方是在勾引,就證明下方一定有某些布置,如果貿(mào)然下去,恐怕就會落入陷阱。
即便以他們兩人的實力能夠化險為夷,但也會讓自己處于被動狀態(tài)。
“就算知道下面有埋伏,我們也得下去吧?”
阿汶的思維轉(zhuǎn)動很快,不再保持橫趴狀態(tài),而是跟納烏拉并肩站在懸崖邊上。舉一反三道:“以阿汶見解,既然這里沒有神使,是不是間接證明了空間通道也不在這里?那我們還有下去的必要嗎?”
納烏拉夸張的張大嘴巴,作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喲?竟然能想通這一點,看來我剛才那充滿長輩智慧的一敲效果很明顯嘛。”
無論何種處境都能開起玩笑,這大概是納烏拉的劣根從小培養(yǎng)的堅韌心態(tài)所造成的。
說話的同時,他還非常嫻熟的將手抬起,以一種長輩的姿態(tài),想要拍拍阿汶額頭,卻被有所提防的后者輕易躲掉。
右手撲了個空,面對阿汶嫌棄的目光,臉皮堪比冰壁的納烏拉只是訕訕一笑,“好了,我也覺得下去大概率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不過……我們還是要走一遭。”
阿汶側(cè)過頭,以眼神代替了詢問。
納烏拉嘴角一翹,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種稍微俯視的得意目光看著她。
直到阿汶默不作聲的握住插回腰間的短劍劍柄,納烏拉才收斂起神色,指著洞底,正經(jīng)道:“你看下面有什么?”
阿汶視線搜索了一圈,幾百米的距離,幾乎能看清下方的一切細節(jié),然而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阿汶搖搖頭:“除了雪巨人,以及一些看不出任何用處的冰塊石塊,沒有別的東西了。”
“你不覺得奇怪?”納烏拉將兩只手上下錯開,拉開很大一段距離,然后掌心相對:“別忘了,這里可是一座巨峰!哪怕是咱倆,以最快速度,通過最短路徑登上山頂,也用了接近三個祈時。
而如果這些雪巨人想要登上來,肯定走不了峭壁,最好的選擇無疑是下面那條坡度稍緩的山脊,這樣一來,路程就會更長。
就算他們身材比例大于我們,行動也非常遲緩……如果以那些最早追趕我們的雪巨人速度來推斷,他們正常登頂,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不,還要算上他們無法在白天行動的限制,這樣一來,時間又要加倍。
而在如此艱難的前提下,圖依依舊要讓他們上來,你不想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嗎?”
話說到這里,阿汶終于徹底明白了,這些雪巨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之前因為雪巨人隨處可見,阿汶潛意識中便習以為常,其實仔細想想就會明白,火山口底部的雪巨人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那些神使總不可能閑的沒事驅(qū)趕它們來登山賞景。
“可是……他們好像只是在搬運東西,而且以這些雪巨人的智慧,應該也無法實行太復雜的指令。”
阿汶因為納烏拉接二連三或明或暗的嘲諷深受打擊,所以不斷轉(zhuǎn)換思維,想要扳回一城。
“與其在這里瞎猜,不如下去一探究竟。”納烏拉深吸一口氣,扭動上肢,稍微熱了下身:“那個老雪巨人德萊克,肯定對我們隱瞞了某些秘密。
或許空間通道的情報不假,但巨峰之上,還藏了其他東西……
很有可能就是他所說的秘密試驗。”
納烏拉輕笑一聲,“真是好算計……這樣一來,如果我們打敗神使,發(fā)現(xiàn)了那個所謂的秘密真相,或許他們一族的厄運就能解脫,而他也可以問心無愧,因為告訴我們的都是真話。
至于我們失敗……他和他的種族更不會有什么損失,即使臨死之前,我們供出那個地點,到時候他們也早就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未知的地方了。
無論怎么想,對于他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嘖嘖,這種被人安排,卻又不得不進行下去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
“如果少主有怨言,可以在離開之前,想辦法找到他們,將那個老家伙揍一頓,不過現(xiàn)在,少主應該考慮怎么避開結(jié)界進入洞底。”阿汶將納烏拉的自言自語拉回現(xiàn)實。
“你怎么看?”
“阿汶這么愚鈍,少主還是自己拿主意好,阿汶跟著照做就是。”
聽出阿汶語氣中的嘲諷,納烏拉無奈的笑了笑:“你怎么還記仇起來了?有什么想法就趕緊說。”
如果放在以前,阿汶是斷然不會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滿,不過自從前往利亞,以及進入淵域以后,隨著兩人關(guān)系越發(fā)密切,阿汶的言談舉止也越發(fā)“放肆”起來。
當然,女子劍侍大多數(shù)時間依舊保持著原本那副冷冰冰的態(tài)度,外人可能完全感覺不到她語氣或者眼神的變化,也只有納烏拉才能夠準確把握這種微小的痕跡。
當然,和之前那個“冷人”相比,納烏拉對現(xiàn)在這個情感稍微豐富一些的阿汶更滿意。
扭捏作態(tài)根本不符合阿汶的性格,所以她只是稍微對納烏拉之前的嘲諷進行回擊,很快講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可以……”
…………
雪域,西北巨峰。
山體之中的巨大洞,即便在山口千米深的地下,整個洞窟仍舊光線充足,四周的冰壁便是極佳的聚光器。
偌大的洞穴中,此刻卻只有中心位置的冰階上,坐著一個孤單的身影。
偶爾有輕微的嘶鳴從遠方傳來,大多是雪巨人失足墜崖,臨死前的悲鳴。
沒過多久,這份靜謐便被一陣腳步聲打破。
一個身高近二十米、體型格外龐大的雪巨人,以與其身材完全不符的墊腳走路姿勢,高舉上手,垂頭看著地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來到人影身邊。
圖依這才睜開眼睛,目光中帶著仿佛能夠凍結(jié)空氣的冷漠,甚至都沒有看那個巨人一眼,只是冷冷說了三個字
“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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