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扶著橋欄,目不轉睛盯著河水。
河水微微地反射著月光,好像一雙眼睛,和陳青對視。
良久,良久,又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陳青警惕地扭過頭來,難道又有什么怨魂?他攥緊拳頭,說來也怪,經歷了剛才那件事后,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人鬼之間的距離,起碼不會那么緊張。
要來便來。
陳青斜倚在橋欄上,來嘛,我等著。
腳步聲漸漸近了,是人。
等來者走近,陳青才發現,居然是昨天幫其拔尸毒的老馮。
老馮有些魂不守舍。
對了,可以問問老馮,老馮五十多歲模樣,又是老船夫,肯定對當初石橋建造有些了解。
“老馮!”
老馮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原來是小……陳少啊,”他抹抹胸口,急促地喘了幾口氣。
“老馮,這么晚了,還出來轉悠?”
“啊,這個,是啊,是啊,睡不著覺,出來轉轉,”老馮支支吾吾。
看起來,老馮被白天的水鬼嚇壞了,陳青心想,直到現在還一驚一乍的。
“陳少,您神通廣大,今天又降伏了起尸的劉少爺,對付水鬼一定也能拿手,那只水鬼兇得很,把我的船鑿了個底朝天,雖說我是個一家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還照這樣下去的話,這個年難熬了!
“平日里幫商行運點米面,拉點貨載個人什么的,現在誰還敢劃船,誰還敢坐船!崩像T佝僂著腰,又使勁吸了吸鼻涕,一臉悲涼。
陳青安撫劉祺尸變,一日之內,已經傳遍了整個三羊鎮。
臘月初五,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迎親隊遭遇水鬼,劉祺新婚去世,然后困擾鎮民的尸變,又被一個平日呆頭呆腦的少年輕易解決。
“水鬼……”陳青在心里默念了三次,又等了一陣,然而,系統還是沒有像上兩次一樣跳出提示。
之前兩次,當注意力集中到石橋生樁時,系統便跳出了相應任務,而注意力聚焦到老龍觀時,又激活了檢查老龍觀的任務。
為何這次卻不管用了,這可是實打實的靈異事件。
陳青眉間擠成一個川字,難道坑爹系統看不上這個任務?
不,不是這樣,又或者,可能是因為自己知道石橋和老龍觀的詳細地點,這兩個地方確實有靈異之事,才觸發任務。而水鬼這個詞太籠統了,他連水鬼的樣子都還沒見過。
對于任務觸發機制,陳青還不了解,許多功能需要深入挖掘。
還有一種可能……
穎河水鬼跟這兩個已經接受的任務有關!是從屬關系,系統不跳新任務提示,是因為自己已經接受了。
“老馮,你昨日說這石橋埋有生樁,能不能詳細跟我講講,這座橋是什么時候建造的?”陳青切入正題。
老馮思考老久,回答道:“當年這座橋建造的時候,我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光緒爺還在位呢!
陳青揉揉太陽穴,原來是這樣,那么幻境里中年男所說的“老爺”就不是劉家壕了,劉家壕和老馮年紀相仿,離“老爺”尚有一段距離,會不會是劉家壕的父親?
“橋是現在的劉家所修?”陳青又問。
“不是,”老馮搖搖頭,“是一個罷官回鄉的老爺,因為沒有子嗣,算命仙兒說修座橋就有了,他就捐修了這座石橋,可惜最終沒有落個一兒半女!
不……是?陳青有些意外,明明我推測的這么有水準。
老馮又說,這位老爺死后,連旁枝都沒有了,宅院充公,最后被劉家買下,修葺一番成了家宅。本來是座衰敗的宅子,荒蕪了很長時間,老爺活著時就鬧過鬼,老是有哭聲。劉家買下后,做了場焰口,這宅院就不鬧鬼了。
劉家又將家宅擴建,直至現在這種規模。
“說到這里,我倒想起一事,”老馮見陳青聽得入迷,于是知無不言,滔滔不絕,大有討好之意,“劉家壕買下宅院沒多久,大奶奶就生下了劉祺少爺,劉家壕高興得不得了,終于盼來了個兒子。劉祺少爺幼時身體也沒這么差,三歲那年,第一次來到這石橋頭,怎么也不肯走,又哭又鬧,誰也哄不住。”
“他說了一句話,讓劉家嚇得不輕,他說‘上面一個我,土里一個我’,最后,劉家壕老爺實在心怯,就吩咐下人就地掘土。您猜怎么的,還真從下面挖出了一具孩子尸體,聽仵作說,還是個女娃,想必是造橋時工匠偷偷埋的生樁!
陳青眼睛一亮,“那后來呢,這具尸體呢?”
“劉老爺自然將她埋在別處了,還做了法事,”老馮惋惜道,“懂行的傳言,這女童當年被選做生樁,沒封存好,魂魄跑了出來,成為怨鬼,整天在那位官老爺宅子里哭,把官老爺家的人都哭沒了!
“幾年后,劉家買下,請和尚道士做焰口大會,讓她和其他盤踞在荒宅的鬼魂們轉生投胎,她呢,就報恩,投到劉大奶奶的肚子里,投胎轉世為劉祺少爺。因為做孤魂野鬼時間長了,前世的事不容易忘,于是路過生樁的時候,就指著以前埋她尸骨的地方,說了那番話!
“劉家另葬尸骸時,不知找來的哪條野路子法師折騰法事,劉祺少爺突然栽倒不動,再之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邪門得很。本來這輩子該享受的錢,最后都換成藥了,人啊,這一輩子花的錢是一定的,花完了也就走了!
“所以,這次沖喜時,劉家迎親隊特意不從石橋經過?怕觸發意外,”陳青聽罷,也悵然若失,同時,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說,生樁之事,不是劉家的錯。自己先入為主,倒是錯怪人家了。
眼下,另一具生樁尸骸下落不明,到哪里聆聽呢?
不過,這畢竟是道聽途說,信息不周全,具體事宜,還得找當事人了解。
可現在,劉家壕深陷喪子之痛,自己怎么開得了這個口。
一股寒氣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哆嗦。
“陳少爺,要不到我家坐坐吧,”老馮縮著脖子,不停呵著雙手。
“不了,”陳青盯著這位老齡光棍,衣裳寒酸,水鬼不除,這些船夫不敢重操舊業,也著實可憐,于是從懷里排出十個大洋,交給老馮。
老馮推辭一番,最后抹著淚離開了。
陳青心事重重。
老馮大概出于感激,三步一回頭,陳青沖他多次擺手,老馮才回了家。
待老馮完全消失在夜色,陳青陷入沉思。
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
是了!這個老馮家在鎮北,方才看到他的時候,他是從鎮南河畔處走過來的。半夜三更的,饒是白天驚嚇過度,也沒有必要跑到鎮南吧,即然害怕水鬼,還在河邊浪什么浪?
并且,老馮發現自己時,明顯慌亂了一陣,而當時注意力全在“生樁”上,無暇他顧,還以為老馮是白天水鬼之事嚇的,唉,一個晚上犯了兩次先入為主的錯誤。
現在仔細想想,這老馮,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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