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我把現(xiàn)在的局勢說一說，之后這外圍的任務(wù)就交給你們了。”
霍華特也不管三人答不答應(yīng)，將之前坦坦圖奇與自己商議的內(nèi)容，以及關(guān)于結(jié)界猜測的一系列問題，通通告訴三人。
一口氣說完，霍華特感覺整個身心都輕快了不少，將掛著諂笑的克洛澤爾像提小雞一樣拎到自己身前，看著這位兇名赫赫的庫曼刑部之長，在自己手中溫順的如同綿羊，嗤之以鼻：
“你這小胖子，成拍天拍地，怎么就不能繼承半點坦坦圖奇那個混蛋的小聰明？我可給你講好，等會兒我進入結(jié)界，要是有神使出來，你們可一定不能讓對方他逃走，否則你就洗干凈脖子等老子出來吧。”
克洛澤爾立馬苦著一張臉，萬分委屈道：“霍華特大人，我的親姥爺，你往周圍看看，你看看，小人手底下這點家伙什，都是從庫曼邊角部隊里摳出來的，能夠保護好我們幾個就不錯了，但凡來點厲害的刺客，胖子我這一身肉可能就得交代在這里了……”
“嗯？”霍華特兩眼一瞪，鼻子哼了一聲：“老子不管你則怎么辦，反正話已經(jīng)交代在這里了，能不能做到你自己說了算……當然，你要是覺得自己實在沒能力，看不住結(jié)界里跑出來的人，我可以現(xiàn)在就給你徹底解脫麻煩……”
看著霍華特一臉淡定的揉捏起拳頭，那洶涌的劍氣呼之欲出，克洛澤爾嚇得就是一哆嗦，心里罵罵咧咧不住，表面上卻賊兮兮的瞅向兩邊，泫然欲泣道：
“這里也不是我一個人做主的啊，旁邊這位佐伊和哲也大人，可都是利亞拜迪的肱股之臣，身份地位都比我這個人微言輕的胖子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您就算要殺人，也得先拿他倆開刀啊。”
佐伊恨恨的朝這邊瞪了一眼，心里早將這個死胖子祖宗十八代輪番罵了一遍，有好處的時候就自己獨吞，現(xiàn)在麻煩上門了，就想起來還有他們兩人？
向來都是老好人的哲也，這次也覺得克洛澤爾有些不夠意思了，人家霍華特先生跟你立軍令狀呢，你把老夫牽扯進來干嗎？
老夫一記文官，平日也就只能坐在辦公桌前喝喝茶看看信報，處理一下內(nèi)務(wù)，要不是這次事情危機，整個拜迪上層幾乎都被血洗了一遍，實在是找不出更加合適的人選，他才勉為其難擔任其追討的重任。
霍華特抬起大手，照著克洛澤爾后腦勺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兀自想拖其他兩人下水的克洛澤爾扇的半天找不著北，佐伊與哲也兩人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不由叫了聲好，就差直接給霍華特鼓掌了。
“其他兩位大人文質(zhì)彬彬的，這一路上肯定受了你這奸詐小人不少苦，怎么還想把人家也拉下水？”
霍華特松開翻著白眼裝死的胖子，又在他腚上輕輕踢了一腳，氣笑道：“行了，別在這演苦肉戲了，趕緊起來，老子沒那么多時間跟你耗，有什么不懂的，趁老子離開前麻溜問完。”
這時佐伊上前一步，沖霍華特拱了拱手，道：“首領(lǐng)大人，我們差不多直到索奧睿斯的情況了，只不過您也說了，這結(jié)界內(nèi)形勢不明，就連坦坦圖奇家主都沒能傳回任何情報。
加上克洛澤爾話里也確實有屬實之處，我們攜帶的人手實在有些捉襟見肘，別說面對神使，如果現(xiàn)在‘不滅信仰’以及異人突然襲擊，我等都未必能夠?qū)⑦@外城守住……”
雖然看胖子被捶很過癮，但佐伊還是很清楚眼下的情況，趕緊向霍華特訴訴苦，別這位大哥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最后留下一大堆爛攤子，讓他們根本處理不了。
霍華特眉頭微蹙，細思之下覺得確實有些道理，點頭道：“這樣吧，坦坦圖奇外面還留了不少家族護衛(wèi)，光是劍圣與大魔導(dǎo)師就有五人，我把他們交給你們，再從懲罰隊里挑選十名精英，都劃歸你們調(diào)遣，這下應(yīng)該足夠了吧？”
克洛澤爾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哪還有半點淚痕，搓著手一臉諂笑道：“這感情好……面對‘不滅信仰’或者一般的異人肯定夠了，只是若是有神使從結(jié)界里出來，恐怕……”
“恐怕個屁，還想蹭鼻子上臉？”霍華特銅鈴般的兩個大眼珠子一瞪，克洛澤爾直接乖乖退回到桌子后面，卻仍有些不甘：“就算您老人家再打我一頓，也改變不了我的正義之言，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哲也咳嗽兩聲，正要幫胖子說兩句，卻被霍華特搶先道：“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但現(xiàn)在情況就是這樣，大家只能勒緊褲腰帶自己想辦法。
