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仙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她雖為妖，卻屬鬼身，與羅五更至陽一拳硬撼，此刻鬼體不穩，力量潰敗，竟然隱約有消散的趨勢。
“怎么會……”鬼狐仙駭然看著羅五更。
明明這個人身上沒有半點異常顯露，為什么突然能傷到自己，而且破壞力還如此恐怖。
羅五更本來準備直接解決掉鬼狐仙，但是聽到王泰的制止聲，還是聽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羅五更蹙眉。
王泰神情枯槁，毫無血色：“我，我想問她一點事。”
羅五更有些猶豫，看了一眼鬼狐仙，鬼體已經有潰散之勢，應該也掀不起什么風浪，況且自己本來就是來幫王泰解決事情的。
“你問吧。”羅五更退后了一步。
王泰看著鬼狐仙，眼中分明克制著殺人的憤怒：“我的妻子在哪里，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找回她的尸體。”
“呵呵。”鬼狐仙虛弱無比，身上漸漸長出白毛，顯然是無法再維持人類形態了，但看著王泰的眼神依舊怨毒：“你的妻子，就在床后的墻壁里，放心，她沒有瞑目，瞪大著眼睛，我要她看著你是怎樣受盡痛苦屈辱死去的。”
王泰聽后身體一顫。
前段時間，家中墻壁突然破損，妻子請來工人重新砌墻，重新砌完之后，總覺得房間似乎變小了，但是他也沒有多在意。
誰能想到，妻子的尸體就藏在墻中。
“為什么！”王泰悲傷哀痛的死盯著鬼狐仙，隨后瘋癲的撲了上去，如同瘋子一樣亂抓亂撓，聲音蘊含著無盡的痛苦和憤怒：“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這么害我。”
可惜，鬼狐仙是鬼，只要她不愿意，尋常人便無法觸碰到她。
“為什么？哈哈哈哈。”鬼狐仙即便快要消散，但是看到王泰這番表情，心中不由升起暢快：“你當初將我和我丈夫，活生生剝皮拆骨，放血吃肉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這一天！”
鬼狐仙終于維持不住人形，漸漸化作了一頭嬌小的三尾白狐。
王泰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來了。
曾經有段時間，妻子身體不太好。
他聽信了某微信公眾號的文章，說狐貍肉有治療心悸、失眠以及滋補身子的功效，越有靈氣的狐貍，效果越好。
于是王泰自己約了幾個朋友，找一家老獵戶借來了老舊獵槍，在深山之中抓到了兩只狐貍。
一只略大的公狐貍，渾身紅毛隱隱泛著金光。
一只略小的母狐，白毛柔順，皎潔如月，尤其尾部微微隆起，似乎有多長出兩條尾巴的趨勢。
這兩只狐貍靈性十足，眸子靈動，通曉人性，甚至還會前爪合十，跪拜求饒。
王泰覺得這種充滿靈性的狐貍，肯定滋補效果絕佳，于是狠下心，將這兩只狐貍給殺了…….
鬼狐仙眼角流下淚水，悲切低鳴：“我和丈夫在深山中修煉了百年，從沒有害過人。得天地變異，終于即將練就妖身，不料卻被人所抓，百年修行一朝喪。我運氣好，肉身死去，得到奇遇化作鬼狐之身，可憐我那丈夫，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我們曾經約好要一起成妖成仙，相伴一生……”
“你說我怎么能不恨你，我恨不得讓你嘗盡天下苦痛，生不如死。”鬼狐仙看著王泰咬牙切齒。
羅五更愣住了。
呂月漂浮在空中，一時間也怔怔出神。
誰能想到，竟然其中還有這樣的原委。
雖然鬼狐仙所作所為，堪稱天怒人怨，但是誰又有資格去指責她呢。
王泰心中后悔不已，但是想到妻子死去，甚至死不瞑目，心中再次被悲痛與憤恨占據。他求助的看向羅五更，聲音顫抖：“小師父，幫我殺了她！殺了她！”
羅五更遲疑了。
“不用了。”呂月在一旁搖了搖頭，目光復雜：“哀莫大于心死，她鬼體潰散，心中又存著死志，沒救了。”
羅五更內心五味陳雜，長嘆一口氣，對王泰說：“不用我出手了，她已經死定了。”
那只三尾小白狐目光迷離，身上粉色的光芒終究還是黯淡了下去，口中似乎呢喃著什么。
或許那是他丈夫的名字。
復仇無望，心已死。她已經找不到茍存的意義，存在的最后一刻，她沒有耗費最后的力氣去嘗試著報仇，而是留給了懷念。
鬼狐仙消散了。
化作點點粉色的光斑，漂浮在空中，好似漫天的櫻花飛舞，零落而下，美麗動人。
“很美。”呂月低聲喃喃了一句。
王泰心如死灰，只是盯著床后的那堵墻，嘴唇翕動，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來幫你。”羅五更上前，攥起拳頭，便開始砸向了墻壁。
“砰！”
“砰！”
砸墻聲傳開，引來隔壁一陣叫罵。
羅五更充耳不聞，繼續砸著墻壁，墻壁裂開，石屑不斷掉落出來，隨后正面墻上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一股刺鼻的腐爛惡臭沖了了出來。
黑暗模糊中，似乎有一具人影卡在了墻壁之間。
王泰看著人影長久沒有出聲，隨后凄慘的大哭了起來，哭的肝腸寸斷。
羅五更有些不忍心的扭過了頭，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么，問呂月：“奇怪，那王泰為什么會不斷做噩夢呢，難道也是鬼狐仙做的，但是這樣意義在哪里呢。”
呂月幽幽的說道：“是她妻子托夢給的他，能夠做到托夢，想必她妻子也是執念極深，才能停留于世間，只是為了不引起鬼狐仙注意，只得不斷的托夢，提醒王泰快些逃離。”
“那王泰妻子是不是也成鬼了，這么說來他們是不是還有機會見面？”羅五更急忙問道。
“難了。”呂月搖了搖頭：“托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會大量消耗鬼物的能量，我剛剛尋找過了，附近根本沒有王泰妻子鬼魂的氣息，想必是已經消散了。”
羅五更默然。
一個為了保護自己丈夫，寧愿魂飛魄散也要托夢提醒他逃離。
一個因為丈夫身死，不惜一切都要復仇。
人和妖，孰對孰錯呢。
王泰還在那里哭泣，羅五更實在看不下去，上去直接把他給打暈了。
“這下該怎么辦呢。”羅五更望著滿地瘡痍和爛攤子，有點傷腦筋。
呂月想了想說道：“你仔細想想，《孚佑大乾陰陽引》中記載著一種鍛造神識的法門。”
“有么？”羅五更想了很久：“沒有啊。”
“我忘記了，是第二層記載的法門，我才剛剛回憶起來，還沒教你。”呂月說道。
羅五更無語：“第二層的法門，我還沒到那個層次呢。”
“這是獨立于功法之外的秘法，你現在就可以施展。”呂月說道：“不僅可以鍛煉神識，還有一些獨特妙用，你可以用來洗掉一部分王泰的記憶。”
羅五更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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