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青搖了搖頭，肅然道：“公主說得很有道理，我會和其他將軍協商此事的。”
將士們剛才的動作，也無非是站立和行禮問安而已。
單單憑兩種動作，這個公主便看出了這樣的問題，足見她絕非欺世盜名之輩。
芙曄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接下來，幾人便陪著芙曄站在督訓臺上，靜靜地看著將士們的軍姿。
然而不到一刻鐘，外面就匆匆來了一個守營的將士。
他走到羽墨青面前行禮道：“啟稟大將軍！外面來了幾位十里街繡坊的繡娘，抬著兩箱子彩綢，說是要見陪同將軍的姑娘。”
“彩綢？姑娘？”羽墨青轉頭向芙曄看去，眼中盡是疑惑，“公主，莫非”
“呵呵，是我兩天前拜托繡坊趕制的彩綢。”芙曄笑了笑，然后轉身對彭源和曹叡道，“你們去一趟吧，讓外面的將士幫忙抬進來。”
“是！”
清風徐過，原地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羽墨青驚訝之余還是有些疑惑：“不知公主用彩綢來作為何用？”
芙曄微笑道：“可作為區分，亦可做為訓練輔助工具，將軍且看著就好。還好我預定得多，要不然這么多人還不夠用。”
羽墨青便也不多問，點頭道：“公主安排即可。”
不一會兒，彭源和曹叡果然帶著四名將士走了進來，那四名將士手中抬著的便是那兩箱彩綢。花花綠綠，滿滿兩大箱。
羽墨青好奇地一看，里面的彩綢有二指寬，卻有好幾種顏色，同一種顏色上還繡著不同的花紋。再者，每一根彩綢似乎還挺長。
芙曄讓他們將彩綢往地上一放，然后便笑著又對彭源和曹叡道：“便開始吧！人數可不少，注意分辨仔細了。”
兩人肅然一正，鄭重道：“是！”
這樣的事情他們之前也干過，當然不會失手。
于是，羽墨青便驚訝地看見，碧華公主的兩個侍衛迅速地開始在整個校場上穿梭，在每個將士的面前停留半息不到又繼續往后移動，也不知道在確認什么。
而一旁安靜的劉永飛卻是懷念似的微勾唇角，神思早已飛回麒麟軍訓練時的場景了。
前來督訓疾風軍，公主果然并非敷衍。
接下來，羽墨青又看到那兩人游走期間，居然將其中一些人的佩劍一把拔了出來插在地上。
“唰”的拔劍聲直扣將士們的心房，讓整個校場的氛圍變得緊張而幕沉。
這樣的過程足足持續了近兩刻鐘，二人才終于轉遍了整個校場，然后一個飛身回到芙曄身邊。
彭源道：“左四十。”
曹叡道：“右四十七。”
芙曄點了點頭，沉吟道：“多了近兩倍啊，看來還不錯。我再來追加一次吧！”
說完完全不等羽墨青發出疑問，同樣從督訓臺消失了。
這次令羽墨青更加驚訝的是，他連公主的身形都沒看到，只聽到場上不斷有地上的劍被重新插回劍鞘的聲音！
這就是水兒姑娘曾經使用過的隱身絕技！
這次不過幾息的時間，芙曄已經神情自若地回到了督訓臺上。
也不解釋，只是向前一站微微笑道：“好了各位，這下馬威結束了，大家可以放松些了。”
這下，臺下一片嘩然。
還不到半個時辰，這“下馬威”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當然，并非他們是受虐狂，可這樣的靜站還真沒感覺出來有何意義啊！
并且，剛才他們的行為，簡直是
欺人太甚！
芙曄神色淡然地看著場下隱忍的將士們，待他們的眼神和表情“交流”結束，才毋容置疑地朗聲道：“現在，劍尚未被送回劍鞘的將士們，拔出你們的劍，然后集聚到前面來！”
將令一出，下面再次變得一片沉默與肅然。
被喚到的人也認命地走到了前面，再次扶劍行禮：“恭聽公主訓令！”
看著眼前的三十二個人，羽墨青隱隱挑眉。
他大概知道剛才那一番舉動是為了什么了。
然而芙曄卻并未著急理他們，而是對著場下道：“各位認為，尊嚴重要還是軍令重要？”
“軍令！”
好一記整齊洪亮的應答。
“很好。那么，訓練之時不能完全心無旁騖，這算不算違犯軍令？”
“算！”
依然是那么整齊。
芙曄對眾人的回答不置一詞，然后這才看著面前的三十二個人，淡然道：“聽了剛才我的兩個問題，你們認為我讓你們上前是因為什么？”
沒人回答。
芙曄也并未等他們回答，便再次看向場中將士們，又問道：“那么，各位認為我將這些將士請到前面是為了什么？亦或者，你們認為我應該以什么表情面對他們？”
更無人作答，只是眾人眼中再次顯現憤然。
原來這才是下馬威！
芙曄伸手指向面前的其中一人，神色莫辨地問道：“你是陣法隊的？名字？”
那人一愣，不知為何自己的身份暴露，不過也恭敬應道：“回公主，末將天陣位九，大將軍賜名天九。”
陣法隊中，從不使用本名。
芙曄點頭，又道：“很好。天九，我且問你，若我此時將你重責三十軍棍，你可領受？”
天九眉頭輕皺，隨即又恢復肅然：“若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末將自當領受！”
芙曄挑眉：“倒是有趣。沒有怨言？”
天九漠然應道：“無。公主既為督訓，出口即是軍令，末將自當遵從！”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不過第一把燒到了他身上而已。
芙曄不置可否，又環視了一遍另外三十一人，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們呢？若是我現在降罰于你們身上，你們可領受？”
三十一人齊齊肅然道：“督訓之令，莫敢不從！”
芙曄沉默地看著他們，身上的威壓開始有目標地向他們傾瀉而去。而他們也頓感亞歷山大，呼吸緊促，渾身難受得快要穩不住身形。
然而，他們臉上的恭肅卻依然并未退去半分。
芙曄又神色莫辨地看向身后的近一萬六千名將士。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許多人面上的憤然漸深，右手下意識地扶住了自己的佩劍。
這一幕，芙曄看在眼里，卻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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