我這趟進去，主要還是先找到解放龍族跟機械族的方法，只要他們獲得自由，那些神使是斷然沒有機會離開結(jié)界的……不過這也只是比較理想的結(jié)果，更有可能此行一無所獲，最終得由我和坦坦圖奇想辦法解決那兩個——甚至更多的神使。
不過你們放心，只要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我肯定會想辦法把他們留在結(jié)界中，就算真的讓其中一個跑出來，肯定也是身負重傷，到時候你們千萬不要猶豫或者顧忌，以最雷霆手段鎮(zhèn)殺對方。”
佐伊與哲也神情一凜，對視一眼，都從霍華特輕描淡寫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沉重。
這句話其實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遺言了，這位守墓人前首領(lǐng)，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死在索奧睿斯的準備。
在朝堂的爾虞我詐起起伏伏，佐伊早就看厭了那些虛情假意的偽裝，現(xiàn)在面對霍華特毫不做作的囑托，那看淡生死的覺悟，難免深受感動，不由為這位將畢生年華都耗在守護大陸重任的男人深鞠一躬。
“請您放心，但凡我們還有一個人活著，就不會讓任何敵人從結(jié)界內(nèi)逃走，我佐伊拿命做擔保，也祝您一路順風(fēng)，此行順利。”
哲也也深受感動，也是從這位年過古稀卻仍奮戰(zhàn)在第一線的老人身上，看到一些自己最崇拜最敬佩的偉人的影子，同樣深鞠一躬，“還請首領(lǐng)大人放心，定當竭盡全力。”
“好話都讓你倆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克洛澤爾一臉無奈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肥膩的胖臉卻在下一秒變得肅穆而認真，鄭重其事道：“別真死在里面啊，這世界上敢揍老子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我這人又比較賤，沒人敲打反而會不習(xí)慣。”
“行了，滾吧，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霍華特笑罵一句，心里卻舒坦無比。
老劍士一生行事如風(fēng)，說完最后一句，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沖三人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朝著山頂猛沖出去。
一聲轟響過后，亭外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克洛澤爾一臉惋惜的搖頭道：“這老家伙……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收收動靜，真是暴殄天物啊……”
“大人！”
廊道外突然沖進一個劍士，半身帶血，一臉慌張的撞上護衛(wèi)。
克洛澤爾皺皺眉頭，認出了來人是刑部的一個探子，實力不算高，也不擔心對方是敵人的分身，揮開護衛(wèi)讓他進來。
“老子正在抒發(fā)感慨呢，你這突然進來破壞氣氛，要是沒有重要情報，就在亭外扒光褲子庭杖一百。”
“大人，不好了——”
劍士此刻卻顧不上冒犯之罪，直接打斷克洛澤爾，滿臉驚慌失措道：“東山——東面出現(xiàn)了大量魔族！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索奧睿斯東南部的幾個小鎮(zhèn)，距離這邊只剩不到幾百里了！”
“魔族？！”
佐伊與哲也同時從凳子上站起來，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抹震驚。
“怎么可能？”克洛澤爾同樣是一臉難以置信，接著厲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天前……駐守菲爾利普山脈的幾個弟兄，帶著重傷逃到有咱們臨時駐地的城鎮(zhèn)，說……說大量魔族已經(jīng)越過菲爾利普山脈，攻陷了留守在那邊的軍隊，正在朝著西邊趕來——”
劍士一口氣說得太多，結(jié)果差點沒緩過氣，克洛澤爾眼疾手快，在他胸口點了兩下，這才讓劍士絳紅的臉色消去大半。
“本來駐守的兄弟還有些驚疑，畢竟最近的魔族聚集地，距離瑪蘭也有上萬里之遙，怎么可能會跋涉千山萬水來到這邊？但看他們身上都受了不輕的傷，便不敢輕視，當即派出了幾位手腳利落的兄弟回去探查情況，結(jié)果……”
“結(jié)果怎么了？”克洛澤爾恨不得一拳打在對方臉上，卻也只能耐著性子，雙拳微微攥緊。
“結(jié)果那幾個探子還沒跑出多遠，就遇到了一大股魔族士兵，最后只跑回來一個。”
說到這里，劍士眼中滿是恐懼，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畫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魔族行動之快，超過我們所有人預(yù)料，逃回來的探子，反而為他們帶了路，駐守營地也很快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小的當天駐守在北城，因而歸去的較晚，也正因如此才逃過一劫。”
說到這里，劍士眼中隱有淚水涌出，哽咽道：“可憐那里的兄弟……全部慘遭魔族毒手！小的勢單力薄，只能獨自逃走，馬不停蹄北上，趕來通知幾位大人……”
劍士說完，涼亭內(nèi)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佐伊神情陰晴不定，突然猛一睜眼睛，沖亭外吼道：“快去攔下霍華特大人！不能讓他進入結(jié)界，這里要有大事發(fā)生！”
克洛澤爾和很快回過神來，從之前的震驚中脫出，大吼道：“聽他的！多去幾個人，千萬不能讓老頭離開！”
哲也給傳信劍士端了一碗水，輕聲道：“沿途駐守的據(jù)點，都被魔族拔除了？”
劍士咬住嘴唇，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小的只是悶頭趕路，想要第一時間將這個情報傳遞過來，所以不知身后具體情況。但按照魔族在城內(nèi)大興殺戮，前面的弟兄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
“他們有多少人？”克洛澤爾問道。
“至少萬人。”劍士篤定的點了點頭，“而且應(yīng)該都是魔族精英，否則我們的駐地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被攻破。”
“知道帶隊的將領(lǐng)是誰？或者他們有沒有泄露什么明確的目的？”佐伊問道。
劍士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小人……一概不知。”
哲也沉思幾秒，看向其他兩人：“事情大有蹊蹺，魔族之前元氣大傷，先是被利亞的皮爾將軍奪回城池，重傷魔將，然后追擊千里，之后又在庫曼北部接連遭重，短時間內(nèi)本該沒有任何跋涉侵略的能力才對……”
“萬一是南邊的魔族呢？”佐伊不置可否道。
哲也眉頭一皺，卻有些不太自信：“應(yīng)該不會是南淵的那股分支……距離太遠不說，南淵北邊便是黑暗精靈、獸人以及精靈的部落，他們是不可能放魔族大軍通過的。”
“現(xiàn)在不該討論他們來自哪里，而是應(yīng)該先搞明白這幫混蛋來瑪蘭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克洛澤爾面目猙獰，一拳搗在桌上，青石桌面頓時四分五裂。
“行進速度如此之快，明顯是想要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哲也神情有些凝重，在亭內(nèi)來回踱步：“而且很明顯，他們的目標就是索奧睿斯。”
“跟神使有關(guān)？”佐伊說出一個驚人的猜測。
克洛澤爾與哲也同時扭過頭，臉上俱帶著一絲驚疑。
“魔族跟神使什么時候扯上了關(guān)系，或者干脆就是因為之前在大陸的入侵計劃受挫，使得魔族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紛爭，所以不得不選擇與神使合作，或者……干脆成為他們的隸屬。”
說到“隸屬”兩個字，佐伊的眼神已經(jīng)無比可怕了：“之前魔族便是庫曼和利亞的心腹大患，困擾我等幾百年時間，戰(zhàn)斗力之強悍，侵略之迅疾，幾乎成為每一代帝王最頭痛的問題。如果他們再得到神使的幫助，實力恐怕更甚從前，而且萬里奔襲來此的目的，絕對不會是什么小事……”
轟——
一道悶聲從極遠處傳來，卻在這寂靜的黎明時分，無比清晰。
三人下意識望向遠方，心情卻同時沉了下去。
竟然來的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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